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陳安晏早就有已經有了這樣的打算,但他還是十分不解的問道:“王爺,這是為何?”


    李元凡這時候卻是冷聲說道:“雖然本王不知道他到底跟你說過什麽,看得出來,你對他十分信任。”


    李元凡說到此處,卻是看了看陳安晏又接著說道:“不過,此人極有城府,不能信任,你可不能被他迷惑了!”


    陳安晏聽了,卻是大吃了一驚。


    其實在去京城之前,通過李彧的描述,陳安晏也懷疑過李文棟的野心。


    不過,在到了京城之後,特別是在住進了王府,兩人促膝夜談了一次之後,陳安晏倒是明白了李文棟的心思。


    而且,自那之後,李文棟也對自己十分照顧,否則的話,若隻靠自己,恐怕根本就鬥不過那單文柏。


    因此,在陳安晏看來,極有可能是李文棟的一些故意的舉動,讓李元凡認為李文棟覬覦大位。


    隻是,在這個時候,陳安晏卻不知道該不該將李文棟的想法和計劃告訴李元凡。


    畢竟,當初李文棟可是特別交代了,此事事關重大,且不能聲張。


    因此,盡管陳安晏已經得知李元凡不會對李彧不利,他想了想之後,還是沒有暴露李文棟的用意,而是皺著眉問道:“王爺為何這麽說,臣到京城之後,一直多虧八王爺照顧,否則的話,恐怕根本就沒有今日見王爺的機會!”


    李元凡聽了,卻是冷“哼”了一聲,說道:“這不過是他收買人心的手段而已!”


    陳安晏這時候卻是又立刻說道:“臣不明白王爺的意思!”


    顯然,盡管已經得知李元凡曾經救過李彧,而他今日傳自己前來,顯然是想告訴自己,他也會在暗中支持李彧。


    但是現在李元凡卻說李文棟心機太深,極有城府,似乎並沒有看上去那麽簡單。


    對於陳安晏來說,他自然要弄清楚真相才行。


    李元凡沉吟了片刻,卻是告訴了陳安晏一件事,雲南的布政使柳同書原本是一位老臣,這柳同書是魏文康的人,但是在去年年末的時候,卻突遭查辦,下罪入獄。


    雖然魏文康極力搭救,但柳同書最終還是遭削官罷職遣返原籍。


    根據朝廷的公告,這柳同書在任雲南布政使的時候,多次征收苛捐雜稅、霸占民田,甚至還謊報災情,騙取朝廷賑災銀兩,照理來說,應該是個殺頭之罪。


    不過,因為有魏文康的庇護,最終隻是在抄家之後,削官為民。


    陳安晏聽了,卻是十分不解。


    因為按照這朝廷的公告而言,這已經是從寬處置了。


    不過,李元凡卻告訴陳安晏,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原來,李元凡跟雲貴總督翟全熟識,他告訴李元凡,那柳同書是被人陷害的。


