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後我又叫小喜打包了三杯雞,烤翅,牛排……給阿巴亥。其實這些年知道十阿哥喜歡吃我的東西,做了什麽也都是想著他的。他和我除了拌嘴,互相捉弄,也會教我爬樹,翻牆……總的說來相處也算可以了。我還囑咐阿巴亥除了府裏,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她明媚的雙眸中隱約帶淚,卻對著我微笑點頭。

    “小秋去看看接我的車來了嗎?”我催促著小秋,自己又絮叨著,“別是她們自己去郊遊了吧,進宮接我多麻煩。”

    “格格,您坐下等等,兩位福晉怎麽也要安頓好府裏才能出來的。”

    正在院子裏蕩秋千,聽見人說,“四阿哥到”,下了秋千也沒行禮,便朝四阿哥身後張望。

    “皇阿瑪留十三下棋呢。”

    “我一會兒要出去。”還真怕他大道理講一天。

    四阿哥聞言不由輕笑,“不會誤了你出去玩兒的。”

    那你來幹嘛。我隻能看著他眨眼。

    四阿哥從袖子裏掏出一把折扇,又稍用力拽下了扇墜,“給你帶在身上吧。”

    伸手接過,是塊和田玉吧,質地看著就和一般的不同,而圖案像麒麟。“你好好的扇墜,給我做什麽?”

    “你這次和皇阿瑪去南巡,我們又不在身邊,萬一有什麽……總會有用的。”也許是我的錯覺,總覺得四阿哥此時臉上有些從沒出現過的紅暈。

    “十阿哥,胤祥和十四不是都去?”

    “他們幾個能管得了你?”四阿哥似乎覺得我就是惹事頭子。

    “那也有皇伯伯在,我玩兒出大天去,能出什麽事?”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有備無患。”四阿哥說話總是這麽有條有理,環環相扣。

    看他已經要自己動手放在我隨身掛著的荷包裏,我也沒再推脫,又看了看那扇墜說:“那謝謝了,我迴來就還給你。”

    “蘺姐姐”

    迴頭看見十七顛兒顛兒地跑進小院,來到跟前,“見過四哥。”

    “今天可不能陪你,我要出宮去找你八嫂和十嫂,可是不能帶著你。”我一下說清楚,省得耽誤時間。

    “為什麽,我去和皇阿瑪說,也和你一起去。”說著轉身就要跑。

    我一把拉住十七,抬頭看著四阿哥求救。

    “咳,十七弟馬上也要上書房了吧……”

    四阿哥話還沒說完,這邊十七已經開始扒拉我的手,“皇阿瑪說等過了今年呢!”

    “我不會帶你,你就是鬧到皇伯伯那去也沒用,不信你就試試。”真是的,郊遊帶個小孩兒,還郊什麽,我又不是幼兒園阿姨。

    “四哥,蘺姐姐現在變了好多,”十七拽著四阿哥開始撒嬌,“自打她從八哥那迴來,就不怎麽和胤禮玩兒了,整天和十三哥溺在一起……”

    “你胡說八道什麽,哪次你說要吃,或者要玩兒這院子裏什麽,我沒同意的。”這孩子還真是什麽都敢說。

    “可你以前都和我一起玩兒的,現在你隻陪著十三哥,還做我們都沒吃過的什麽什麽糕給十三哥,我想嚐一口都不行,……”

    我覺得自己臉上著了火,也不抬頭看他兩,“小秋,拿上東西,咱們去宮門口等著。”

    和鏡月,阿巴亥來到北京近郊,也不知道是哪兒的優美風景區裏。侍衛們幫我們在小溪旁的石頭地上鋪著單子。我剛想從車上拿吃的,就被九阿哥特意派來的瑞蕭接過去了。

    “苡蘺,你那個烤翅,還有三杯雞都怎麽做的?”阿巴亥過來我身邊。

    “十阿哥昨兒晚上在你那兒吃的下巴都掉了吧。”我拿了個裝佐料的小食盒,一邊走一邊說。

    看見阿巴亥用帕子捂嘴笑了笑,我又說,“他從小就知道吃……”忽然覺得當著人家老婆這麽說不太好,“等我南巡迴來教教你好了,其實不難,方法不一樣罷了。”

    ……

    “他為什麽又派那個侍衛來?”我看著瑞蕭說。

    鏡月和阿巴亥都看向瑞蕭,難得的這次鏡月沒有說話,隻是低頭吃了顆葡萄,無奈地搖著頭。

    ……

    不知道是不是結婚了之後,女人就會變得成熟,沉穩。鏡月和阿巴亥一直規規矩矩坐在單子上吃東西聊天,而我一會兒就坐不住了,在周圍林子裏亂跑。

    閉著眼睛仰頭轉圈,忽然睜眼,天空都在和我一起旋轉。忽然覺得看到什麽,啊,是一片樹葉,不過是六瓣的葉子,隻聽說過六瓣花可以許願,還從沒見過。

    晃悠著走到那棵大樹下,葉子不高,側幹枝頭,需要爬上主幹。看看自己,今天穿的漢服,大襟兒淡紫色上衣飄著幾朵白色碎花,下麵是同色的打折兒長裙,腳上深紫色緞麵繡花鞋。提了下蓋腳的長裙,稍作猶豫,還是雙手扶樹,慢慢爬了上去。

