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凱德拉的天空比魔法山脊的要清新許多,湛藍得猶如純淨的藍寶石。

    克麗絲汀眯起眼瞅了瞅天空,露出一個愜意的微笑。不管怎麽說,雖然有魔物不斷來犯,但是,最重要的還是人類要快樂地過好每一天。

    雖然,快樂也是要有前提條件的。你能夠快樂,才可以快樂。這是辛西婭對她說的。

    當時她卻反駁說:“老師,我並不這麽認為。您說的前提條件是指物質上的,而快樂卻是精神上的。隻要那個人能夠保持心靈上的純淨與開朗,他就會快樂。”

    辛西婭老師卻不以為許地笑了。“不。”她說,“就算真有那麽心靈百分百無暇的人,也要能夠全部放下,才能夠得到心靈的解脫。”

    當時的她是很震驚的。一個十歲的孩子還不能理解老師說的深意,但已經明白那裏有許多她現在還不懂的無奈與蒼涼。在時空的漫漫中,哪一位旅人是徹底放下一切凡世俗事的呢?哪一位是毫無掛念的呢?

    “克麗絲汀?克麗絲汀!”忽然,恍惚中,一個人的聲音傳入了她的耳際。然後,脖頸裏一片冰涼。

    克麗絲汀迴神:“嗯?”隻見麵前是維蕾塔擔憂的臉:“你沒事吧,克麗絲汀?”

    她“啊”了一聲,不解。

    路卡迪說道:“麗絲,你剛剛忽然發起了呆,怎麽叫都叫不應,你是不是中了魘啊?”

    克麗絲汀微微一怔。她低頭去看自己的脖子,看上麵掛著的一顆美麗小巧但純粹的藍寶石。她這才鬆了一口氣,淡淡:“我沒事的。”她拿出那顆十字架型的掛鏈,細細端詳。

    它的十字,每一條橫頂端上都有一顆紫寶石,旁邊是鑲嵌的鑽石,小巧玲瓏。而中心的一顆藍寶石卻讓它擁有了一股威嚴冷峻的感覺。她輕輕撫摸著它。

    克萊亞渾身一震。那,那是……

    “呃,前麵有好多人,怎麽了?”忽然,維蕾塔指著前方圍在交易所旁邊的人群,問道,“發生什麽了嗎?要不要去看看?”

    話還沒說完,隻感覺身旁有一陣清風拂過,揚起她秀美的長發。她一看,那是一抹紫色。

    克麗絲汀已經一個閃現跑了過去。從沒有看她跑的那麽急,從沒有見她如此失態。

    她微微一晃神,繼而也拉著兩個牧師緊緊跟上。

    克麗絲汀已經到了交易所門前,隻見那兒圍了一堆人,中間有一個小小的女孩,跪在那,渾身是血,正在瑟瑟發抖。她穿著肮髒而破爛的衣服,腳上還帶著腳鐐。

    他們看見克麗絲汀的肩膀在顫抖。

    克麗絲汀一把推開其他人,有脾氣酷烈地隻吼“幹什麽”,她也不管不顧,大步走到那個小女孩麵前,俯下身,柔聲:“小妹妹,為什麽你會在這裏?”

    小女孩抬眼:“我……”話還沒說完,便有事情發生了。

    那個大漢見她並不理睬,便頓時有些難堪。旁邊有人嘰嘰喳喳地笑起來,無一是在說他如何碰了釘子。他不禁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一拍克麗絲汀的肩:“喂!”然而,還沒有喊出來,已經有一股強烈的氣息逼得他彈出幾米遠。克麗絲汀斜睨了他一眼,冷冷:“拿開你的豬爪,肮髒的亂民。”

    那個大漢正覺得麵上掛不住,聽這句話更是怒火中燒,“哇呀”一聲拿出狼牙錘:“小姑娘我看你是活膩了是不是?!”

    “自不量力。”克麗絲汀毫不慌亂,在他狂奔過來的時候輕輕一個彈指,便有一陣火焰席卷而去!

    火焰閃耀。

    後來跟上的維蕾塔鬆了口氣。看來克麗絲汀並沒有真的動殺氣,真是幸好。

    頓時,那個大漢被火焰衝擊到十米之外,火焰在他身上著落,然後——爆炸!

    其實,隻是輕度的小型爆炸,無異於鞭炮在手裏炸開而已。要是真正的火球砸上去,那就無異於一車最酷烈的火藥引燃了導火索。

    那個大漢在火焰爆炸後,掙紮著睜開了眼。他不愚蠢,也有一定的魔法基礎。他也知道那個火焰隻是輕度魔法,施法者並不想要它致命,索性就下一個台階吧。他站起來,悻悻而逃。

    那個小女孩在戰鬥中一直抓著克麗絲汀的裙角,怯怯地睜著眼睛,那模樣無論是誰看見都會心生憐惜。

    克麗絲汀柔聲道:“小妹妹,沒事了。告訴我,你叫什麽?怎麽要把自己賣掉呢?”

