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這鴻臚寺如今在朝廷也受不到太大的重視,也是之前鴻臚寺卿孫大人在見到高麗使臣吃癟之後,會異常興奮的原因。


    若是大梁國力迴到頂峰,那外交勢必會變得強硬。


    而他這個鴻臚寺卿的地位也同樣會水漲船高。


    否則,按照如今這個形勢,最多三到五年,恐怕鴻臚寺會再次並入禮部!


    這也是李文棟將陳安晏放到禮部任職的原因。


    陳安晏這次處理兩國邦交有功,按理來說本來就該封賞。


    雖然眼下還不好說是否真正已經解決了高麗的這個隱患,但對於朝廷來說,畢竟也算是解決了燃眉之急,所以先行封賞倒也沒有什麽問題。


    隻不過因為他年歲尚小,又無功名在身。


    再加上朝野上下都知道他是皇上的人,朝中一些大臣擔心提出封賞會惹怒齊太後,所以也沒人敢提。


    而李文棟將陳安晏放在禮部還有一個原因。


    禮部作為六部之中的上三部之一,雖說權利不如吏部和戶部,但地位超然。


    在過去,大梁有不少內閣大學士曾經就任禮部尚書。


    因為禮部掌管全國教育事務及科舉考試還有藩屬和外國往來之事,同時還代表著大梁的禮法。


    在大梁,禮部尚書大多都擔任幼年太子的老師,而日後也能憑著帝師的身份入閣成為大學士。


    隻不過李彧的情況比較特殊,有先皇親封的宇文德榮大學士在前,由他親自教導,自然就沒有洪大人什麽事了。


    隻不過如此一來,洪遂良的地位也也變得有些微妙。


    如今幾個勢力爭權,禮部雖然地位超然,但權力遠不如吏部和戶部,在真正奪權的時候,很少有人還會顧及禮法!


    而正常來說,若是由他教導李彧,那麽他必定會站在李彧這邊,而不會選擇齊太後那一邊!


    因為一旦李彧掌權,日後他有極大的可能入閣。


    宇文德榮已經年邁,那他到時候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而就算齊太後那邊想要拉攏,能拿出的籌碼甚至還不及此。


    因為他很清楚單文柏的野心!


    單文柏已經是吏部天官,雖然比內閣大學士低了一級,但也有與大學士抗衡的實力。


    而以單文柏的野心,自然要做那一人之下的大臣!


    其實不僅如此,單文柏見那李承資質平庸,若是自己扶他上位,以他的能力,日後必定能權傾朝野!


    洪遂良能坐上禮部尚書的位置,自然也不是平庸之輩。


    若是投靠了齊太後,那他必定還是會被單文柏壓一頭。


    如此一來,倒還不如在禮部清靜。


    隻不過他如今還不好公然對哪一方的勢力示好,畢竟他不如兵部尚書魏大人那樣的老臣有魄力。


    所以今日也隻好出此下策,避開了跟陳安晏的見麵。


    隻不過陳安晏並不清楚其中的關係。


    落座之後,禮部的其他官員都上前跟他客套,這倒是讓他有些意外。


    他沒想到自己在禮部竟然如此“受歡迎”!


    沒多久,便有人送來了陳安晏的官印。


    至於官服,因為沒有合適的尺寸,在量過之後還要等上兩日。


    在這裏坐了一會兒之後,陳安晏也覺得有些百無聊賴。


    他的官職是四譯會同館大使,主要負責的是跟外國的邦交。


    而主要辦公的衙門是在會同館。


    所以在這裏根本沒有他什麽事,而且就算有事,他們也不敢交給陳安晏去做。


    在他們看來,給陳安晏封了這個九品芝麻官,隻不過是給他的仕途起了個頭而已。


    作為皇上的親信,日後必定能飛黃騰達。


    眼看無所事事,去詢問那位禮部侍郎,卻得到答複說是要等尚書大人迴來之後再作商議。


    其實禮部一個九品官的差事,讓一個主事給他安排也就是了。


    陳安晏有些無奈。


    這禮部衙門並不大,逛了一圈之後,陳安晏又在外麵逛了一圈。


    與禮部衙門並排的,是吏部、戶部以及宗人府。


    在後麵的是兵部、工部以及太醫院和鴻臚寺這些衙門。


    巧的是,就在他經過吏部衙門的時候,單文柏正好從裏麵出來,看起來神色有些匆忙。


    單文柏也看到了陳安晏,冷冷了看了陳安晏一眼之後,便上了轎子匆匆離去。


    而吏部衙門的那些官吏看陳安晏的眼神也極不友善。


    單文柏在吏部為官多年,培養了不少親信。


    如今他的兒子身陷囹圄,他這些手下自然有些憤憤不平。


    畢竟單文柏身為顧命大臣、吏部天官,而陳安晏不過是個市井小民。


    他們並不清楚皇上在江南遇襲的細節,所以都認為陳安晏之所以會救駕,必定是巧合而已。


    否則以一個十多歲的患病少年,憑什麽在死了近二十個侍衛的情況下,竟然能救下皇上!