    當初朝廷在抄家的時候,的確在他家中搬出了幾十箱白銀,加上那些值錢的物件,總共有三十幾萬兩。


    可是,那位雲貴總督卻知道,那柳同書一直都頗為清廉,家中根本不可能有這麽多銀子。


    後來,他也派人去打聽之後才知道,就在抄家的前幾天夜裏,有人往柳同書的家中運了不少東西,想來,應該就是後來的那幾十箱銀子以及那些值錢的物件。


    至於謊報災情,此事陳安晏倒是也有所耳聞。


    去年年末的時候因為雪山崩塌,有幾個村子的百姓受災。


    其實,相比旱災、水災,這樣的災害並不算太嚴重,所以,雲南的官員便上奏朝廷,請旨撥個幾萬兩銀子賑災。


    而這請旨其實不過是走個流程而已。


    在每年年末的時候,各地都會將所收的稅銀送往京城上交國庫。


    而朝廷也特許各地庫房留用一部分銀子以備不時之需,銀子的數目不多,按照各省的情況在幾萬兩到十幾萬兩之間。


    若是在這一整年裏,並沒有動用這部分銀子,那麽在年末上交稅銀的時候,就得全額上交。


    但若是在過去一年,動過了這些銀子,那麽就能從稅銀之中留下填補的這部分。


    而各地官府想要用這筆銀子,也都需將使用的緣由和明細上奏朝廷,同時,還需列好賬冊。


    布政使負責一省的錢糧稅銀,因此,一般來說這都是由各省的布政使負責。


    不過,若是遇到了嚴重的災害,需要的銀子數目太大的時候,就需要請旨從戶部撥銀了。


    而實際上,每年這部分銀子都會被各地的官員瓜分了。


    在他們看來,這些銀子不拿走也是浪費。


    反正用完之後,還是能有稅銀補充。


    實際上,這也是一個公開的秘密。


    而在去年發生雪崩的時候,雲南的官員也立刻從庫房裏撥了幾萬兩銀子用於賑災。


    其實,這庫房裏的銀子是去年上交稅銀的時候,重新補充的銀子。


    因為去年庫房裏的銀子,早就被他們分了。


    所以,那幾萬兩銀子實際上是今年的份額,為了不影響今年的運作,於是那柳同書便請旨撥銀,將那幾萬兩填補上去。


    可是他們等來的並不是銀子,而是朝廷徹查的旨意。


    朝廷派來的官員,拿出了柳同書的奏本,上麵竟然寫著請求朝廷撥五十萬兩銀子用於賑災。


    要知道,這樣的雪災五萬兩銀子便已經足夠了。


    在過去這些年裏,雲南也發生過這樣的雪災,每次都隻需三五萬兩銀子。


    而這一次竟然要五十萬兩,這才派了欽差大臣前來徹查。


    來到雲南之後,那位欽差大臣立刻將一應的賬本檢查了一遍,卻是發現了柳同書不少貪贓的證據。


    這位欽差大臣將柳同書以及所有的證據全都帶迴了京城,由朝廷處置。


    而在這期間,除了從柳同書家中搬出來的那些銀子和值錢的物件之外,就算是雲貴總督翟全,也沒能看到那位欽差大臣所查到的證據。


    按照這些證據,就算不判其死罪,至少也是流放,不過,在魏文康的活動下,隻是判了柳同書削職為民,後代永不錄用。


    可是按照翟全的說法,在最近兩年,雲南巡撫的位置一直空缺,所以雲南大部分政務都是翟全在處理。


    而柳同書若是有奏本,必須通過自己。


    據翟全所說,柳同書請旨撥銀的折子自己也看過,根本就沒有什麽問題。


    至於那些賬本,因為在上交稅銀之前,翟全都會檢查一遍,他同樣也沒有發現什麽問題。


    而且,若是這柳同書真的要做什麽手腳,也必然會做兩本賬本,而不是直接將假賬記錄在衙門的賬本上。


    而最讓他們心生懷疑的是,從頭到尾朝廷都沒有將柳同書犯案的證據給他們看過。


    至於霸占民田之事,更是無稽之談。


    這柳同書為官多年,的確購置了不少田產,但柳家的田產幾乎都租給了當地的百姓收取租金。


    而在去年的時候,柳同書想要在城外蓋一處別院。


    商議之後,他便用自家的一塊地跟另外一戶百姓換了一塊地。


    這件事翟全也知道,當時雙方還立下了字據。


    隻是後來欽差大臣來查的時候,柳同書卻是怎麽找都找不到那份字據了。


    因此,就連翟全都覺得這件事十分蹊蹺,他告訴李元凡,極有可能是朝中有人要對柳同書下手,所以才會有這麽一出。


    而柳同書在被查辦之後,新任的雲南布政使正是李文棟的心腹。


    而據李元凡所知,在這些年裏,這樣的事情已經發生過多次,李文棟已經往各地安插了不少心腹,而且大部分都是知府甚至是品級更高的官員。


    因此,在李元凡看來,這李文棟必定是另有所圖。


    若是正常的人事調動也就算了,但如今看來,這柳同書的遭遇卻是欲加之罪。


    陳安晏這時候也有些糊塗了。


    若是李文棟是支持李彧的,那他根本就不必對柳同書下手。


    因為如今在朝中,也隻有魏文康他們這些老臣是支持李彧的,李文棟對柳同書下手,便等於是在對付魏文康。


    除非真的就如李元凡所說,這李文棟是另有所圖,所以才會在各地安插心腹。


    如此一來,等到時機成熟,他便能取李彧而代之。


    若是真的如此的話,那李文棟的城府也太深了。


    一想到此,陳安晏卻是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因為在這之前,他已經將李文棟當成了自己人。


    他跟李彧甚至在得知李文棟是支持李彧的之後都十分興奮。


    在陳安晏看來,有了李文棟的支持,李彧的勝算已經比齊太後他們大多了。


    可是今日從李元凡這裏得到了這樣的消息,陳安晏也不得不重新計算眼下的局勢了。


    一想到此,陳安晏卻是忍不住長長的歎了口氣。


    在這之前,在明有李彧和李文棟,在暗有萬通鏢局,他經常有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感覺。


    可是如今看來,史書上的那些爾虞我詐,恐怕根本比不上現實的殘酷。


    不管怎麽樣,之前對李文棟的信任,現在恐怕得保留幾分了。


    李元凡見他如此,卻是又安慰道:“陳大人不必灰心,你還年輕,日後就能明白了!”


    陳安晏聽了點了點頭。


    他沒想到,原本在他心中,兩個分量極重的底牌,在李元凡的口中,卻是這般的不堪一擊。


    他也突然想到,李文棟曾經交代馬飛,不論自己去什麽地方,都一定要貼身保護,如今看來,這似乎是想要監視自己。


    而且,在自己離開京城的時候,李文棟還會暗中另外派出大內侍衛。


    之前去江南的時候是如此,這次來廣西也是如此。


    盡管上次的時候,陳安晏已經當著馬飛的麵拆穿了此事,不過,再迴到京城之後,他跟李文棟卻是十分默契的沒有在提及此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這個書生有點兇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輕輕親卿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輕輕親卿並收藏這個書生有點兇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