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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易鋒寒跑到易家水軍營地的時候,負責斷後接應的艦隊已經整裝待發。


    望著飛身趕來的易鋒寒,一臉焦慮的水軍主將司空照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全軍啟航!”


    為了保障護衛能力,易家軍留下斷後的艦隻均是百輪車艦,這種艦隻是渭州最為先進的一種軍艦,炮火猛烈、載兵量大,而且艙內安裝有木質車輪,船員踏輪擊水,其疾如飛,乃是與神州的霹靂樓船齊名的著名大型戰艦,不過缺點也很明顯,那就是啟動緩慢,沉重的船體加上眾多的船員,即使借助機關之力,也不可能馬上進入狀態,所以司空照並不害怕易鋒寒趕不及,擔心的反而是為山九仞、功虧一簣,如今東東兒兇焰滔天,己方已經毫無勝算,一刻沒有保護易鋒寒離開渭州,他的心裏便不會踏實。


    二十三艘軍艦同時起錨,艙內船員奮力踏動木輪,一時間車輪翻滾、浪花激蕩,井然有序的朝著大海馳去。


    船沿四周,密密麻麻的炮台全部啟動,造價高昂的穿山雷不要錢一般準備就緒,易家水軍將士們一個個紅著雙眼,掃視著四周的海域。


    故土已非我家鄉!是山窮水盡無生路,還是天高海闊任遨遊,就在今日,誰要膽敢阻攔,那就拚個魚死網破!


    被迫離開祖祖輩輩生活的土地,易家軍將士一個個情緒激蕩,不僅沒有懼意,反而恨不得敵軍出現在自己前方,讓自己好好傾瀉心中的憤懣。


    易鋒寒跑到海邊,長嘯一聲,雙臂舒展,宛如仙鶴展翅,飛身朝著司空照身邊飄去。


    此時最後啟航的水軍主艦業已駛出了二十丈遠近,易鋒寒縱出十餘丈,體內真氣便不敷使用,身體微微一滯,就朝著海麵落了下去。


    司空照見狀正要出手,卻見易鋒寒雙臂向前一擺,兩條鏈子槍靈蛇一般飛射出來,纏住船頭,輕輕一扯,身體就借力縱上甲板。


    到了船上,不等司空照開口,易鋒寒就聲色俱厲的說道:“司空伯伯,我不是讓人通知你,分出一半水軍先走麽?怎麽還剩下這麽多人?”由於上次水軍兵變,易家水軍損失慘重,算上載員不過四人、隻能作為奇兵使用的飛魚快艇,以及沒有戰鬥力的運輸樓船,所餘軍艦不過五十,這二十三艘百輪車艦其實可算是易家水軍的全部戰鬥力量了,一念及此,易鋒寒不禁為先行離去的人員安危擔憂起來。


    司空照看見易鋒寒登船,繃緊的心弦立時放鬆下來,臉上笑容剛剛浮現,便聽到易鋒寒的喝問,心中一堵,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來,雙眼一閉,身體便往後麵仰去。


    易鋒寒見狀大驚失色,連忙展動身形,來到司空照側麵,伸臂將他攬住,急聲問道:“司空伯伯,你怎麽了?”一麵說話,一麵反手朝著司空照脈門搭去。


    手指處傳來微弱的脈搏,驚得易鋒寒心頭發顫,司空照家傳的日月天**乃是一門雄渾純正的內功心法,修煉有成者,氣血充裕、百病不生,以司空照的修為,怎麽可能虛弱如此?


    想到這裏,易鋒寒轉頭望向侍立一旁的水軍將領:“倪粲!怎麽迴事?最近司空將軍受過什麽重創麽?”


    倪粲眼中又是悲傷又是著急:“司空將軍沒有受傷,不過上次水軍兵變,大公子戰死不說,大部分軍艦被叛軍焚毀,數十年苦心栽培的水軍精銳死的死、叛的叛,將軍精神上受到的打擊太大,每天不是自怨自艾,就是對著大海呆呆發愣,急火淤積在心,導致修為大減、病根深種。加上千戶遲遲沒有消息,司空將軍每天在甲板親自守候,動輒六、七個時辰,任憑海風侵襲、風寒入體,身體就愈發的差了。”


    易鋒寒聽了勃然大怒:“混蛋!知道司空將軍抱恙在身,為什麽勸他臥床休養!”


