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我的意料,王四川出來的鐵門後麵,是和困住我們的那個鐵艙幾乎相同的一個地方,隻不過,裏麵更加的淩亂,王四川在角落裏大小便,裏麵臭氣熏天,這裏看來是相同的一架“沉箱”。

    在外麵實在是太冷了,我們忍著臭味縮進鐵門後頭,幾個人互相對視,百感焦急。

    人不象人,鬼不像鬼,早幾天下到洞底的時候,我們意氣風發,從來也沒有將這個深洞當一迴事情,誰能想到自己會落到這般地步。

    休息停當,我大概把自己和副班長遇到的事情和他說了一遍,他大是感慨同人不同命,我們怎麽就迴給攔在水下的鐵欄上,他怎麽就給漏了過去,慌亂間不要說什麽“深山”了,連水下的那麽多緩衝包他都沒看見。

    我問他最後他是怎麽獲救的,他就把他的經曆,簡單的和我們說了一遍。

    原來他掉入到暗河之後,剛開始的景遇是和我們一樣的,隻不過可能是水下攔截垃圾的鐵網應該年代太過久遠,有了缺口,他沒有給攔截住,一直給湍急的地下河衝到了大壩的沉沙池的口子上,那上麵也有攔截垃圾的鐵網,他抓住了這個,才沒有給直接卷進水下的電機裏去,不過就算這樣,他當時也隻剩下了半條命。

    之後的情況和我們經曆的差不多,但是他應該是爬上了水壩的另一頭,那裏有一幢大概三層樓高的水泥塔,塔的頂上是探照燈,應該是照明用的建築,從塔頂有鐵橋通到大壩上的一道鐵門,裏麵就是和我們看到的一樣的電機房,和我們不同的是,他進入的那個機房似乎是配電室,裏麵橫亙著無數巨大的老舊電纜,絕緣皮都凍化開裂了,他從來沒有想過這麽多年後這些電纜還通著電,一腳下去,直接就給擊倒了。

    當時他形容的很有趣,說是自己先聞到了燒肉的味道,接著就感覺人飄起來了,從腳底麻到頭頂,再接著就給直接彈飛了,摔到地上,照道理應該很疼,但是當時他的腦子裏隻有那燒肉的味道,他太餓了。

    我看著王四川給我比劃的電纜粗細,又一次覺得不可思議,我的想法中,這裏隻是一個臨時的大壩,隻需要很小的發電機組就可以滿足照明或者其他的需要,但是王四川給我比劃著電纜的粗細,很顯然這裏的發電機功率相當的高。

    這讓我不禁要想,這裏需要這麽多電幹什麽?那些多餘的電是輸入到哪裏去的?不過這個疑問隻是在我大腦裏閃過,我就忘記了,並沒有深想下去。

    王四川萬幸沒有給電死,之後大

    壩泄洪警報等等事情,都和我們經曆的一樣,而那配電室裏也有一道鐵製的牆壁,觸電之後他惡心嘔吐,有很長時間人是在混沌的狀態,隻好躲近鐵艙裏休息,之後又經曆了一些事情,一直到現在,開門就遇到了我們。

    我聽完後,拍了拍他,感慨他的命大,也虧他的身體魁梧,如果換我,肯定已經完全焦黑了,死了都快一天。

    幾個人又蹉跎了一番,說實話,看到王四川之後,我突然整個人放鬆了,在現在的小團體裏,我對馬在海這樣的新兵是很不放心的,副班長又是傷員,而且明顯又責任心但是應變能力不強,我其實變相就是這個團體的複雜人,這無形的壓力很大,但是現在碰到了王四川,我感覺他能為我分擔很多的壓力和責任,所以我的心情一下子就變好了。

    王四川遇到了我們,自然也是心情大好,說完後,他就問我袁喜樂的事情怎麽辦,我們說的這麽玄,他真有點不相信,但是在這種情況,他又不得不信。

    我不知道怎麽迴答他,因為事實上,袁喜樂和陳落戶的事情,我和他一樣的無知。

    從他的敘述來看,我感覺這個大壩應該是一個對稱結構,兩邊都有一個“沉箱”升降機,表明大壩的兩邊,都有安置電機的水下機房,我就算最少一邊兩台電機,一台主一台副,也有四台,當時的情況下,中國的工業極度落後,幾乎沒有電燈,(你可以查考小兵張嘎中的城鄉,非常的真實,就是解放後很長一段時候,我們生活的環境也還是這樣,特別是農民),這樣的電量可以支撐一個鄉鎮了。

    馬在海說起來,這樣的大壩,應該是從兩邊開始修起,最後在中間合攏,他跟著蘇聯人的時候,聽過這種方法。

    王四川就納悶了,問我們現在在大壩的哪個位置?

