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之前麵對黎雨竹不願跟自己迴去時的不忿,也隨著自己的慢慢平靜而逐漸消散,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後怕。


    因為後來黎永福才想起陳安晏似乎根本不是自己能夠招惹的人物。


    而他之所以會這般後知後覺,主要還是因為遠離京城,而且雖然身為天津府同知,但一直都不受重視,這也是他為何遲遲不能升官的原因之一。


    盡管天津離京城不遠,但黎永福的消息還是有些閉塞。


    而黎永福在京城的這幾個衙門鬧騰了一番之後,也趕在了陳安晏迴京之前,先返迴了天津。


    黎雨竹還告訴陳安晏,在這之前,自己跟著陳安晏來陳宅後不久,黎永福也來過一趟陳宅。


    不過,那個時候黎永福並不是來帶黎雨竹迴去的,而是讓黎雨竹放寬心,安心在陳宅住下來。


    不光如此,他還給了黎雨竹一筆銀子。


    而他之所以會這麽做,目的就是想讓黎雨竹能跟陳安晏有進一步發展的機會。


    黎永福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想法倒也正常。


    在這之前,陳安晏就救過黎雨竹的性命。


    後來為了保護黎雨竹,還專門去將黎雨竹帶迴了陳宅。


    陳安晏的這些行為在黎永福的眼裏,自然是對黎雨竹有好感。


    否則的話,以陳安晏和皇上之間的關係,想來他想要什麽樣的女子都能得到。


    因此,黎永福為此專門來了一趟京城。


    對他來說,既然無法進宮,那陳安晏倒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因此,他這才不惜親自來了一趟陳宅,為的就是能讓黎雨竹安心留在這裏。


    也就是說,在黎永福的眼裏,黎雨竹不過是他升官發財的工具而已。


    黎雨竹顯然也已經看出了這一點,隻不過,過去她沒有反抗的能力。


    如今好不容易有陳安晏的庇護,黎雨竹自然不願放過這個機會。


    隻是對於黎雨竹來說,眼下她最擔心的還是自己的母親。


    她擔心黎永福會因為自己的“叛逆”而遷怒自己的母親。


    對此,陳安晏倒是讓放下心來,且先不說自己已經安排了人手,光是因為那位秦王爺,黎永福就不敢對黎雨竹的母親下手。


    隻不過,這樣的事暫時還是不便告訴黎雨竹。


    既然黎雨竹跟喜兒他們都聊得來,自己的陳宅也不多她一個。


    更何況,看薛啟堂的樣子,頗有將衣缽傳她的意思。


    而薛啟堂終究是迴春堂的人,所以如今的濟世堂日後便是黎雨竹的了。


    靠著濟世堂,想來在就算是沒有自己,黎雨竹也能在京城生存下去。


    不過,陳安晏的心中也有一絲顧慮。


    他擔心黎雨竹在京城時間長了,會跟喜兒一樣。


    若是尋常女子也就罷了,可她偏偏又是秦王的女兒。


    黎雨竹不知陳安晏心中所想,她見到陳安晏沉默不語,以為陳安晏是難以在李琳和喜兒之間做出抉擇。


    很快她便眼睛一亮,在陳安晏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


    陳安晏聽了之後,頓時大怒。


    黎雨竹見狀連忙說道:“你不要生氣,他這麽做的目的,你還不知道嗎?”


    陳安晏聽了,有些無奈地說道:“得虧你發現了此事,否則的話……”


