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本身對於薛啟堂的醫術也有些懷疑。


    畢竟自始至終,薛正定都對自己的這個叔叔沒有什麽好感。


    在他看來,學家之所以會落寞,其中薛啟堂有很大的責任。


    而且,他一直認為,若是薛家沒有發生那樣的變故,自己說不能能夠得到坐堂問診的機會。


    再加上薛啟堂離開那麽多年,盡管他經常寫信迴來,但薛正定認為他的醫術必定不會有什麽長進。


    因此,他之所以會換了朱文星的一部分藥,對他來說,也隻是死馬當成活馬醫了。


    可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這次換藥,竟然成全了薛正航拜師柳世安。


    其實,一開始薛正定並不知道柳世安此人。


    不過,因為之前替朱文星驗了屍,後來,拜師之事在這一帶已經傳揚開來,就算薛正定不想知道也不可能了。


    在聽說那柳世安竟然是前太醫院院使,薛正定既吃驚又羨慕。


    而再想到自己如今隻能在藥房替那些病人抓藥,而薛正航卻說坐堂問診這麽久,這次還能拜師前太醫院的院使,他的心裏自然不太好過。


    其實,在前段時間,薛正定的心裏也有些忐忑。


    因為聽說衙門同意薛家重新驗屍,他擔心自己做的手腳會被人發現。


    而且,據他對薛家長輩的了解,薛家極有可能會派薛啟明前去驗屍。


    盡管這些年,他對自己的這位大伯一直頗有微詞,但他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的這個大伯醫術高超,遠勝自己這些小輩。


    這也是當日他為何會找機會反對薛啟堂用整個薛家做賭注的原因。


    不過,他最終還是沒能阻止薛啟堂的這個決定。


    也正因為如此,在何文軒開堂審理的那天,薛正定並沒有敢前去。


    而他在聽到結果後,才算是鬆了口氣。


    薛正定也是從那個時候,聽說了柳世安此人。


    不過,在聽說這位前太醫院院使都沒能發現自己做的手腳,他倒是覺得這柳世安不過如此。


    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會對薛正航的這次拜師嗤之以鼻。


    今日他原本就一肚子火。


    原本在聽到薛正航和柳世安的對話後,可是,在柳世安問薛正航可知道他為何願意收薛正航為徒的時候,倒是勾起了薛正定的好奇之心。


    於是,他便耐著性子聽了下去。


    可是,他越聽越是心驚。


    原來這位前太醫院院使竟然看破了自己做的手腳。


    不過,他卻以為是薛正航所為,所以收了薛正航為徒。


    而那些在薛啟堂的書信之中,明明是禁忌的藥材,在柳世安的口中卻成為了神來之筆,這也更加讓薛正定的心裏十分鬱悶。


    一方麵,他惱於薛啟堂的不靠譜!


    不過,也有那麽一瞬間,他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薛啟堂的信件。


    除此之外,他更加惱火的是,這明明是自己的手筆,薛正航卻為了得到柳世安的歡心,而沒有解釋,任由柳世安誤會。


    而在薛正定看來,這對他來說,應該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因為自己不光截留了薛啟堂的信件,還利用藥房之便謀私,光是這些,別說是坐堂問診了,日後恐怕連藥房都進不去了。


    這對於薛正定來說,自然是無法接受。


    因此,他在聽到兩人的對話後,立刻站了出來,告訴柳世安,那幾味藥是自己添的!


    見到突然出現的薛正定,兩人也嚇了一跳。


    不過,在聽到薛正定這麽說後,薛正航明顯有些緊張,而柳世安的神情也變得凝重了起來。


    不過,盡管如此,薛正航隨後也立刻告訴柳世安,那些藥是自己添加的!


    見到兩人爭執個不停,柳世安看了看兩人,問道:“你們都說是自己添的,那你們可有什麽證據?”


    聽到柳世安這麽說,薛正航卻是偷偷地瞄向了薛正定。


    而薛正定看上去卻是信心滿滿,隻見他冷笑著看了薛正航一眼後,立刻將他所添加的藥材以及分量一一說了出來。


    聽到他說得如此詳細,薛正航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而薛正定在說完之後卻是一臉得意。


    柳世安聽了也微微點了點頭,說道:“如此看來,這些藥材果然是你加的!”


    薛正定立刻點了點頭說道:“正是!”


    這時候,隻見他稍稍頓了頓之後,又立刻說道:“柳老太醫,您剛才說您之所以願意收他為徒,就是因為添加了這幾味藥,那現在……”


    到了這個時候,薛正定幾乎都認定了柳世安一定會收自己為徒!


    因為此刻柳世安的神情十分難看。


    在薛正定看來,柳世安一定是因為薛正航欺騙他,所以才會這般動怒。


    這時候,突然從旁邊又傳來了撫掌的聲音。


    這卻是將薛正定嚇了一跳。


    很快,他便看到陳安晏走了出來。


    隻見陳安晏一邊朝著他們走來,一邊撫掌笑道:“你總算是替薛家上下解了惑!”


