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這兩人跟顧青鬆有些交情,但在麵對生死抉擇的時候,他們還是恢複了理智。


    陳安晏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隨後,他又淡淡說道:“之前本官在城門口跟那些倭國使臣起了衝突,相比各位也都聽說了。”


    這時候,這些毛賊因為對陳安晏的忌憚,雖說這件事他們確實都有過耳聞,但此刻誰都不敢隨便開口了。


    也隻有那方同找準機會拍這個馬屁:“大人那日真是神勇無比,大大打消了那些倭國人的囂張氣焰……”


    見到這方同如此滔滔不絕,陳安晏也隻能無奈的擺了擺手,繼續說道:“那日,倭國使臣藤真一郎曾經向本官求取這暖陽丹的煉製方法,被本官拒絕了。”


    說到此處,隻見他又指了指顧青鬆接著說道:“如今你又想染指這暖陽丹,莫非你是那倭國的奸細不成?”


    聽到此處,眾人再次大吃一驚。


    若是說偷盜禦賜之物,尚且能用不知者不罪搪塞的話,那這通敵之罪,恐怕根本就沒有活命的機會了。


    這顧青鬆這時候再看陳安晏,突然覺得自己的視線有些恍惚,自己想要揚名立萬好像選錯了目標!


    此刻的他,因為被綁的太緊,想要求饒都跪不下來。


    眼前的整個少年,明明看起來好像是弱不禁風,可偏偏捏死自己就像是捏死一隻螞蟻一樣。


    終於,他還是開口說道:“陳大人,小的認罪,請大人從輕發落。”


    顯然,在自己性命和揚名立萬之間,他還是能夠分得清輕重的。


    見到這顧青鬆如此,陳安晏眼皮都沒抬,隻是淡淡說道:“那不知你這幾日是不是真的餓得頭昏眼花,連昨日之事都記不清了?”


    既然已經服軟,那顧青鬆自然也不再東拉西扯,連忙說道:“記得記得!”


    陳安晏聽了,又從旁邊拿起了一張紙,說道:“可是你不識字,口述的話還要本官替你書寫……”


    還沒等陳安晏說完,那顧青鬆又立刻說道:“大人,小的識字,小的識字,小的立刻就寫!”


    陳安晏這時候又看向了方同,那方同立刻會意,上前替顧青鬆鬆了綁。


    沒有了那些鏈子,顧青鬆頓時就覺得腳下一軟。


    好在他也算機靈,立刻扶著大牢的那些柱子,這才沒有癱坐下去。


    他在從方同的手裏接過紙筆之後,立刻到一個角落裏去“奮筆疾書”了。


    這個外號是顧大膽的毛賊,此刻看起來哪裏還有半點大膽的樣子。


    而這時候,又有兩個毛賊上前,對著方同說道:“方頭,我們又想起了一些,能不能再讓我們補充一下!”


    顯然,這些人也被陳安晏嚇到了!


    剛才,陳安晏可是說過,在他們寫完之後,他還會去找人核實,若是有差錯,他們也會受到責罰,因此,這幾個人立刻想要將剛才疏漏之處,重新補充。


    這個時候,陳安晏既然已經立了威,他的目的當然不是為了殺人,而是想讓這些毛賊都清清楚楚的將他們所見都記錄下來。


    在他看來,雖說順天府的官差和丁善的那些手下沿街搜索的頗為仔細,但終究還是有一些地方,隻有像顧青鬆他們這些三教九流之徒才知道。


    不過,今日若是這顧青鬆真的還要繼續跟自己耍威風,那陳安晏也準備好殺人了!