    不等他說完,黎雨竹卻是“咯咯咯”笑著跑開了。


    很快,已經到了大梁年節後的第十天。


    其實,不論是對於大梁的百姓,還是對於那些小國的使臣來說,他們對於大梁的這次年節,多少還是有些失望。


    原本在大梁收複新疆和西藏之後,所有人都以為大梁會在之後的年節立威。


    而事實上,大梁朝廷也的確做了一些準備,比如安排了直隸禁軍的演武等等。


    可沒想到,北周、西夏和倭國的使臣從進入大梁地界開始就在示弱。


    特別是北周,三十多人的使團最後隻有幾人抵達京城,北周竟然沒有因為此事而對大梁進行譴責。


    若是放在過去,北周絕對不可能放過這樣的機會。


    唯一在旁人看來還有些血性的高麗,大梁朝廷隻派了陳安晏一人,整個高麗上下便再無囂張的氣焰。


    因此,在旁人看來,大梁的這次年節多少有些虎頭蛇尾。


    不過,從這樣的情形來看,周邊各國恐怕暫時都再無對大梁興兵的能力了。


    而原本過去每年在過了大梁年節差不多一個月的時候,各國使臣就會開始陸續迴國,今年各國的使臣早就上書,等過了大梁的元宵之後,便起程迴國。


    期間,北周使臣蕭天佑倒是十分罕見地露過一次麵。


    也許是因為心有餘悸,事實上,蕭天佑離開官驛的時候,守衛十分森嚴。


    若不是因為突然的一陣風,恐怕沒人知道馬車裏的是蕭天佑。


    離開官驛之後,蕭天佑直接進了宮。


    據說,這位北周使臣跟李彧密談了將近一個時辰,當時就連高公公他們也都退到了外麵,沒人知道兩人究竟說了些什麽。


    不過,宮裏倒是有消息傳出,說是李彧送了蕭天佑一件軟甲。


    而蕭天佑離開皇宮之後,便再次返迴了官驛。


    其他國家的使臣以為蕭天佑身體已經無恙,便遞上拜帖求見。


    蕭天佑倒是見了幾人,但隻見了各國使臣,至於他們的手下,都被留在了外麵。


    按照蕭天佑手下的說法,蕭天佑雖然恢複得不錯,但大夫交代,眼下還不宜見太多的生人。


    這些使臣對此倒也表示理解。


    其中也有一些使臣提出,在他們的隨行人員之中,也有一些精通岐黃之術,可以替蕭天佑診上一診,但無一例外都被蕭天佑婉拒了。


    而相比其他使臣要在過了元宵之後再離開,蕭天佑在跟其他使臣見麵的時候透露,他已經向大梁皇帝提出,他們會在正月十二,也就是元宵的前三天便起程返迴北周。


    至於為何要提前離開,按照他的說法,原本他也打算在元宵之後再離開,但他們在來的途中發生了這樣的事,他必須立刻趕迴去。


    而且,他在左雲縣的時候便已經給耶律平寫過信,但直到現在都沒有收到迴信,他心中有些擔心。


    後天便是正月十二,所以蕭天佑在迴到官驛之後,便已經讓手下去準備了。


    而這幾天陳安晏倒是跟洪遂良見了幾次。


    這位禮部尚書告訴陳安晏,今年有三年一次的會試,就在下個月。


    再過一個月便是殿試。


    不論是對於禮部還是對於其他各個衙門,乃至於對於朝廷來說,都是一件大事。


    這不僅關係著朝廷能否擇選賢能,也關係著大梁朝廷的延續。


    對於各個衙門來說,這可是一個培植勢力的機會。


    一旦能進士及第,甚至位列三甲,日後便能同殿為臣。


    如此一來,今日的提點便成了明日的恩情。


    而對於這些舉子來說,其實他們也清楚,那些官員之所以給他們許下好處,說得直白一些,這其實就是在相互利用。


    同樣的,對於李彧來說,這也是培植親信的機會。


    在如今的朝廷裏,除了那些老臣之外,李彧便隻有陳安晏一個心腹。


    這便導致了有的時候明明是他們占理,但卻孤立無援。


    因此,李彧需要更多年輕的支持者。


    在過去這些年裏,雖說也有過幾次春闈,但李彧根本就做不了什麽,那些新科進士們都被各個衙門瓜分了。


    如今有陳安晏在,所以洪遂良希望陳安晏能替皇上找幾個值得培養的人才。


    除此之外,洪遂良還告訴了陳安晏一件事,那便是這會試極有可能會牽扯到貪腐。


    對於各個衙門貪腐的手段,陳安晏其實也早有耳聞。


    吏部利用官員升遷,戶部利用各地稅銀,兵部利用糧餉軍需,刑部利用刑罰政令,工部利用工程製器,這些便是各部衙門斂財最基本的手段。


    至於禮部。


    盡管禮部一直被稱為清水衙門,但三年一次的春闈、秋闈便是他們為數不多的斂財手段之一。


    有的禮部官員奉行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的想法,每到春闈、秋闈的時候,甚至還有賣官的情況發生。


    洪遂良有些慚愧地告訴陳安晏,其實在他上任禮部尚書之後,也曾收過一些銀子,總計大概有二十萬兩。


    按照他的說法,自從先皇駕崩之後,禮部勢弱,很多時候他也不得不配合單文柏。


    而他在見到陳安晏竟然能夠扳倒有單文柏庇護的王翰采後,他心中便已經有了計較,決定將此事交由陳安晏去辦。


    洪遂良告訴陳安晏,以他對單文柏的了解,單文柏一定不會放過這次會試。


    過去的考題大多是由李文棟以及幾位顧命大臣,再加上自己商議之後定下。


    所以,單文柏會提前知曉考題的內容。


    在四位顧命大臣之中,宇文德榮根本無需培植勢力,他已經是內閣首輔,如今朝廷裏的大部分官員都曾受過他的指點。


    樞密院就更加不需要了,他們需要的是武將帥才。


    至於都察院,都察院跟其他衙門相比有些特殊,大部分進士都不願進都察院。


    而朝廷裏的官員對都察院也都是敬而遠之。


    所以算下來這考題對單文柏的用處最大。


    其實,在這些年裏,也不是沒有官員質疑,但單文柏本身就是吏部天官,又有齊太後替他撐腰,所有的質疑最後都是不了了之。


    另外,在殿試的時候,一般來說,會由皇上親自出題。


    但因為李彧年紀尚幼,所以這殿試的題目便落在了宇文德榮的頭上。


    不過,因為單文柏的反對,在他的要求下,這殿試的題目由他和宇文德榮一起商議。


    因此,單文柏不光能決定誰能中舉,甚至能決定誰能位列三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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