    我心說沉箱能夠到達的最底層,應該是大壩用混凝土灌裝電機的地方,但剛才走過來看的時候,顯然不是,外麵巨大的空間,似乎是一個巨大的冰窖,不知道冰凍著什麽。

    我和王四川這些人,相識其實不到幾個月的時間,要說真正的友情,當時還是沒有的,可以說我們後麵的那些鐵關係,就是在這個時候開始磨礪出來,所謂同經曆過生死才稱兄弟,我寫到這裏的時候,無法不提提這些事情,退休之後迴想之前的那些經曆,那些活著和死去的戰友朋友,我才發現自己這輩子最大的幸福,就是擁有這些迴憶,有很多時候我也很感慨,年輕時無論再叱吒風雲也好,老來謀一間窄屋,打幾個字,寫幾個故

    事,能做的也似乎隻剩下這些。

    在我書寫這些故事的這段時間裏,故事中一個和我鐵了二十幾年的兄弟離去了,這是我始料不及的事情,在我還在書寫他年輕時候傳奇的時候,他就這麽悄然的睡去,我在昨天才收到了這個消息,他的家人說,他走的很安詳,這讓我非常的欣慰,半夜書寫這段文字的時候,我還在想,他會魂歸哪裏?他知道我已經說出了這段故事了嗎?

    我希望他迴去了,迴到了這個匪夷所思的洞穴裏,在哪裏犧牲的戰友也許都在等著我們,我真的也有點想他們了。

    好了,長話短說,當時和王四川的重逢,可以說是意外,也可以說是必然,因為大壩的結構使然,要麽就幹脆死在暗河裏,一但登上大壩,那麽按照這樣兩頭通的設計,我們遲早會遇上,不過是你遇上我,還是我遇上你的問題。這在當時我並沒有想到。

    不過王四川並不是我們的救星,雖然他可以在精神上為我解除不少的壓力,但是在業務方麵,他並沒有帶來多少的改變。不過有他在,我確實是最大程度的鎮定了下來。

    當時最大的一個問題,是接下來怎麽辦?

    這裏所有的人,傷的傷,暈的暈,沒傷的也又冷又餓,不是危言聳聽的說,我們當時所處的狀況,如果換上現在的小年輕,肯定早就崩潰了,我所說的疲倦和饑餓在我們當時看來還是可以忍受的,但是對於現在這種生活品質來說,那是相當嚴重的過勞,附近又是情況不明,說實話,迴頭想想,我們所謂的猜測和推論,鬼知道對不對,這裏誰知道是不是大壩的底部,說不定這裏已經是地獄了。

    我冷靜下來的第一個想法,就是我們必須要迴到大壩上去,毒氣必然有散去的時候,想想袁喜樂能夠迴到離洞口如此近的地方去,我們也應該可以,隻要我們沒有像她那樣喪失神誌,那我們迴到洞口的機率會很高。

    我的想法,既然沉箱會沉下來,自然也能升上去,當時我問王四川他是怎麽啟動沉箱的,他卻說不上來,這個時候我意識到了我疏忽了這個問題,這個沉箱是怎麽啟動的?任何的升降機都有一個電閘,但是光禿禿的鐵艙內壁,顯然沒有這樣顯眼的裝置。

    當然也有另外一種可能性,而且是比較合理的可能性,就是這種沉箱和舊社會大型老礦井用的升降機一樣,開關在升降機的外邊,有一個專人負責,為什麽這麽麻煩的設置,因為那時候的礦工一般都沒有人權,為了控製礦工或者當時叫做包身工的活動空間,防止他們

    逃跑設置的。

    但是如果是這樣,那麽,是誰拉下了下降的電閘呢,我想到這裏就感覺冷汗連連,難道這大壩內,有我們之外的其他人?

    這實在是讓人毛骨悚然,因為這個人必然是可以看到我們,然而他並沒有任何和我們接觸的表示,而是在我們進入鐵艙之後,悄悄的把我們沉進了大壩的底部,那意圖是什麽?

    如果不能解決這個問題,那這個另外一種可能性,我是不想去承認的。但是如果我們不能升上去,我們的結局是如何,想來也不用我來說。

    我們在這個鐵艙裏猶豫了很長時間,到了最後,還是王四川的一番話提醒了我,他說,按照我剛才的說法,袁喜樂和陳落戶消失的唯一唯物主義解釋,就是他們跑進了外麵的巨大冰窖裏去了,但是他們並沒有進入到這個2號鐵艙裏來,如此說來,他們應該還在外麵。我們不能丟下他們不管。

    王四川的責任心是我這輩子最欽佩的品德,也大概就是因為他這種一個都不能少的品德,讓我感覺有安全感,但是當時的情況,我卻不認為去尋找袁喜樂是正確的,因為我的想法,不是我們丟下了他們,是他們丟下了我們。

    不過如果鐵艙無法上升,那不管我們怎麽想,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去搜索外麵的壩底空間。看看那裏有沒有出路。

    王四川最後說服我的說法是,我所形容的袁喜樂的行為,說明這裏的事情袁喜樂肯定經曆過了,她的神誌又不清晰,那她剛才的行為,很可能就是在重複她上一次逃跑的過程,如果能找到她,說不定她能帶我們逃出去!