    倪粲委屈地道:“我們勸了,但是司空將軍不聽。有幾個兄弟想要用強,還被將軍打得下不了床。”


    易鋒寒一想司空照的脾氣,長歎一聲:“罷了,你指揮艦隊,往神州方向行駛,我先去給司空將軍看病。”說完抱著司空照,便下了甲板,來到船艙臥室。


    輕輕放下司空照,易鋒寒拿出玉清丹,便要往司空照口中塞去。


    不料司空照雙眼驟然睜開,一把抓住易鋒寒的手臂,沉聲說道:“夫人的冰棺,還有易家嫡係,均在隱舟之中,可保安全。”


    易鋒寒雙眼一紅:“司空伯伯,你先別說話。你辦事穩妥,我絕對放心,適才是我心中著急、亂了方寸,這才口不擇言,你別放在心上。來,把這藥先吃了。”


    司空照把嘴巴一張,噴出一股血箭,濺紅了易鋒寒的胸口,駭得易鋒寒雙手發抖:“司空伯伯,快把藥吃了!”說著也不管司空照的反應,手上用力,把玉清丹按在司空照的嘴唇上。


    司空照牙關緊咬,把臉一側,讓開藥丸,看得易鋒寒一陣心焦:“司空伯伯,你幹什麽?信不過我麽?”


    司空照撥開易鋒寒的手,氣喘籲籲地道:“我氣血衰竭、真氣渙散,死在旦夕,不要浪費靈藥了。”說著臉頰泛出兩團潮紅,眼睛也亮了起來:“我能夠看到千戶脫險,此生無憾了,千戶勿需為我操心。”他與易鋒寒關係親密,早就知道易鋒寒身懷玉清丹這種傳說中包治一切內傷的仙家靈藥,若非春娟所用修羅血印乃是一門極其惡毒的法術,傷人傷己,不僅耗損自身的精血元氣,還會招致諸天六賊侵蝕魂魄,已經離了單純內傷的範疇,否則縱是心脈斷絕也能依靠此丹救治,留在身上,無異於多了一條性命,但是此物珍貴異常,一旦用掉,再也不可獲得,所以他就算是死,也不願意易鋒寒為他用掉一顆。


    易鋒寒看著司空照的變化,暗自心驚不已:“迴光返照?!不行!我絕對不會再讓關心愛護我的人離我而去!”當下也不說話,左手托著司空照的下巴,扳過臉來,食指對著司空照咽喉輕輕一彈。


    易鋒寒這一招“開天門”乃是神農門秘傳手法,專一用來應付患者昏迷不醒、雙唇緊閉的狀況,通過刺激醫家秘穴讓人不由自主的張開嘴巴,司空照雖然倔強,但是也無法抵禦,頓時張開大嘴。


    易鋒寒右手一放,然後左手一挑司空照下巴,玉清丹便滑到他的喉嚨,接著掌刀一切,司空照吃痛一張嘴,藥丸就順喉而下,到了腹中。


    司空照隻覺腹中生出一股涼意,順著經脈彌漫全身,所到之處一陣清爽,因為心火鬱結堵塞的經脈重新暢通起來,體內真氣自行流轉開來,就像是開閘放水、一泄千裏,幾個周天下來,渾身充滿了力量,一身內力似乎比患病前還要增進了幾分。


    易鋒寒笑眯眯的望著司空照,看著他的臉色由蒼白透著潮紅轉為健康的紅潤,眼中精光重新凝聚,心中喜悅無比:“司空伯伯的命終於救迴來了。”最近耳聞目睹,均是親密戰友的死亡消息,再聯想起蜀州的逃亡經曆,易鋒寒心中早已有些不堪重負,甚至懷疑自己背負不祥的命運,能夠治愈司空照,總算讓他恢複了一點信心。


    見到司空照想要說話,連忙製止道:“司空伯伯,不要開口,運用內力將藥力完全吸收,不要浪費了。”


    司空照聞言不再動作,一麵默默煉化著玉清丹重造生機的藥力,一麵感激的望著易鋒寒,雙眼漸漸迷蒙起來。


    正在此時,上方傳來一聲轟鳴,船體隨即搖晃起來。


    看到司空照一臉激動,易鋒寒擺手道:“司空伯伯,你安心調理,我們易家水軍,獨步渭州,不可能會輸給東東兒一黨,不用擔心,上麵的事情交給我。”看見司空照仍然想要起來,易鋒寒不禁怒喝道:“司空伯伯!你認為沒有了你,我就打不贏仗了麽?你如果現在放棄療傷,是不是要我等會兒再給你一粒玉清丹?”