    眼看著再一手的距離就夠到了,無奈已經沒了力氣。於是趴掛在粗大的枝幹上喘著氣。幾分鍾,覺得氣力稍有恢複,雙腿空著一蕩,單臂一撐,另一隻手努力去夠葉子。哈哈,到手了。可誰知雙腿用力過猛,一隻手已經支撐不住,身子一歪,看著剛才抱著的樹幹離自己越來越遠……

    “啊~~”地叫了出來,卻摔在了軟綿綿的物體上,又慣性的在地上滾了幾圈。睜開眼看見自己正趴在瑞蕭身上,而他一臉痛苦的表情。

    趕快從人家身上爬起來,“謝謝啊,你沒事吧?”見他坐起身,可還是緊皺著眉頭,“你怎麽了,我砸到你哪兒了?”

    伸手過去,他趕快避開,“屬下沒事,格格沒有傷到就好。”

    “怎麽沒事,你胳膊怎麽了?我看看。”爬過去輕觸他左臂,他立刻側麵呻吟。

    我趕快起身攙起他右臂,“你先站起來,看看腿有沒有事。”還好隻是胳膊傷到了。

    “咱們過去,叫上他們去九阿哥的飯莊。”我扶著他要往小溪處走。

    “格格,我沒事……”瑞蕭迴避著我扶他的手,額頭上已有細汗,臉頰稍染微紅。

    看他走路沒問題,我也沒有堅持。

    “這是怎麽了?”看我們這樣迴來,鏡月站起來向我們走過來。

    肯定是瞞不住了,“我上樹摘葉子,掉了下來,還好有瑞蕭,可是他受傷了。”

    “摔到哪兒了?”阿巴亥也跟了過來,一個勁兒上下打量我。見我沒事,又瞟了眼瑞蕭。

    “你說你……我說你什麽好!”鏡月戳了下我的頭。

    揉了揉額頭,“知道啦!咱們還是趕快去九阿哥那吧,然後請個郎中,這裏什麽都沒有。”我看了看旁邊的瑞蕭,“他胳膊很疼的樣子。”

    ……

    “清蕊,讓瑞蕭上你們的車……”鏡月一邊叫人收拾著東西,一邊吩咐著自己的丫頭。

    “小秋,你路上好好照顧他,他手臂不能動。”我過去囑咐小秋。

    “格格放心吧。”

    掀開小馬車的簾子,瑞蕭已經靠坐在裏麵,見我看他,想梛過來。“你別動……對不起,沒想到讓你受傷,你路上需要什麽就叫小秋。”

    “謝格格。”

    “看來表哥派個侍衛來還是對了,你怎麽到哪兒,哪兒亂啊!”一路上鏡月都在說我。

    可阿巴亥總是護著我,“她小,貪玩兒。九哥知道才叫個人跟著的,咱們苡蘺沒事不就得了。”

    “哎呀!”

    “又怎麽了?”鏡月被我叫得直閉眼。

    “是不是傷到哪兒了?”

    推開阿巴亥摸著我胳膊的手,“我摘的那葉子沒拿上。……”還想說什麽,看鏡月已經瞪眼,又憋了迴去。

    “福晉,到思草樓了。”

    我下了車先去看瑞蕭。小秋扶著他,我跟在一邊問著路上的情況。

    ……

    “格格。”

    抬眼一看,是小鄧子。“小鄧子快去找個骨科大夫,他傷著了。”

    “爺”

    不知道九阿哥什麽時候也出來了,我以為他還沒來呢。小鄧子看著九阿哥不動,我無奈又和九阿哥說,“九阿哥,你的侍衛為了救我受傷了,去請個大夫吧。”

    九阿哥一個眼神,小鄧子“嗻”了聲,就跑走了。

    感覺九阿哥一直盯著我,抬頭,不善的來了句,“你看著我幹嘛?”

    “九哥,苡蘺沒事,剛在林子裏貪玩兒來著。”阿巴亥怕我們吵起來,趕快過來打岔。

    “弟妹進去吧,三樓沒有人,都準備好了,八哥和十弟一會兒就到。”

    一會兒大夫來了,我一定要到二樓的包房看著他給瑞蕭瞧傷。

    ……

    “大夫他沒事吧?”