    而見到那兩人重新補充,剩下的那些人也紛紛將他們交上來的紙要了迴去,都說還有要補充的。


    這個時候,陳安晏先是看了看他跟方同代筆的那兩分“供詞”。


    同時,他也取出了方同交給他的,之前審問這些毛賊的記錄。


    對比之下,這兩個人後來的交代的確要詳細的多,幾乎是從他們早上醒來之後,一直到被抓,都寫的十分詳細。


    很快,其他人也都陸續補充好了,方同將收好之後,再次交給了陳安晏。


    如今,整個大牢之中,也就隻有顧青鬆還在“唰唰唰”的寫著。


    陳安晏自己看著這些,而他也看出了,這些毛賊雖說不像習武之人耳聰目明,但卻個個觀察入微。


    隻是,這其中也並沒有太多有用的消息,無非是哪家今日出門,哪家去過錢莊,哪家要準備辦事等等。


    而且,在這些毛賊之中,大多都有著其他的身份。


    比如有些是乞丐,白天觀察情況,順便也能賺些“外快”,到了晚上再去偷東西。


    有些本身也做些買賣,走南闖北。


    雖說他們所做的行當並不想同,但是他們偷東西的目的都一樣,幾乎都是利用白天觀察目標,等到了晚上或是屋主不在家的時候再下手。


    而在這些人之中,也有一些毛賊,他們主要下手的目標是路上的那些行人。


    因此,他們大部分時間裏,都在觀察來往的行人。


    陳安晏將這些都仔細的看過了一遍之後,還是有些失望。


    這時候,那顧青鬆也寫完了。


    此刻的他,走起路來依舊有些顫顫巍巍。


    陳安晏倒是沒有多說什麽,接過之後看了看。


    這顧青鬆所寫,倒是跟其他人差不多。


    不過,在這其中有一人倒是引起了陳安晏的主意。


    按照這顧青鬆所寫,在昨日傍晚的時候,他在城南的一家藥鋪門口,見到了一個人。


    不是旁人,正是那王忠的母親,王七的夫人王氏。


    若是放在數月之前,這顧青鬆或許並不會留意此人,但是當初李琳的那個“命案”也算是鬧的滿城風雨。


    而那日在過堂的時候,顧青鬆也在衙門口看熱鬧。


    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為了方便下手,自然是哪裏人多往哪裏跑,就算是衙門口他也不怕。


    不過,那日陳安晏證明李琳無罪的方法確實少見,因此,顧青鬆那日倒也沒有下手,一直在看陳安晏為李琳脫罪。


    因此,這顧青鬆自然也人事了那王七和他的夫人王氏。


    這王氏會來城裏的藥鋪抓藥,確實讓他覺得有些意外。


    因為這王七隻是一個力巴,做的都是些力氣活,所以這王家的家境一般,甚至可以說有些清苦。


    像這樣的百姓家裏,若是病了,最多也就是去請同村或是鄰村的郎中看一看。


    而這些郎中的家裏,大多也會備一些藥材,但是這些藥材的品質遠遠不及京城藥鋪的藥材,它隻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便宜。


    像城外那些窮苦百姓根本不可能買得起京城藥鋪的藥材。


    所以,這顧青鬆見了倒是留了個心眼。


    其實,這顧青鬆之所以會在這藥鋪的門口逗留,也是為了打聽城裏一戶人家的情況。


    那戶人家的男子常年在外做買賣,最近剛剛迴到京城。


    根據他打探得到的消息,這個男子這次迴來帶了幾百兩銀子,而且,在年節之前他還要外出送一趟貨到河北!


    他原本想著,等這個男子再次出去做買賣的時候,潛入家中,將那些銀子偷出來。


    卻沒想到,這個男子不小心摔傷了。


    所以,顧青鬆最近一直在這藥鋪門口逗留,就是為了從那男子的夫人所抓之藥來推斷那個男子如今的情況。


    卻沒想到,正好撿到了王七的夫人王氏。


    見到王氏離開之後,他也立刻進去打聽。


    據那藥鋪的夥計所說,這王氏拿了兩個方子,一個是治腰扭傷的,一個卻是治外傷的。


    而且,那個夥計還說,這個王氏先買的是治外傷的藥,迴來也是猶豫了一番之後,才又買了治腰扭傷的藥!


    其實,這王氏買這些藥並不奇怪,因為那王七本身就是力巴,平時在替人搬東西的時候難免會有擦傷和扭傷。


    可讓陳安晏覺得奇怪的是,首先,以這王氏的家境,在正常情況下絕對不會來城裏買藥。


    按照顧青鬆打探的消息,這王七買的這些藥所花的銀子,在城外的郎中那裏恐怕能買十份甚至二十份。


    其次,這王氏先買了治外傷的藥,隨後在買治扭傷的藥時卻有猶豫,這要麽說明王七的外傷十份嚴重,否則,在這次情況下,肯定是優先治療扭傷,至於外傷,隻要請郎中簡單包紮便是。


    可陳安晏還想知道一些細節的時候,那顧青鬆卻說,後來他盯著的那個男子家人來抓藥了,還透露那個男子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今日服藥之後,可能會連夜出城送貨,之所以這麽趕,也是想要在年節之前迴來。


    所以,這顧青鬆後來便直接去了那個男子家附近蹲守,卻沒想到被官兵搜到了。


    陳安晏想了想,立刻讓方同喚來了馬飛。


    他讓馬飛派人去一趟王七的家裏,陳安晏總覺得那裏有事情發生。


    馬飛雖說有些不解,但見到陳安晏的神色凝重,倒也沒有異議,立刻下去安排。


    這些人所寫的,陳安晏都已經一一看過,這個時候,陳安晏看向了旁邊那個牢房的人。


    這個人從他進來一直到現在,包括在他對顧青鬆動手的時候,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唯一的動作,就是此人從側對著外麵,變成了背對著外麵。


    陳安晏皺了皺眉,對著方同問道:“這個人是誰?”


    方同聽了也是一臉鬱悶,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迴大人的話,此人是今日淩晨被抓迴來的,可是他在進來之後,不管小的怎麽問,他都不吱聲,所以剛才小的去找大人,也是為了此人。”


    陳安晏聽了之後,倒是有些欣慰。


    畢竟,這順天府的人在做事的時候並沒有敷衍。


    若是換做了一些不負責任的官差,抓到這種不說話的,上幾個刑,關上一陣也就算了。


    因此,這個時候,陳安晏對著那方頭說道:“帶本官去看看吧!”


