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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錚的一聲,一直站在易鋒寒身側、一言不發的鬼隱鷹擊及時出手,劍出如電,正中隔壁穿牆而過的暗劍。//////兩柄細長寶劍甫一接觸,鬼隱鷹擊的身體便有如遭受雷擊一般,渾身猛一抖動,悶哼著倒飛出去。


    易鋒寒眼中閃過一絲寒芒,反手拔刀斬出,劈在牆壁之上。轟的一聲,官宴樓的牆壁化作無數木屑,漫天紛飛,犀利的刀氣朝著牆壁後麵那個黑衣蒙麵的瘦長人影洶湧而至,逼得他縱身閃躲。


    呂鎮南一揚手,猶自握在手中的三柄長槍化作三道黑影,呈品字形射向蒙麵刺客。


    蒙麵刺客手腕一翻,綻出一片銀花,將身體護得滴水不漏,擊落三柄飛槍之後,斜身一撲,朝著側麵的窗戶躍去。


    呂鎮北大喝一聲:“哪裏跑?!”身形一展,已經攔住窗口,袍袖揮舞,宛如兩朵青雲,罩向蒙麵刺客。


    蒙麵刺客一擊不中,再見識了易鋒寒的武功,知道已無刺殺機會,去意已決,見到窗口被堵,立即轉向,身體淩空一卷,像個肉球般撞在牆壁之上,蓬的一聲,破牆而出,留下一個徑約三尺的大窟窿。


    呂鎮南見狀高聲長嘯:“攔住!”聲音一出,官宴樓四麵均傳來嘯聲唿應,由遠而近,顯示著包圍網正在急速縮小。


    易鋒寒並不急於捉拿刺客,徐步走到鬼隱鷹擊身旁,握住他的手:“鬼隱三叔沒有受傷吧?”


    鬼隱鷹擊感到一股暖流從掌心湧入身體,剛才被刺客內力侵入造成的不適感頓時如雪入沸湯,消融殆盡,愧然道:“屬下無能,讓少主擔心了。”


    易鋒寒一麵將目光投向窗外,一麵笑道:“鬼隱三叔哪裏話?若非你及時出手,我可能就不明不白的挨了那一劍,鬼隱三叔武功雖然不如我,但是提防暗算的經驗卻遠在我之上,有鬼隱三叔在我身旁,真是萬幸。”


    鬼隱鷹擊笑了一下,剛要迴答,忽然心生警兆,猛然撲到易鋒寒身上:“少主小……”話音未落,背心已然濺出一蓬血雨。


    易鋒寒又驚又怒,借著鬼隱鷹擊的撲勢,摟著他向後一仰,刀光如練,掃向另外一麵牆壁。


    牆壁轟然破碎,一個手捧透骨穿雲弩的蒙麵刺客閃避不及,被易鋒寒的刀氣攔腰斬斷,發出淒厲的慘叫。


    易鋒寒又腿一屈,在倒地前撐住身體,腰肢一用力,站了起來,望著懷中嘴角滲血、臉色青灰、昏迷不醒的鬼隱鷹擊,悲聲叫道:“鬼隱三叔!”一麵說話,一麵將內力源源不斷的輸入鬼隱鷹擊體內。


    此時呂鎮南、呂鎮北兄弟走到易鋒寒身後,對視了一眼,徐徐挪動身體,將易鋒寒夾在**。


    易鋒寒從懷中摸出一粒丹藥,塞到鬼隱鷹擊嘴邊,奈何鬼隱鷹擊牙關緊閉,竟然塞不進去,正焦急間,猛然瞥見呂氏兄弟的站位,猛然驚出一身冷汗,一麵暗自運氣護體,一麵叫道:“呂二哥,麻煩你喊個大夫來!”說著身體一側,刀尖有意無意地挑起,對著呂鎮北。


    呂鎮南臉色微變,幹笑道:“易兄弟對屬下真好,怪不得有那麽多豪傑之士心甘情願等你迴渭州。”接著朝呂鎮北說道:“趕快去找個不當班的禦醫,最好是劉玄。”


    呂鎮北應聲而動,快步下樓而去。


    易鋒寒一麵繼續給鬼隱鷹擊輸入真氣,一麵徐徐走到被腰斬的刺客旁邊,揮刀一展,將蒙麵黑巾剖為兩半,露出一個麵色蒼白、左眼角長有一顆豆大紅痣的青年麵龐。


    呂鎮南訝然道:“鑽天箭展翅!那麽剛才那個手持長劍的一定是飛蛇孟嵊!不知道誰那麽神通廣大,居然能夠請到飛天雙煞來刺殺易兄弟!”