    她踢了踢旁邊寫著“賣身”的牌子。小女孩本身就一心委屈,如今見到可以傾訴的,便“嗚”地哭了起來。她告訴克麗絲汀——她原本是普雷利鎮的一個小女孩,生活快樂而幸福,但是魔物的侵襲導致了她家破人亡,她流離失散逃出了魔物的攻擊,便打算前往凱德拉,不慎遇到黑心奴隸主,她被抓了起來。好不容易逃脫,卻沒有飯吃,也沒有錢,倒還不如把自己賣了。

    克麗絲汀沉默了。她在眾人麵前,眼裏第一次流露出疼愛與無奈的神情:“跟我走,我會好好待你。”

    “真、真的?謝謝姐姐!”小女孩抬起頭,感到很意外,忍不住喜極而泣。

    忽然,維蕾塔看清了她的臉後,驚唿:“你,你不是莎莎麽!”

    “莎莎?”克麗絲汀蹙眉。

    “嗯,以前和莉莉玩的很好的。”

    小女孩忽然激動起來:“你們知道莉莉?真的嗎?求你們了,帶我去見見她吧,就當憐憫我,好嗎?”

    維蕾塔深唿吸,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我是維蕾塔啊,我是你們的維蕾塔姐姐啊!”

    “維蕾塔姐姐?!”小女孩站起來,伸出小小的手臂抱住維蕾塔。維蕾塔抬起她,讓她環住維蕾塔的脖子,毫不嫌棄她渾身的腥臭,“維蕾塔姐姐!”她不停地蹭著她,眼淚不停地滾落,像一隻受傷的小獸終於迴歸家人的懷抱,喜極而泣。

    眾人一片嘩然。他們唧唧喳喳地討論著什麽,卻漸漸散開。

    克麗絲汀的纖眉微微一蹙。真是冷漠,在這個小女孩身邊圍著也僅僅是湊熱鬧,在她找到歸屬後也沒有一個人為她真心微笑,隻是有一種看完好戲的滿足。人心,太冷漠了。沒有一個人真心為她微笑、哭泣、欣慰或者高興。

    “我們找個地方住下吧。”克麗絲汀輕輕道,指著凱德拉最高級的旅店。

    一直沉默的牧師兩兄弟中路卡迪問:“你有錢嗎?”問完,便頓覺自己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

    克麗絲汀從小小的包包裏拿出一個小小的袋子,打開來,隨意拿出一個金燦燦但微小的金錠。

    她攥著它,念動咒語——那金錠越來越大,甚至比克麗絲汀的手掌還要大一些!

    “這就是它原本的麵貌了。”克麗絲汀將金錠扔向克萊亞,“你拿著吧。”

    克萊亞接過,頓覺它是一個價值三千金幣的金錠,十分沉重。

    忽然,克萊亞問:“莫瑞雅麗卡,你為什麽見到那個女孩就那麽激動?”

    克麗絲汀怔了怔,她瞥了一眼在維蕾塔懷中熟睡的小女孩,漸漸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

    “很早以前,我和愛爾莎也是被遺棄的孤兒。”許久,飄下這樣一句淡淡的話,一時讓克萊亞愣在原地。

    “那,你為什麽現在那麽富呐?”路卡迪好奇地問道。

    克麗絲汀抿了抿唇,“白手起家。辛西婭老師曾今借給我兩千金,我拿它去做了一筆生意,後來覺得太無聊了,就扔給……我媽媽生前的朋友了,說好賺了三七分成,然後,家產就滾雪球了。”

    路卡迪“哦”了一聲,似乎很是崇拜:“哇,那你好厲害喔。”

    克麗絲汀沒有理睬他,隻是麵呈石化地看著旅店門前大大的匾額。忽然,她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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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西婭的愛的旅店”。末尾還畫了一個粉色的桃心。

    克麗絲汀的嘴角開始抽搐。

    維蕾塔的眉毛開始抽筋。

    兩個牧師開始黑線。

    終於,克麗絲汀掩麵:“這是什麽鬼東西啊……我勒個去……丟人啊喂……”

    維蕾塔將手搭在克麗絲汀的肩膀上,安慰:“安吧,克麗絲汀。現在,混點生活不容易。”

    “怪不得辛西婭老師足不出戶也那麽富呢……”克麗絲汀無奈,“原來是偷偷地舉辦這個,還那麽高調,怪不得有個人看我的眼神那麽怪異……老師,因為你,魔法師不要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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