    這話確實是相當的有道理,當下我們就決定了,按照王四川的說法,搜索袁喜樂和陳落戶同時看看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然後再做打算。

    這個時候,副班長還是昏迷不醒,我們知道他這種狀態不能再受凍了,讓王四川留下照顧他我又感覺不妥當,於是讓馬在海留下,我和王四川去。人少點速度也快。

    說好之後,我們大致吃了點東西,緊緊把睡袋裹在身上,集中了幾隻手電的電池,就正式出發.

    大概是因為那層冷霧的關係,我們一開始以為外麵的空間會很大,因為能見度極其低,看不到光線的盡頭,所以有這樣的錯覺。我和王四川哆哆嗦嗦的沿著我來時候的鐵絲板田壟又走迴去了一段,已經看不到2號鐵艙的艙門。

    王四川第一次出來,注意力都給外麵混凝土池裏冰凍住的黑色影子吸引了,他不時候

    停下來,想用手電照出厚冰下的影子到底是什麽,但是這裏冰的通透性實在不好,加上冷霧的散發,要想在冰上看清楚冰下的東西確實是不可能的。

    我一邊一邊看,這一次比來的時候看的更加的仔細,心裏也疑惑這個地方是日本人用來幹什麽的,這麽低的溫度,顯然已經低於地下水的溫度,這裏肯定有製冷用的壓縮機,當時還沒有冰箱的概念,冷凍壓縮機都是大型用於冷庫的,而這裏,很像一個水產用的冷庫。

    我們走到一個地方的時候,王四川提議我們走上邊上混凝土池和混凝土池中間的“縱向”田壟,這些長條的混凝土突起一直通向霧氣的深處,走在上麵雖然比較難保持平衡,但是比踩著冰走要現實。

    我們走了上去,小心翼翼的猶如走鋼絲,一點一點的向霧氣的深處走去。

    離開那條鐵絲板的正規田壟,讓我多少有點心虛,因為這個東西就好比一條生命線,離開了這條線,讓人很沒有安全感。

    那是很漫長的一段行進,大體是因為實在太冷了,或者是走的太小心,我們其實走的相當的慢,所以實際走了多少時間我們也沒有把握,隻覺得是路走了很長,期間因為太過寒冷,而且四周全是霧氣,也沒有什麽可以討論,也就一直沒有和王四川說話,到了後來神誌都有點恍惚。

    最後,是王四川先停了下來,他其實走在我的後麵,他叫住了我。這個時候,我才發現在前方的霧氣中,出現了一排排很大的大概半人高的影子。我們加快了腳步靠近,很快就發現,這個空間的邊緣到了,那些影子是靠牆安置的不知名機器,上麵全是凍霜。很多很多的管子從這些機器裏衍生出來,插入到混凝土水池的冰裏。

    這些機器的上方,都有很多的標識牌子,王四川把幾塊上的凍霜敲掉,發現都是編號,機器上是“冷-03-a”之類的字樣,一直排列著,而管子上則是複雜的多的編號,似乎是標識這些管子是負責那一個混凝土池的製冷的。

    我猜測這些就是製冷用的壓縮機,我們順著邊走,感覺到這裏冷的離譜,都有點受不了,牙齒開始打戰。

    走了沒幾步就看到一個開在混凝土上的大型門洞,用的扭矩門栓,有一道厚實的鐵門半掩著,門上全是白霜,王四川踢了幾腳,這門幾乎紋絲不動,厚度驚人,我看著這道門,就感覺到很眼熟,不過一時間沒想起在哪裏看到過,等王四川掰掉門上的幾塊霜,露出了門上的字的時候,我才醒悟過來。

    那門上

    寫著很大的

    53謀略

    是和我們在暗河的第一段從石頭下挖出的那到大鐵門一樣,幾乎一模一樣的,當時老貓的朋友說裏麵是引爆炸藥的地方。

    我心裏說難道這後麵也是引爆炸藥的地方?心裏覺得不是很可能了。

    門剛好了開了能容納一人進入的縫隙,整扇門其實已經和邊上的混凝土凍成了一個整體,輪軸處的霜凍硬的驚人,想要再開一點根本不可能。

    我深吸了口氣,和王四川魚貫而入,裏麵的溫度比高一點,所起霧氣特別的濃,不過往裏走了幾步就好多了,我們定睛觀瞧,門後是一個鐵皮的走道,很高,橫寬都和門齊平,有五米左右,似乎是用來運送大型東西的通道。我們往裏再走,鐵鏽的味道越來越濃,並且腳下感覺不太穩。

    通道不知道通向哪裏,前方一片漆黑不見底,連手電都照不到盡頭,這讓人有點恐慌,就在我開始猶豫要不要深入的時候,王四川又發現了東西,他拍了我一聲,指了指牆上,我轉頭一照,就照到邊上的翻著無數鐵鏽鱗的鐵皮上給人用手搽過了,留下了一條長長的印跡,鐵鏽片落了一地,而我們在地上也看到了清晰的腳印,而且有兩對。

    這些痕跡相當的新,我頓時興奮起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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