    易鋒寒眉頭微皺,心中暗自恃道:“飛天雙煞乃是職業殺手,認錢不認人,算不得什麽證據。不過剛才呂氏兄弟的位置,決非無心,飛天雙煞是他們雇來當幌子用的麽?為什麽他們急著鏟除我?照理說他們現在應該以靜製動,不要貿然出擊才對。皇上的意思?還是他們急於受封千戶,等不及了?但是殺了我……他們想嫁禍給誰?”口中冷冷笑道:“我有鬼隱龍韜,隻要知道刺客身份,查出幕後主使並不困難。”


    出乎易鋒寒意料的,呂鎮南不僅不緊張,反而如獲重釋般點頭道:“以五鬼龍王的本事,調查幕後主腦自是輕而易舉。不過他初來京師,恐怕人手有限,這樣吧,隻要五鬼龍王需要,我們三兄弟的人手,隨他調配。”


    易鋒寒猜測呂鎮南在刺探自己在京城的人員實力,聞言做出一副感激的神情:“鬼隱龍韜在京城的確勢單力薄,難以一展拳腳,適才我隻是發狠話,心中著實有些拿不準。現在有呂二哥這句話,我就放心了。”說著咬牙切齒地道:“這夥刺客,我絕對不會放過。”


    呂鎮南客套兩句,接著道:“外麵刀兵之聲漸弱,看來刺客快要被全殲了。我去叫他們留個活口。”話音剛落,渾身衣衫被鮮血染了個通紅的呂鎮西大步走上樓來:“二哥你不早說!那些兔崽子全部被我宰掉了!”


    呂鎮南急聲道:“孟嵊呢?也被殺了?”


    “孟嵊?”呂鎮西訝異道:“哪一個是孟嵊啊?反正出現在官宴樓的刺客全部都被我們亂刃分屍了。”


    易鋒寒聽得心下冷笑:“也就是說沒有線索了。”口中讚道:“就是剛才破牆而出的那個蒙麵刺客,武功好生厲害,想不到呂三哥這麽快就把他解決了,真是英雄了得。”


    呂鎮西哦了一聲:“那小子啊,是挺狠的,一連殺了我們七個弟兄。不過我們手下也不是酒囊飯袋,他再狠也就一個人,被我們二十餘名高手圍攻,還想衝得出去?嘿,沒有漏網,已經身首異處了。”


    易鋒寒摟著鬼隱鷹擊,靠窗一望,下麵一麵狼藉,到處都是屍體,一群身著青衣的漢子正在救治傷員、清理現場,當是呂氏兄弟的手下。滿地的屍首之中,一個蒙麵人胸口、腹部、頸項均被洞穿,看那身材和掉落在附近的長劍,似乎的確是孟嵊不假,也就不再說話。


    經過一番廝殺,呂氏兄弟與易鋒寒自然沒有了繼續飲酒的興致,等到呂鎮北把禦醫請來,施針暫行壓製住鬼隱鷹擊體內的毒性,易鋒寒就帶著禦醫迴家繼續診治鬼隱鷹擊去了。


    ***


    易鋒寒遇刺的消息,迅速蔓延開來,弄得整個鑾京沸沸揚揚、朝野震動。


    就在易鋒寒迴到易府的一個時辰之後,總管易全忠就急匆匆跑來稟報:“十二公子!蘭妃和太子殿下駕到!不要再管鬼隱鷹擊了,趕快迎接!”


    易鋒寒抬頭翻了個白眼,冷笑道:“讓他們等著。”


    易全忠聽得目瞪口呆,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十二公子,是蘭妃和太子殿下駕到!”


    易鋒寒這次索性頭也不抬:“他們來幹什麽的?”


    易全忠道:“聽說十二公子遇刺,皇上甚為震驚,除了下旨捉拿兇徒黨羽,還特意派遣蘭妃和太子殿下前來慰問。”


    易鋒寒目不轉睛地望著猶自昏迷的鬼隱鷹擊,漠然道:“告訴他們,我受驚過度,害怕見人,不便探望,明日再來吧。”


    此言一出,別說易全忠,就連司空照等人也不讚同,齊齊跪倒在地:“少主三思。”


    鬼隱龍韜進而言道:“少主情重,屬下們感激涕零。但是萬萬不可為了愚弟一介莽夫,得罪太子。請少主出迎!”


    “請少主出迎!”司空照等人隨即附和,整齊的聲音讓易鋒寒懷疑他們經常一起訓練台詞。


    易鋒寒眉毛一挑,正要說話,便聽到門外傳來一陣豪邁的笑聲:“我家十二弟初到京城,就能得到蘭妃和太子的駕臨,真是我們易家的榮幸啊!”


    易鋒寒臉色一變,揮手示意司空照等人起身,滿臉笑容地走了出去:“九哥迴京了麽?”


