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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仲尼先生的父母,風華正茂的孔紇和顏征的榛莽野合同樣有這樣的擔心嗎?也是發情的貓狗嗎?說來可笑,兩千五百多年以後的一樁婚姻竟然也是野合!野合居然進入新時代!蠻荒的時代!茹毛飲血的時代!曆史兜了一圈重又迴到起始點!”

    我的婚床是燕山的枯草……我的婚房是黃金鑄就的宮殿……我的婚紗是陽光編織的縷縷光絲……百靈在空中歌唱,猶如萬籟仙音。喜鵲在洞外迎賓,儼然是位高貴紳士,向所有賓客道聲同喜同喜。野兔是伴娘、伴郎、伴童,各司其職……我的婚禮該多麽氣魄,多麽浪漫,多麽別致,多麽與眾不同……可是我為什麽要哭呢……

    ――恨怒想望榛莽戀

    負氣要做旱鴛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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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女人們苦中取樂大行“牛棚”文化之道的時候,百裏玉妝不再屬黃花魚的溜邊了,有時還搭訕一兩句;學唱吐彩霞的驢皮影也能吐上一兩口,卻是客家山歌的變種,笑得大家前仰後合。

    這天她心情格外好,看天,藍得透紫,百靈追逐戲鬧;看山,巍峨雄壯,長城的殘垣猶如巨蟒上下舞動,吸口空氣,那麽甜那麽爽,感到通體透暢。“月牙湖”一般的眼睛清澈見底,波光粼粼。

    她走在無名山包的荒草中,唱著客家驢皮影,吐著彩霞,故意逗李瑞珍笑。李瑞珍故意不笑,抿起嘴。她就倒退著作怪態,擠眉弄眼,伸巴掌學影窗上的影人表演,機械滑稽,同時亮開嗓門兒唱:“太陽一出吐彩霞……百裏上山找媽媽……媽媽要是還不笑呀……我就上前胳肢她……”還是把李瑞珍逗笑了,娘倆摟在一起,笑作一團,笑出了眼淚。

    兩人徑直走到金洞前,放下筢子和行囊,搬開洞口毛石,鑽入洞中。

    “小兔兔——”剛進洞,百裏玉妝向漆黑的洞中壓低嗓音喊,甕聲甕氣的喊聲在岩壁間迴蕩,久久才被黑暗吞噬。自從兔媽媽生了孩子她就想來看看,但一直沒有輪到機會。為看小兔兔,打大口井的間隙撿了很多酸棗,此時掏出一把亮在手心。

    “小兔乖乖,把門開開,媽媽來喂奶……”向黑暗處作敲門狀,再次壓低嗓音喊,覺得好笑,“哈哈……我成了狼外婆了!”

    但她的熱情並沒有得到響應,柴草窸窣,一陣慌亂,接著便悄無聲息。

    “先別理它們,”李瑞珍看百裏玉妝挑皮可愛的樣子,喜上眉稍,催捉,“你去拽兩捆柴草。”

    “是!”百裏玉妝愉快響應,“媽媽,遵命!”迅速敬個舉手禮,噔噔跑出洞外,旋風似地拽了柴草進洞。正要向洞深送,李瑞珍卻打開柴草捆,平攤在洞口光亮處,並把棉大衣鋪在上邊,用手拍拍。“躺這試試,這床軟和不?”

    百裏玉妝有些詫異;在上邊打了個滾,驚歎:“太好了,又軟和又香!”

    “先躺一會兒,你的小兔兔會來陪你。不信?耐心等吧,我到洞外瞧瞧……”李瑞珍意味深長地說,出了洞。

    百裏玉妝仰臥在“床”上,叼根草稈,專等小兔兔光臨。

    陽光照進洞口,捋出一縷一縷光絲吻著她美麗的麵龐。在這個冰天雪地的冬季,陽光好象找到了夏天的一朵鮮花,吻得異常貪婪,異常動情,並帶有秋天般的熱烈企盼。她的麵龐如此清秀,紅裏透白白裏透紅,柔和而含蓄,鮮豔而不張揚,是南方溫暖和北方嚴寒的傑作。她的眉眼如此生動,那彎彎的月牙湖束束生輝,竟能唿閃唿閃地說話,她的眼睛告訴陽光,幽會是她的夢,幽會使她正經曆著從未經曆過的煎熬,這種煎熬該多麽醉人!隻是鮮嫩的嘴唇長了火泡,唇邊有顆小痣,但絲毫不影響見多識廣的陽光的心情,愛憐她毫不雕飾的美。

    忽聽身邊的柴草發出輕微響聲,抬頭一看,果然有幾隻小兔兔出現。小兔兔就像深灰色的絨團,小眼睛是絨團上綴著的紅瑪瑙,閃著怯生生的試探的亮光。小兔兔笨拙地蹦跳,你推我搡,想前來又不敢靠近。她從衣袋掏出一把酸棗,伸直胳膊,張開手。一隻膽大的小兔兔率先把頭伸進她的手心,很快,小兔兔一擁而上都來爭食。小小的三瓣嘴在手心裏拱動,濕漉漉涼絲絲地發癢,好像亂糟糟拱到心上。“自己雖沒做過媽媽,”她猜度,“大約媽媽第一次給孩子喂奶的感覺與此相似。”欲把手撤迴,但還是堅持著,不能放棄這個體驗驚喜、甜蜜的機會。有的小兔兔爬上她的胸部,不住地蹦跳,她感到乳房受到了撫摩,很是熨帖。有的小兔兔蹲在裝滿酸棗的衣袋旁,窺探,廝磨,拿出非要罄其所有的架式。但發現,小兔兔並沒有真正吃掉酸棗;這才明白,它們還不會吃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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