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李琳這麽說,不光那些官差和壯漢的神情有些不太自然,就連李淡也皺著眉說道:“琳兒,不要鬧了,天色已經不早了,我們還要趕路!”


    這個時候,天色確實已經開始暗了下來。


    李淡自然不放心李琳一個人留在這裏,而且,在他看來,這件事似乎已經是板上釘釘之事,就算李琳前去,也無法改變結局。


    再加上,他對於手下的侍衛將那些壯漢打傷,心裏本就有些尷尬,所以李淡也不想在這個時候節外生枝。


    而李琳在聽到李淡的話之後,似乎還想堅持。


    不過,還沒等她開口,李淡便又接著說道:“你若是不聽話,我這就讓他們把你送迴巴蜀!”


    見到李淡的神情似乎不像在開玩笑,李琳也隻能悻悻退下。


    其實,從剛才的對話之中,李琳也聽出了,在整件事裏,確實是那石小青的不是,自己想跟著一起去,也是出於對石小青的同情。


    如今既然李淡都發話了,李琳也不好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忤逆李淡的意思。


    於是,他們便將石小青交給那些官差之後,直接進京了。


    雖說在路上的時候,李琳還提過幾次,可是李淡並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


    畢竟,他們從巴蜀來到京城,沿途也算是見了不少奇事、趣事,所以,在他們看來,這不過是一樁普通的偷盜案子罷了。


    而且,官府都已經出麵了,他可不相信這霸州知縣敢做出什麽有違大梁律例的事來。


    這霸州雖說跟河北相鄰,離京城還有段距離,但畢竟也是順天府轄下,說起來,也算是天子腳下。


    所以,李淡將那石小青交給那些官差的時候,並沒有太多擔心。


    隻是,如今卻在這裏見到了石小青的屍首,這讓他著實有些想不明白。


    按照大梁律例,犯偷盜罪的,最多杖刑坐監而已,根本就罪不至死。


    因此,正常來說,這石小青如今應該在大牢之中才對。


    而且,按照那些官差的說法,這石小青的屍首被發現的時候,身上連衣物都沒有!


    雖說唐大年他們擔心這具屍首是李琳,所以並沒有第一時間請仵作來驗屍,不過,照目前的情形來看,這石小青在死前極有可能還被人侵犯過!


    李淡之所以不願當著唐大年和那些官差的麵,將這件事說出來,就是因為覺得這石小青之死,是自己造成的!


    其實,現在想起來,那些壯漢和後來的那些官差確實有些可疑。


    那些壯漢雖說是來抓石小青的,但他們看上去卻似乎更加在意那個錢袋。


    特別是李琳將那錢袋交給自己之後,那些壯漢的注意力,好像都在自己的身上,根本沒有人再去管那石小青。


    而自己在看那個錢袋的時候,看到了裏麵的玉扳指跟其他首飾,確實是那些壯漢所說之物,所以便也沒有仔細查看,如今想來,這裏麵說不定真的另有隱情!


    而且,現在想起來,那兩個百姓和後來的那幾個官差也十分可疑。


    一般來說,那些以砍柴為生的百姓,他們都喜歡將刀別在後腰,因為那樣不容易傷到自己。


    可那個王二卻是將刀別在了左邊的腰間,這可是江湖中人的習慣。


    而且,砍柴可是個體力活,這個王二挑著兩大捆柴,看上去卻並不算吃力,但他卻連一壺水都沒帶,這屬實有些不合情理。


    再說那個得月樓的孫長貴,按照他的說法,他是給城外的幾個客人送酒。


    一般來說,那些需要送酒的買賣,大多都是在安排了送酒之後,以空壇換滿壇。


    因為這麽做,對於買賣雙方都是一個省錢的做法。


    除非是第一次送酒上門,客人沒有空壇給他帶迴!


    可就算如此也不會這麽巧合,那日孫長貴所送的,都是第一次送酒上門的!


    因為孫長貴的車上,連一個空壇都沒有!


    另外,這一壇一壇的酒,在遇到顛簸的時候,難免會灑出來,甚至壇子都可能直接翻了。


    所以,一般在送酒的時候,都會用麻繩將這些酒壇子固定住!


    可如今李淡迴想起來,那孫長貴的車上,並沒有麻繩,同樣不合情理!


    至於那些官差,同樣十分可疑。


    他們趕來的時間,實在有些湊巧!


    盡管他們的解釋也說得通,但是這些官差看起來,跟那些壯漢似乎十分熟絡!


