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周不器自己開車,和妹妹一起去了伍雨家,給長輩拜年。大年初二,周不器獨自上門,去給溫知夏的父母送禮。


    結果驚訝的發現,她二姑一家已經都不在。


    一問才知,他們大年三十那天就都離開了。


    周不器感覺身上的壓力一下就減輕了。


    沒了外人,相處起來就順暢了許多。


    大家一起動手包了韭菜雞蛋餡的餃子,又做了幾道新菜,還有除夕夜那晚剩下的似乎一輩子也吃不完的大魚大肉……


    一桌子張羅起來,特別豐盛。


    溫爸爸從禮盒裏拿出來了一瓶茅台,左右端詳,似乎在辨別真偽。


    溫明輝有些好笑,“不用看了,我姐夫還能給你送假酒啊?”


    周不器聽見了,笑道:“叔,你留著自己喝吧,我開車過來的,喝不了酒。”


    本是很平常的一句話。


    可房間裏的氣氛,好像一下就凝固了。


    溫爸爸和溫媽媽都忽然抬頭,驚愕的看他。


    “小周,你會開車?”溫媽媽忍不住問。


    “啊,會……會開。”


    周不器有些尷尬。


    溫知夏不想揭露他的身份,否則家裏得有更多的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湊過來,就笑著說:“會開車怎麽了,現在的年輕人不都這樣?”


    不過,這年代還沒有酒後不能開車的強製要求。


    又是春節期間,不喝酒不太可能。


    幾番推勸之後,周不器就陪著老爺子喝了一杯。溫叔叔的年紀比較大,也就比自己的爺爺小幾歲。


    他當年下鄉當知青,後來返城手續卻沒辦下來,就留在了農村。結婚時都32歲了,因為有修養、有文化,又有正式的教職工作,很受村裏大姑娘、小媳婦們的喜愛,最後挑了一個17歲的黃花閨女,兩年後生了個女兒,也就是溫知夏。


    年紀大了,就喜歡談過去。


    酒桌上,周不器光聽故事去了。


    稀裏糊塗的就又喝了兩杯。


    不得不說,溫叔叔文化水平很高,講話條理清晰、富有邏輯,更重要的是由於自己經曆的原因,他希望兒女都能按照自己的喜好做人生選擇,而不是被時代或者被父母所束縛。


    所以哪怕周不器和溫知夏是“師生戀”,老爺子也報以支持的態度。


    一頓午飯,吃到了下午兩點。


    周不器找了個空,低聲對溫知夏說:“一會兒跟我走吧。”


    “不好吧?”溫知夏有些遲疑。


    周不器道:“孤枕難眠啊。”


    “少來!”


    溫知夏推他一下,哼了一聲,“你去陪我爸下兩盤棋。”


    然後,她起身去廚房,幫媽媽收拾房間了。


    “媽,小周喝得有點多了。”


    “還行吧?沒看出來。”


    “他不能開車了,太危險。”


    溫媽媽正在洗碗,很隨意的說:“那一會兒就打車迴去吧。”


    溫知夏咬咬嘴唇,湊了過去,壓低聲音:“媽,一會兒我開車送他吧。大過年的,我還沒去給他父母拜年呢。”


    “你見過他父母?”


    “嗯。”


    “嗯?”


    溫媽媽洗碗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扭頭看她,意味深長。


    溫知夏紅著臉說:“媽,我送他迴去,晚上就不迴來了。”


    溫媽媽嚇了一跳,“那住哪?”


    “住他家啊。”


    “這算什麽?”


    “媽~~”


    “你倆……你倆……”


    溫媽媽聲音發顫,想到了什麽,卻難以啟齒,怎麽都說不出口。


    溫知夏心底歎了口氣,低聲道:“媽,我還當老師的時候,就是他的人了,否則也不能從學校裏辭職。”


    “怎麽這麽不自愛!”


    溫媽媽的語氣很嚴厲,瞪著眼睛訓斥,把碗重重的一摔。


    溫知夏臉色一白,眼含熱淚道:“媽,這裏是首都,是大城市,跟家裏那邊不一樣,我倆談戀愛呢,這不……這不很正常嘛。”


    “你現在能了,我管不了你了!”


    說完,就一甩手,不再理睬女兒,直接迴房了。


    溫知夏有些恍惚,六神無主。


    半個小時後,她還是和周不器一起下樓了。


    進了車裏,周不器就連忙問:“你情緒不對,怎麽迴事?”


    溫知夏眼眶一紅,閉嘴不語。


    “怎麽了?”


    周不器有些急,伸手把她抱在懷裏。


    溫知夏道:“我媽訓我了,說我不自愛。”


    “胡咧咧……我是說,阿姨這就是胡說嘛,我追了你大半年才好不容易得手,這還叫不自愛?你知道我拿下石婧琳用了多長時間嗎?從我表態願意接納她,到最後拿她一血,前前後後也就三四天。伍雨也才用了一個月而已。你都不自愛,她倆怎麽說?”


    “反正我媽不高興,我看她氣的眼眶都紅了。”


    “嘶!”