    “骨頭錯了位,老夫已經正了過來,養個十幾二十天就沒什麽大礙了。”說著老大夫已經開始收拾醫箱。

    “不開點兒藥嗎?”我追問。

    “這是藥方,外敷即可。”大夫遞給我一張寫字的紙。

    見他就要出門,“您等等,這是……”我掏出荷包準備給錢。

    “診費已經給了。”說完老大夫就跨出了房門。

    “那過幾天就應該不疼了。”我走迴去坐在瑞蕭旁邊,“哎,多虧有你呢。不然……”

    看瑞蕭頭都快紮到腿上了,剛想湊過去問他是不是難受,就覺得胳膊被使勁兒一拽,我跟著站了起來,“這迴玩兒夠了吧。我看你還是哪兒也別去,自己小院兒裏待著最好。”

    “你發什麽瘋,又不是你救我傷到了!”我一把打開他的手。

    “我明天就上奏皇阿瑪,你絕對不能一起南巡……”

    沒再聽他後麵還說了什麽,一著急哭了起來。

    “格格,爺隻是擔心您……”一直沒說話的瑞蕭突然出聲。

    我抹著眼淚,哽咽著:“我就是想要那片葉子……”

    女人的眼淚絕對是武器。九阿哥此時和上一刻判若兩人,“我說的氣話,皇阿瑪都定了的事情,我能怎麽說……你別這樣……”嘴上不停哄勸著,又從懷裏掏出手帕,卻沒給我,轉手又收了迴去。

    我哭得滿臉是淚,手邊又什麽都沒有,衣服摔得也髒了,就拽著九阿哥的袖子擦了擦。

    聽到上方一陣輕笑,“餓了嗎?那邊晚膳早就備好了。十弟他們也到了,再不過去怕是又要和你吵嘴。”

    一頓飯下來,十阿哥一直在嘲笑我哭鼻子,爬樹還把人砸傷了……除了八阿哥時不時說兩句,別人都跟著說笑。我自己犯了錯誤也不好意思無理較三分,就嘻嘻哈哈的過去了。

    鏡月,阿巴亥酒量也還真好,和他們哥兒三時不時碰著杯,我卻被熏得頭暈。於是到樓梯上透氣。

    “怎麽了?”

    一聽就是九阿哥。也沒有迴頭,“酒氣太大了。”

    “蘺兒,”九阿哥走過來握住我的手。剛想抽迴,覺得手心裏多了什麽,“帶在路上,江南有不少我的……店鋪。”

    拿起來一看,是一直帶在九阿哥手上的扳指。“不用了。”

    “你帶著,我放心。”

    “有胤祥在我身邊,什麽事都不會有。”第一次說得清楚明了。

    看著九阿哥被酒氣染紅的臉慢慢變白,我卻沒有退縮,堅定地看著他的眼睛。

    “四哥的能收,我的就不行?”

    沒想到他話這麽出口。把扳指強塞迴他手裏,“你到底在我身邊放了多少雙眼睛,既這樣,你還給我這個做什麽,我什麽你不是都知道!”

    “蘺兒,你誤會了,宮裏險惡,你又太……”他揉著太陽穴,“就當是我多事,你好歹拿著……”

    他和四阿哥不同,胤祥雖從沒說過什麽,但能感覺到,他對九阿哥和十四都不放心。於是低頭輕聲,“四阿哥給的,我是代胤祥才收下……”

    話沒說完,我轉身往屋裏走,身後傳來一句,“為什麽?”

    ……

    “良妃娘娘,過兩天我就要和皇伯伯南巡去了,您喜歡什麽,苡蘺給您帶迴來。”

    “難得格格還想著這兒,出趟門兒還特意過來。安安全全的迴來就好。”良妃說著給我夾了個雞腿。

    ……

    看我吃的狼吞虎咽,良妃笑了,“今天你說過來用晚膳,我準備的緊,餓了吧。”

    ……

    正說笑間,外麵有宮女報:“李公公來了。”

    不一會兒李德全進來,“良妃娘娘,剛才皇上翻了您的牌子,您準備準備吧。”

    我聽到一驚,良妃卻意料之中般的鎮定,接過後麵宮女遞過來的帕子,優雅地擦了擦嘴,“我知道了,有勞李公公。”

    ……

    良妃忙著準備,我也沒再繼續吃飯,沒一會兒就和小秋從景陽宮出來了。

    心想著,康熙應該好久都沒有翻過良妃的牌子了,今天怎麽……而且良妃顯然知曉,卻不提前準備,臉上也全無應有的喜悅。

    “格格小心腳下……”小秋見我若有所思,上前扶住了我。

    哎,這宮裏的恩怨是非,真是說不清道不明,更不是我一個穿越人能夠搞明白的……

    “迴去看看帶的東西還少什麽,那個荷包就別帶了,路上也沒工夫繡。”“好。”

    一個荷包繡繡停停,都多少日子了還沒完工,小喜她們怕是都礙著麵子不好當麵笑話我吧。

    我還是多想想胤祥好了,別的也不是我該操心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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