    對於尋常的百姓來說,他們在見到官府中人的時候,都會有敬畏之心。


    雖說這劉員外是霸州的富戶,可這些壯漢畢竟隻是劉員外府上的護衛。


    這些官差若是見到劉員外客氣幾聲倒也還好,可他們見到這些壯漢的時候,似乎反倒有矮人一頭的架勢。


    如今,李淡一想到那石小青的死狀,就越是覺得之前那些人可疑。


    可是,不管怎麽樣,石小青已經死了,不論自己是難過還是憤怒,都無法挽迴石小青的性命。


    另外,李淡也覺得自己有些對不住李琳。


    之前,李琳曾經想要跟著石小青他們一起去府衙,卻被自己攔了下來。


    當初,自己若是同意李琳一起前去,隻要安排兩個侍衛保護應該也不會有什麽問題。


    退一萬步說,哪怕自己跟李琳一同前去,晚上找個客棧投宿便是。


    一想到此處,李淡又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一邊的陳安晏也不知該如何寬慰,隻能微微一歎說道:“世子不用自責,如今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說不定是這個姑娘畏罪……”


    “她若是畏罪自殺,何必要將衣服脫了?更何況此刻她明明應該是在大牢之中,其中必定有別的隱情。”


    李淡顯然不認同陳安晏的說法。


    而且,他似乎對陳安晏的整個說法還有些不滿!


    其實,李淡所說,陳安晏當然知道這其中的道理,他這麽說,也是想安慰李淡而已。


    陳安晏掀開了馬車側麵的簾子,看了看那些官差。


    隻見他想了想之後,說道:“世子,如今還是要盡快的找到郡主,至於這位石姑娘的案子,還是交給唐大人去辦吧!”


    李淡知道陳安晏說的不錯,如今最重要的,還是要盡快的將李琳找出來。


    而且,這霸州畢竟是順天府轄下,屬於唐大年的管轄範圍。


    以李淡如今的身份,自然不合適去幹預地方衙門辦案。


    所以還是唐大年出麵最為合適。


    隻是,李淡還是有些猶豫。


    他畢竟一直生活在王府,對於官場上的講究並不了解。


    所以,他擔心這件事告訴唐大年之後,自己說不定也會受到影響。


    而且,這畢竟不是什麽值得炫耀之事,李淡實在不想太多人知道!


    “這……”


    因此,聽到陳安晏的話之後,李淡還是有些猶豫。


    其實,按照他的想法,最好還是派府裏的侍衛按照調查。


    不過,這麽做還是會有弊端!


    這些侍衛雖說武功高強,但論查案,恐怕還不及衙門裏的那些捕頭。


    而且,沒有被人發現還好,一旦被人察覺,這些侍衛的身份暴露的話,多少還是會有些尷尬。


    一時之間,李淡倒是有些犯難了。


    而一旁的陳安晏仿佛看穿了李淡的心思,立刻又對著李淡說道:“唐大人是個聰明人,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而且那霸州在順天府轄下,唐大人前去查看公務也很正常,世子不必擔心!”


    聽到陳安晏這麽說,李淡想了想之後,終於還是點了點頭。


    這確實是如今他們能想到的最穩妥的辦法了。


    而唐大年前去霸州名正言順,雖說這位順天府尹在京城麵對那些朝廷大員的時候有些唯唯諾諾,但畢竟還是有著自己的本事,否則也不可能在順天府尹任上這麽多年!


    兩人說著話,已經迴到了城門口。


    利用李文棟的令牌進城之後,卻見到了李文棟就站在城門口。


    兩人見了,連忙上前拜見。


    陳安晏在跟李淡出城之前,托了一個侍衛將唐大年的手下在城外發現屍首之事告訴了李文棟。


    所以兩人很快就猜到了,李文棟必定也是擔心那屍首是李琳,這才在這裏等著他們。


    而在聽說屍首另有其人的時候,李文棟倒是跟陳安晏的反應差不多,先是鬆了口氣,隨後又皺起了眉頭。


    這時候,唐大年也上前拜見李文棟。


    李文棟剛想詢問這屍首之事,卻見到了陳安晏和李淡的臉色有異,而且,在後麵不遠處,唐大年的手下還抬著一口棺木跟著。


    不用問,李文棟也能猜到,這口棺木裏的,必然就是那具女屍。


    聯想到李淡和陳安晏的臉色,李文棟知道,這具女屍的背後必然有著別的隱情。


    李文棟想了想之後,對著李淡說道:“如今天色已晚,你且先迴吳王府,繼續派人去找琳兒。陳大人有恙在身,本王出來的時候薛神醫還特別強調,讓本王盡快將陳大人接迴去。”


    說到此處,李文棟頓了頓之後,又接著說道:“本王已經派了巡防營的官兵在京城外圍搜查,隻要琳兒不出京城,應該不會有危險!”


    李淡聽了,自然立刻應下。


    告退之後剛要離開,卻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麽,連忙來到陳安晏的的近前,拱了拱手,說道:“倒是連累了陳大人!”


    陳安晏連忙迴禮,說道:“世子言重了,郡主失蹤,臣也有責任,待明日一早,臣便跟世子繼續去找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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