    周不器咬咬牙,緊緊的抱抱她,“放心,我去處理,我是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然後,他就推開車門下車。


    “你去哪?”


    溫知夏嚇了一跳。


    周不器笑笑,“你放心吧,那是我丈母娘,我總不能揍她一頓吧?”


    “去你的,沒正行!”


    “上車坐著吧,我上樓說幾句話,馬上就下來。”


    周不器“噔噔噔”的爬上四樓,然後敲門。


    “小周,落東西了?”


    開門的是溫爸爸。


    周不器笑道:“沒有,跟小輝說兩句話。小輝!你過來!”


    然後,溫明輝就很奇怪的跑過來,“姐夫,什麽事?”


    周不器正色道:“兩件事。第一,昨天二姑他們來了,我這邊工作太忙,也沒好好招待。那什麽,那個表妹劉……劉……”


    “劉薇。”


    “對,劉薇,她不是要找工作嘛,你迴頭跟二姑說一聲,讓她過來吧,直接去奶茶廠報道。再問問她的意思,市場部、設計部、行政部,又或者是車間,讓她自己選。都是親戚,該幫的總得幫一下。”


    “啊,哦……好。”


    溫明輝有些傻眼,心頭突突亂跳。


    這不露餡了嗎?


    果然,扭頭看了一眼老爸,他表情很驚愕。


    周不器接著道:“第二件事,我聽說了,你在廠裏做的不錯,有業績,也有口碑。等年後上班了,你就當采購部的副經理吧。”


    “啊?真的?”


    溫明輝很是驚喜,立時就把其他雜念刨除腦外了。


    周不器笑道:“采購部這種部門,當然得找自己人管著,你是我小舅子,我放心。去了采購部以後,不要跟張經理爭吵,大事都聽他的,有分歧也擱置下來。做好監督,迴頭跟房廠長和伍廠長匯報就行,對了,我爸年後也會去奶茶廠。”


    “叔叔也去?”


    “嗯,我會卸任董事長,讓我爸去當。到時候,你多跟他匯報。”


    “哦,知道了。”


    溫明輝撓了撓頭,有點懵。


    周不器很隨意的笑道:“行,你記下就行了,迴頭跟二姑說說,我太忙了,讓他別往心裏去。那你就這樣,叔,那我就走了啊。”


    “啊!哦!慢……慢走……”


    溫爸爸忽然就有些手足無措了,說話都結巴了。


    等周不器轉身下樓,溫媽媽也忽然從臥室裏跑出來。


    倆人像是審問犯人似的,齊齊發聲:“明明,到底怎麽迴事?”


    “呃……”


    溫明輝呆住了,心說這下完了,真的露餡了。


    ……


    家裏多了一口人,年味一下就多了。


    晚飯後,周不器、溫知夏和周楠,還坐在一起玩牌,輸了就往臉上貼白條。結果玩著玩著,周不器的臉上就越貼越多。


    周楠笑出鵝聲,拍手叫好;溫知夏相對矜持,也笑靨如花。


    到後來,周不器才發現,原來是老爸坐在自己身後偷看牌,然後時不時的給她倆傳信號。


    “靠!我以為玩的是鬥地主,結果是三打一!不玩了!”


    周不器又輸一局,一扔牌,直接往樓上跑。


    沒一會兒,溫知夏就紅著臉蛋兒,輕輕的來到了他的臥室。


    “臉紅什麽?”


    “楠楠剛才偷笑呢。”


    “那丫頭,鬼機靈的。”周不器笑笑,楠楠已經高一了,基本什麽都懂了,“明天你找個時間跟她談談,要豎立正確的愛情觀,別被哪個混蛋給騙了。”


    “什麽叫正確的愛情觀?”


    “呃……”


    周不器有些語塞,竟不知從何說起。


    溫知夏白他一眼,然後就把房門反鎖了,臉蛋暈紅,“我要洗澡了。”


    周不器哈哈一笑,攔腰抱起她,去了小浴室。


    洗過澡,已經是一個小時過後了。


    兩人都累壞了,懶洋洋的躺在床上,大口喘著氣。


    溫知夏趴在他懷裏,輕聲道:“謝謝你。”


    “還行吧,狀態一般……”


    “去你的,我說的是我媽。”


    “哦?”


    “我媽跟我打電話了。”


    周不器興趣大增,扭頭看她,“她說什麽了?”


    溫知夏抿抿嘴唇,輕聲道:“她說讓我在婆家要勤快點,多孝順……”


    周不器笑道:“這算是認可我了?”


    溫知夏點了點頭,幽幽一歎,“本來不想告訴他們的,結果……哎,你就逞能吧,以後有你麻煩的。”


    “你是我的女人,為你的事麻煩點,不是應該的?”周不器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你還挺有擔當的。”


    “這不廢話嗎?”


    “我跟小雨說了,明天讓她過來。”


    “嗯?”周不器眉梢一挑,想到了什麽,“一起?”


    溫知夏聲若蚊蠅,輕輕“嗯”了一聲。


    “不反悔?”


    “說到做到。”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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