    陳安晏在見到這些官員的表情也有些無奈。


    不過他心裏也有些佩服這位吏部尚書。


    如今齊太後雖然沒有公然奪權,但其實就是個公開的秘密。


    而單文柏同樣如此。


    他與齊太後合作其實朝中官員幾乎都知道,隻不過他用了一個很好的借口,那就是齊太後的聽政之權。


    當初先皇允許齊太後聽政,是想讓他將李彧培養成一個仁德之君。


    單文柏正是用了這個理由,頻頻借口稟告朝政之事進壽康宮跟齊太後密談。


    所以在明知單文柏有意協助太後奪權的情況下,他的那些手下依舊以他馬首是瞻!


    要知道,一旦齊太後奪權失敗,齊太後和李承倒還有可能留下一條活命。


    而他們這些人必定會被定罪謀反,抄家滅族!


    不過,既然他們會這樣選擇,必定也能預料到失敗後的結果。


    陳安晏看著單文柏轎子離開的方向,似乎正是刑部。


    刑部、大理寺以及都察院在另一邊。


    按照陳安晏的估計,如今這位尚書大人應該在為單修之事頭疼。


    不過讓他覺得奇怪的是,從昨日中午到現在,不論是刑部、大理寺還是都察院,竟然一個人都沒來找自己!


    昨日李文棟給他們下了七日之限,若是在七日之內,無法將案件查清判明,就讓他們主動辭官!


    不僅如此,自己作為主要證人,代表李文棟,有聽審之權。


    在陳安晏看來,就算這三個衙門今日不進行第一審,也至少會找自己這個主要證人前去了解情況。


    可如今,不僅沒有人來找自己,反倒是單文柏去了刑部。


    不過陳安晏倒也並不著急。


    因為在兩個案子之中,主要的人犯其實隻有單修一人。


    若是這兩個案子,是由那單修他們四人一同所為,那麽四個人都脫不了幹係。


    如此一來,不光是單文柏,包括齊國公、王翰采和金承滿都會不遺餘力的去疏通。


    在這四人聯手之下,說不定還真有“翻案”的可能。


    但如今主犯隻有單修一人,另外三人的罪行並不嚴重,所以齊國公他們的心思也會有些變化。


    這兩個案子看起來李文棟也十分重視,否則也不會讓陳安晏替他聽審。


    所以他們極有可能會賣李文棟一個麵子,讓齊舒予他們直接認罪。


    如此一來,最多也就是杖刑坐監而已。


    以他們的勢力,買通那行刑的官差也不是難事。


    至於單修,他們也完全可以推脫不知其所為。


    如此一來,既不得罪李文棟,又沒有揭發單修的罪行,兩邊都不得罪!


    除此之外,陳安晏還讓施鏢頭多加留意最近京城裏的風聲。


    若是單文柏有什麽異常的舉動,他也好及早做好對策。


    經過吏部衙門,再過去就是宗人府。


    先皇在世的時候,李文棟原本就是宗人府的宗令


    那時候還有不少親王、郡王常住京城,不少都在宗人府任職。


    而在十二年前那次平叛之後,除了李文棟之外,先皇將其他親王和郡王都趕迴了各自封地。


    至於這宗人府的其他官員,則大多都是由那些王爺的後人任職。


    因為在那次叛亂之中,有不少皇室宗親都丟了性命,剩下的王爺,又幾乎都被趕出了京城。


    所以相比其他衙門的忙碌,如今這宗人府顯得冷清的很。


    又過了一會兒,陳安晏總算是走到了會同館。


    按理來說,他應該在這裏辦公。


    不過,那尚書大人的安排,他也不好推辭。


    按照他的想法,在洪尚書迴來之後,陳安晏便與他商議,來會同館辦公。


    在這會同館裏,除了禮部的官吏之外,還有不少鴻臚寺的官員。


    雖然鴻臚寺從禮部獨立了出來,但其實還是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他們見到陳安晏進來之後,倒是非常熱情。


    這會同館主要負責各國使臣的官舍以及通譯,這對於陳安晏來說,倒是幫了他一個大忙。


    如今有了這個身份,他能光明正大的去找高麗三皇子!


    雖說之前也能以購置貨物不明等借口前去,但畢竟還是會惹人懷疑。


    在這兩天,他也想過高麗三皇子在迴高麗之後的一些應對之策,正好也想找他商議。


    正當他要離開會同館去那官驛的時候,隻聽到有兵丁來報,說是高麗三皇子遇襲,還受了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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