    聽到陳安晏這麽說,那薛正定卻是有些不解。


    很快,他又看到幾個人走了出來。


    看他們的樣子,一個個都陰沉著臉。


    這時候,薛正定好像隱隱覺得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可一時之間他也不知道是哪裏不對勁。


    而再看薛正航,這時候的他一臉鎮定,早就沒有了剛才的那副慌張!


    “正定,你可知罪?”


    說話的正是薛啟明!


    薛正航這時候卻還強裝鎮定,隻見他冷冷說道:“我的罪你們之前不是已經定下了嗎?截留信件,私取藥材!怎麽,你們還想將我送官不成!”


    聽到薛正定這麽說,那薛啟明卻是麵沉似水,朝著薛正定說道:“你剛才所說,我們都已經聽到了,你還不認罪?”


    薛正定聽了卻是冷冷說道:“我根本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麽!”


    隻見他說完之後,便準備轉身離開!


    可他剛轉身就被人攔了下來。


    仔細一看,竟然是陳安晏!


    見到這個少年又來管自家的閑事,薛正定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隻見他直接上前,就要將陳安晏推開。


    可惜的是,他低估了陳安晏的身手。


    眼看著薛正定的手就要推在陳安晏的身上,陳安晏卻是突然一個側身,薛正定沒有站穩,好在他下盤倒也算是穩紮,隻是稍稍踉蹌了幾步。


    不過,還沒等他站穩,陳安晏卻是在他後麵輕輕一推,薛正定還是摔了個狗吃屎!


    這一下可是徹底把薛正定惹毛了,隻見他站起身就要對陳安晏出手,可陳安晏根本就不給他這個機會。


    等薛正定站起來的時候,陳安晏已經退到了薛啟明的身後。


    倒不是說陳安晏打不過他,對付薛正定這樣的文弱之人,陳安晏根本不用花什麽力氣。


    他隻不過是覺得這裏畢竟是薛家,出於對薛啟堂的尊重,這薛正定究竟該如何處置,自己還是聽薛家的安排。


    而這時候,那薛正定也顧不上薛啟明了,直接朝著陳安晏衝了過來。


    不過,還沒衝到薛啟明的麵前,這薛正定卻是停了下來,因為他又見到了一個人,此人正是杭州巡撫何文軒何大人!


    這時候的他,心裏卻是犯起了嘀咕,難道薛啟明真的為了自己截留信件,私取藥材之事報官了?


    還不等薛正定迴過神來,薛啟明卻是朝著薛正定再次嗬道:“正定,我再問你一次,你可認罪?”


    薛正定這時候卻是顯得十分惱火,隻見他朝著薛啟明說道:“我不過是截了幾封信,拿了些藥材而已,我知道你們看不慣我,無非是想要找個借口趕我走,又何必這般惺惺作態!”


    聽到薛正定這麽說,薛啟明卻是皺了皺眉,冷聲說道:“若隻是為這兩件事,看在你爹的份上,我們也不會把你怎麽樣!但是你這次所做之事實在太過分了,已經超出了我們的控製,你若還是執迷不悟,那我們也幫不了你了!”


    聽到薛啟明這麽說,倒是讓薛正定有些不解了。


    這時候,薛正定突然想到柳世安還在一旁。


    隻見他立刻對著薛啟明說道:“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說什麽,不過,有一件事我覺得你們應該知道!”


    薛啟明聽了卻是皺著眉問道:“什麽事?”


    薛正定先是朝著柳世安拱了拱手,隨後才指著薛正航說道:“你們可知道柳老太醫是因為什麽才收他為徒的嗎?”


    聽到薛正定這麽說,薛啟明似乎明白了什麽。


    不過,他還是沉聲說道:“你倒是說說看為什麽!”


    隨後,薛正定便將剛才跟柳世安的對話說了出來,他告訴眾人,實際上柳世安要收的徒弟應該是自己,而不是薛正航!


    他在說完之後,見到眾人一時之間都沒有說話,卻是立刻來到了柳世安的麵前,說道:“柳老太醫,您快告訴他們,是不是這樣!”


    不過,柳世安卻是微微輕歎之後說道:“薛太醫寄迴來的信上所寫,並沒有什麽問題,他提及的那幾樣禁忌之物,一旦服用之後,的確會讓患有癇症的病人有危險!”


    聽到柳世安這麽說,薛正定卻是有些發懵。


    這時候,他似乎有些明白了,剛才柳世安跟薛正航的對話,似乎是在給自己演戲,好讓自己承認,自己的確在那些藥裏做了手腳。


    不過,更加讓薛正定吃驚的是,柳世安提到了一個稱唿——薛太醫!


    按照柳世安所說,他口中的薛太醫應該就是薛啟堂!


    可是薛正定屬實有些想不明白,這個連自己都看不上的糟老頭子,為什麽能成為太醫!


    若是這太醫的稱唿是從旁人的口中說出來的,薛正定說不定還會懷疑!


    可柳世安乃是前太醫院的院使,他應該不會開這樣的玩笑!


    “薛……薛太醫?”


    終於,這薛正定還是忍不住嘟囔了起來。


    那柳世安卻是點了點頭,說道:“不錯,薛先生醫術高超,能成為太醫也是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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