    不過,那方同卻是連忙將陳安晏攔了下來,說道:“大人小心,聽外麵的那些兄弟說,此人應該會些功夫,抓他的時候可是傷了好幾個人!”


    陳安晏一聽,對此人更加感興趣了。


    一個會功夫卻又不願說話的人,顯然,這個人身上的秘密要比旁邊那些毛賊多的多!


    而在這個時候,陳安晏也並沒有“逞能”,雖說在對上這順天府的官差時,自己也能連傷數人,但眼前此人的功夫還是個未知數。


    因為陳安晏能看得出,此人的身上並沒有傷。


    若是說這裏光憑方同一人,無法給此人用刑,所以身上沒有傷的話,可那些官差和官兵在抓此人的時候,多少應該會留下些傷痕。


    可如今陳安晏卻隻見到此人的身上略微有些塵土而已。


    因此,陳安晏也無法判斷此人的身手到底如何。


    隻見他幾步走到了那人的牢房前,說道:“你到底是什麽人?”


    不過,那個人依舊是背對著眾人,並未出聲。


    這時候,旁邊的毛賊見到陳安晏的神色已經稍有緩和,也立刻說道:“大人,此人比我們進來要晚一些,我們將我們自己的事都交代了之後沒過多久,此人便被幾位差官押進來了。但是此人一直到現在,都沒有開過口,方頭不在的時候,我們跟他說話,他也是像現在這般一聲不吭!”


    這毛賊在這個時候,也想著討好一番能少坐幾個月的牢。


    而他這麽說,自然也有他的目的。


    這個毛賊是想要在陳安晏的麵前,表示自己十分配合的向方同交代所犯之事。


    陳安晏自然也聽出了他說這番話的用意,點了點頭說道:“你們幾人隻要能答應本官,在出去之後找個夥計,不要再敢這偷雞摸狗的事,本官會替你們向唐大人求情,少關幾日!”


    聽到陳安晏說的是“少關幾日”,而不是“立刻釋放”,這些毛賊顯然有些失望。


    不過,少關幾日總比不少的好!


    在告謝之後,這幾人倒是下意識的看向了顧青鬆。


    這顧青鬆先前這般頂撞陳安晏,在他們看來,陳安晏必定不會對他留情。


    不過,讓他們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陳安晏看著那顧青鬆淡淡說道:“至於你……”


    陳安晏看了看一旁的方同,隨後又接著說道:“按照你今日的所作所為,本官就是讓你坐監三年你也隻能受著!”


    聽到陳安晏這麽說,那顧青鬆的臉色漲的通紅。


    按照他在外麵的脾氣,若是有人跟他這麽說話,恐怕他早就直接頂撞了。


    可一想到剛才陳安晏的那些手段,以自己如今的身份地位來說,眼前的這個少年恐怕有一百種辦法能整死自己!


    因此,這個時候,他也隻能跪下求情:“草民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大人,還請大人恕罪!”


    見到這顧青鬆願意服軟,陳安晏倒也沒有繼續嚇唬他,而是將他所寫的那張紙拿在手裏揚了揚說道:“本官現在要看你的這些對本官到底有沒有幫助,若是你寫的都是無用之事,那你就在這裏老老實實的坐一年牢!”


    聽到陳安晏這麽說,那顧青鬆雖說有些焦急,卻也十分無奈。


    這時候,旁邊倒是有一人問道:“那倘若有用呢?”


    陳安晏淡淡說道:“那本官就讓你立刻出獄!”


    那顧青鬆聽了,立刻眼前一亮!


    不過很快又黯淡了下來。


    顯然,在他看來,這樣的可能性還是太低了些。


    而且,他寫的這些到底有沒有用,到時候還不是陳安晏一句話?


    若是陳安晏記仇,就算自己寫的這些有用,到時候他也能直接翻臉,讓自己在這裏關滿一年。


    陳安晏看到他的神情,自然也能猜到他的想法,隻見他冷“哼”了一聲說道:“本官知道你在想什麽,你擔心就算你寫的有用,本官也不認是麽?”


    這個時候,顧青鬆自然不敢承認,隻能連連說道:“草民不敢……”


    不過,還沒等他說完,陳安晏直接打斷道:“本官素來言出必行,你所寫的到底有沒有用,隻要等本官派去的人迴來了便知分曉!”


    這時候,那顧青鬆也隻能再次告罪。


    而陳安晏也突然正了正臉色,對著這些人說道:“不過,本官有言在先,今日,本官願意替你們向唐大人求情,是希望你們出去之後,能改過自新!日後若是被本官知道,你們出去之後還是做著偷雞摸狗之事,那就不要怪本怪無情了!”


    說到此處,隻見他朝著皇宮的方向拱了拱手,繼續說道:“想來你們也知道本官和皇上的關係,皇上賜給本官的東西可不少,你們若是再做這些勾當,說不定到時候在你們的身上也會出現一兩件禦賜之物!偷盜遇刺之物可是死罪!”


    聽到陳安晏這麽說,那些毛賊一個個都有些不寒而栗。


    陳安晏這哪裏是在勸他們,這分明是在威脅!


    可是,他們在麵對陳安晏的威脅時,卻又十分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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