司流又踱了兩步,再次整理了下思路,便開口道:“正如你所知道的,死亡對我們的威脅並不大,但這不是因為我們不怕死亡,而是不會在這裏真正地死去。事實上,對我們而言,真正的死亡同樣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但來到這裏的,並不是我們的真身,隻是我們的投影。就算死了,也不過是迴到原本的世界,不會有更多的損失。”


    “我們是在一個叫做《驚悚樂園》的遊戲中,以精神連接的方式控製投影,進入到各種劇情的劇本中……包括你們這世界的‘獻祭之地’,來完成各種不同的任務。目的嘛……隻是娛樂而已,打發時間用的,你們的世界應該也有這種沒有太大意義,隻是用來消磨時間的產物吧?”


    帕梅拉聽完他的話,半晌沒有迴答,她慢慢坐下,仰躺在靠背上,雙眼無神地望著天。她的臉色不停變化,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過了幾分鍾,才終於換迴端坐的姿勢,低下頭來,重新看向司流,她的臉上沒有淚水,眼中卻是滿滿的茫然與無助,嘴角還帶著一絲苦笑。


    “也就是說……我們這個世界,僅僅是你們用於打發時間的玩具?我們這麽多人,這麽多年的發展,全是毫無意義的娛樂活動?”帕梅拉道。


    “這隻是最壞的一個推論,還有別的可能……正如我之前所說,我知道的也未必是真相。”司流解釋道。


    帕梅拉變得灰暗的眼神中再次燃起了一絲絲亮光,她道:“別的可能?是什麽?”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司流的話尚未說完,便被一陣突如其來的嘈雜聲打斷了。


    司流從屏幕中可以看到,帕梅拉所在的房間忽然開始震動,同時刺耳的警報聲傳來。帕梅拉暫時放下心中疑問與失落等種種情緒,眉宇間暫時恢複了往常的氣質,目光望向另一個方向,同時問道:“怎麽迴事?”


    “有收容物逃出來了!數量未知,目前威脅等級r!”幾秒後,一個男子的聲音傳來。


    “通知特遣隊了沒?”


    “通知了,但特遣隊大部分人正在執行外勤任務!”


    “該死,偏偏在這種時候!”帕梅拉的拳頭重重砸在桌麵上,隨後拿起一台平板電腦,邊操作邊道,“立即疏散所有研究員,安全人員就近進行反擊,另外通知反應小組,馬上在b區大廳集合!”說完後,帕梅拉站起身來,從腰間掏出一把造型奇特的手槍,檢查了一番子彈,便欲離開。就要離開司流視線時,她忽然停下,欲言又止,最後隻說了句,“我馬上就迴來。”


    “喂,你先把我放出去啊!”司流吼道,可惜沒有迴應,看來帕梅拉已經離開房間了。沒過幾秒,牆上的屏幕也如之前出現時那樣,悄無聲息地慢慢消失,牆壁仍如以往,毫無縫隙,也看不出任何變化。


    他背著手,在這房間內兜起了圈,心中暗道:收容物……莫非是這集團關著的某種怪物跑出來了?看剛才帕梅拉的反應,貌似還是戰鬥力很強的那種……雖然帕梅拉之前說過待在這裏會很安全,但那是在所有怪物處於被控製狀態,萬一跑出來的怪物們無差別攻擊,然後誤打誤撞到了房間這,那可就糟了。哎,早知道還不如老老實實在上邊打異形呢……結果遇到這麽多幺蛾子,還出現了極其致鬱的劇情……


    他溜達了半晌,也是無計可施,視線環繞這房間一周,依舊如新,一粒灰塵都看不到,司流歎口氣,幹脆學著司鈺的樣子,雙手墊著腦袋躺倒在地。


    這人還是有點隨遇而安的,這會兒也沒辦法自己出去,牆壁靠他是肯定打不開了,可以對話的人暫時也不在,可謂無計可施。若不是一直在跟帕梅拉交談,司流八成已經跟司鈺一樣,躺地上睡著了。


    不過司流並不擔心,係統絕無可能安排出,讓玩家們呆在房間裏直到劇本結束的劇情,也不可能讓他們就這麽關著死在怪物的無差別aoe攻擊中,現在要等的就是那個變數。


    果然,司流假寐了一會兒後,變數來了……


    …………


    白色大廳中。


    這裏的人們,工作已經算是結束了,此刻隻剩亨德利與皮爾斯還在這。


    亨德利正仰躺在辦公椅上,雙腳搭著桌子,手拿一本雜誌在看。皮爾斯則彎腰低頭,沉迷於遊戲當中。


    至於那些獻祭品去了哪,以及會遇到什麽事情,他們不知道,也不關心,反正已經離開他們負責的範圍了。其餘的,都是集團上層間的博弈與鬥爭,這種事情,他們這些中下層的管理者毫無興趣,隻要別被牽連進去就好了。


    “啊……又輸了……”伴隨著遊戲機中傳出的一聲defeat,皮爾斯發出一聲哀歎。


    “你說你都多大了,還玩這麽幼稚的遊戲,無聊不無聊啊?”亨德利保持著仰躺的姿勢,翻了一頁書,說道。


    “是是是,你不幼稚,你還看色情雜誌呢,初中生麽?”皮爾斯反駁道,說話間手指輕點,已經開始了下一局遊戲。


    “嘿嘿……有句老話叫做‘食色性也’。不過量你這沒文化的也不懂……”亨德利笑道。


    “切……你就懂個‘性’吧。”皮爾斯說道,趁著遊戲載入的時間伸了個懶腰,這一下不要緊,他的臉色當時就變了,嘴裏結結巴巴地說道,“啊……亨……亨……”


    “咋了你,玩遊戲玩傻了?”亨德利坐起身來,終於將雜誌從眼前移開,卻看到皮爾斯臉色煞白,嘴巴顫抖著,卻說不出一個字,伸手指著自己這邊的方向。


    亨德利不由得吞了口口水,緩慢向上看去,剛抬起頭,便有一大坨半透明半白的粘稠液體掉在了他的臉上……隨後,便是巨大的黑影下墜而來。


    亨德利連叫喊聲都沒能發出,身體便已被已經鑽出了幾個洞,臨死前,他抽搐的肢體碰到了操作台上的數個按鈕……


    至於皮爾斯,他同樣沒有發出什麽聲音,隻是癱坐在椅子上,下半身散發出臊臭的氣味……儼然已經失禁了。從屏幕中那些獻祭品痛苦掙紮求生時,看的很爽快,真到了他自己,表現反而更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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