    隻見遠遠走來一隊人馬,說話最為大聲的,赫然是最近奉命征討青皮倭的易可,不知道什麽時候迴到了鑾京,居然與蘭妃等人一起過來。有他在,易府自然無需稟報就可以暢通無阻,不待易鋒寒做出迴應,一行人已經近在咫尺。在易可前麵,走著三個人。當頭並行的二人,女的三十出頭,神情莊重,頭上的蘭花簪做工精細、栩栩如生,晶瑩剔透、色作七彩的**仿佛虛榮的貴婦,竭力炫耀著自己高貴的出身:昔日神州巧匠玉不琢的得意之作――七彩蘭花簪,此簪普天之下,僅此一件,不問可知,正是蘭妃易蘭心。男的年約二十,一身淡黃衣衫,上繡一條出海青蛟,眉宇之間,一派雍容華貴,應該就是太子,易鋒寒晃眼瞥過,覺得有些眼熟,卻一時想不起哪兒見過。正思量間,易鋒寒的目光已經落在太子身後,頓時如受電殛,呆在當地,原來走在太子身後的女子,竟然與小茜長得一般無二。


    轉眼之間,一行人已經走到易鋒寒麵前。易可連聲招唿道:“十二弟,喂!喂?”


    易鋒寒這才如夢方醒,首先叩見了蘭妃和太子,然後對著易可問道:“小弟初來京城,很多人都不認識,九哥給介紹一下吧。”


    易可嗬嗬笑道:“那是自然。”說著指著那個貌似小茜的女孩:“這位是春千戶的掌上明珠春茜,未來的太子妃。”


    易鋒寒隻覺腦袋嗡的一聲,耳中再聽不見任何聲音,呆愣愣地立在當地,沒有任何反應。易可接著介紹了一下太子和蘭妃的主要隨從,這些人雖然是跟班,但都是各派著名的高手,易家貴為千戶,照理不用理會這些品階不到三品的低級武官,但是易家作為渭州武林重要門派之一,不得不兼顧武林的關係,所以必須對這些武林高手予以與官職無關的尊重。可是易鋒寒滿腦子都是易可那句“春茜,未來的太子妃。”,聲音縈繞不斷,占據了易鋒寒的整個心田,再也容不下其他思緒,因此兩眼呆滯的聽了易可的介紹,毫無反應,連春茜也未施禮。


    易可說了半天,終於看出異樣:“十二弟?”


    司空照連忙上前打圓場:“九公子,少主適才被刺客下毒,雖然並無大礙,但是神誌尚未完全清醒。”


    從出現至今,一直表情淡漠的春茜臉上忽然有了一絲變化,但是隨即消逝不見。太子和蘭妃的隨從本來對易鋒寒的無禮有些不滿,聞言也都釋懷,露出或同情或關心的神情,當然,也不乏有人看起來漠不關心甚至幸災樂禍。


    太子商山君上前關切地道:“易十二公子既然中毒未愈,還講究這些虛禮幹什麽?來,趕快把公子扶到臥室去。”說著轉向身後:“劉玄!趕快來替易十二公子診治!”


    司空照聞言,頓時嚇出一身冷汗,這劉玄乃是禦醫中醫術最為精湛的一人,今日呂鎮北去請,恰值他進宮當值,沒有請到,想不到商山君把他帶來了。此人出身醫道世家,不歸屬於任何朝廷派別,僅僅忠於國君,隻要他一搭脈,中毒的謊言立時便會被揭穿,屆時欺騙太子、覬覦太子妃、怠慢各派的罪名,就算不至於定罪入獄,也足以令易鋒寒在渭州朝野聲名狼藉,以致萬劫不複、永遠不能翻身。


    鬼隱龍韜自然深知這其中厲害關係,當下把心一橫,手一翻,掌心中便多了兩枚十字鏢,打算假借參與刺殺易鋒寒的罪名,在劉玄說出真相前將其滅口。


    就在此時,一個相貌平平的中年人徐徐上前一步,擋住鬼隱龍韜的視線。


    鬼隱龍韜心頭咯噔一下:“誰?我被看穿了?”雙眼炯炯地落到那個中年人身上,隻見那個人渾身上下找不出一點異樣的地方,剛才易可介紹各派高手也沒有他的份兒,可見連易可都不認識他,也不覺得他有何出奇的本領。


    但是鬼隱龍韜凝望之下,心中不由得生出無盡的恐懼,蓋因這個人看起來是那麽的平常,以至於鬼隱龍韜一轉眼就無法記起他的相貌。這對於鬼隱龍韜來說,是不可想象的怪事,因為忍宗一門,專精刺探暗殺之道,無論哪一項,對於記憶力都有特殊的要求,忘記,絕對是不可容忍的錯誤,像鬼隱龍韜這樣的高手,過目不忘簡直就是天生的才能一般,順理成章,可是對麵這個人,人在眼前,可是就是記不住他的樣子,怎能不令鬼隱龍韜毛骨悚然?


    “是他!”鬼隱龍韜心中呐喊著,一股涼氣順著脊梁骨直衝腦門,掌心滲出的汗水打濕了十字鏢,使得他生平第一次對自己即將出手的暗器不抱必中的信心。


    “易十二公子中了七草散的毒,好在公子內力深厚,已無大礙,不過七草散兼具迷幻藥性,非內功可以抵禦,所以公子目前神智有些恍惚,隻要靜心休養,明天就好了。”鬼隱龍韜等人耳邊傳來劉玄的聲音,使得他們心中詫異不已:“劉玄為什麽替少主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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