    司空照聞言動作一僵,然後頹然倒在床上,全力驅動真氣,煉化玉清丹的藥力。


    易鋒寒這才鬆了口氣,不再理會司空照,快步衝上甲板。


    一眼望去,易家艦隊的右側出現了一大隊海軍,密密麻麻不知有多少船艦,隻是距離尚遠,射來的炮彈往往半途墜入海中,隻有少數威力巨大的火炮才能落入易家艦隊之中。


    此時倪粲已經下達了準備迎戰的指令,見到易鋒寒露麵,連忙匆匆趕到易鋒寒身邊:“啟稟千戶,隆北起義軍大隊來襲,全軍業已進入戰備,請千戶下令!”


    易鋒寒環目四顧,冷笑道:“這麽遠他們就開始開火了?”


    倪粲嘴角一撇,不屑地道:“那幫子土匪懂個屁的海戰!連炮彈射程都搞不清楚就胡亂開炮,簡直就是群白癡。”


    易鋒寒嗬嗬笑道:“一定是他們怕了我們,所以急匆匆的想要靠遠程火力把我們船艦擊沉!一群沒有膽子的旱鴨子,也敢入海戲蛟龍!哈哈!”他這一句話運用內力,遠遠傳送出去,整隻艦隊都聽得一清二楚,頓時引起易家軍將士共鳴,士氣大增,海麵上一片嘲笑呐喊之聲。


    易鋒寒見狀微微一笑,望向倪粲:“倪將軍,敵軍雖然不通海戰,但是人多勢眾,兼且順流而下,恐怕免不了一場惡戰啊。”


    倪粲眼中透露出一絲狠厲:“嘿,要論射程,我們易家購自神州雷家的穿山雷絕對是渭州之冠。千戶你看!”說著指著甲板上的窟窿:“現在這個距離,能夠射中我們的,隻有叛軍帶走的穿山雷,渭州自產的炮彈絕對射不過來。”


    易鋒寒唔了一聲,抬頭望了望敵軍的來勢:“距離還是遠了,他們借助順風順水之勢,勉強射擊過來,我們還擊的話,打不過去。”


    倪粲點頭道:“是的,但是再等片刻,我們雙方距離拉近到三百米,我們再行還擊,他們便隻能眼睜睜的挨打。”


    易鋒寒道:“他們卷走了多少穿山雷。”


    倪粲道:“穿山雷過於貴重,平時都不配備在艦。叛軍倉促起事,隻顧著軍艦,來不及搬運倉庫物資,隻有幾十枚穿山雷被盜,按照他們的打法,很快就用光了。哼,如果不出我所料,東東兒對這些叛徒並不放心,把盜自我們的戰艦交由外行人把控,否則以我易家水軍的素質,怎麽也不會如此亂來,任憑利器空擲。”


    易鋒寒淡淡地道:“我們的劣勢是什麽?”


    倪粲苦笑道:“穿山雷買來是為了對付分明島的,經過兩次進攻分明島,已經隻剩下一千不到。而且炮火之為物,依仗的是密集轟炸,遠遠不如弓矢射擊準確,我們軍隊雖然訓練有素、命中甚高,但也是相對而言,真要開炮轟擊,十發炮彈能夠命中兩、三發已經算不錯的了。還有,火炮射擊之後,更換彈藥時間偏長,末將怕兩輪炮火不到,敵軍就能衝到兩百米之內,屆時敵我雙方的炮彈射程就沒有差距可言。”


    易鋒寒心頭一沉:“能否估計出敵軍船艦數量?”他雖然熟讀兵書,但是經曆的海戰也就一兩次,在沒有情報的前提下,目估敵軍數量遠不及倪粲這種海軍宿將。


    倪粲顯然早有預估,毫不猶豫地開口迴答:“約在三千左右。”


    易鋒寒雙眼圓睜:“嗯?怎麽可能?我渭州水軍全部加起來也不可能超過一千艘戰艦!”


    倪粲道:“這點末將也想不明白,但是依照末將的觀察,敵軍艦隻應該在三千左右,差不了多少。”


    正在這時,易鋒寒所部各船紛紛打來旗令,詢問是否開火。


    易鋒寒瞥了一眼距離,洪聲喝道:“打!”


    轟!轟!轟!猛烈的炮聲連珠響起,隆北起義軍的先鋒艦隊頓時被打得七零八落,數十艘船隻當場化為齏粉,還有數十艘船隻斷了船幹、穿了底艙,喪失了前進的能力。


    可就在這時,易鋒寒和倪粲的臉色同時大變:“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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