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妃平身。(.無彈窗廣告)”太子微笑著進來,見太子妃跪下行禮,忙大步走上前來,扶起太子妃,聲音果然溫和得很。


    “殿下可曾用膳,要不要臣妾再命人擺了飯來。”太子妃聲音嬌媚,比之與錦娘說話時,輕軟了很多,女人還真是,再強悍在自己的丈夫麵前,也會顯出嬌弱溫柔的一麵。


    “方才在父皇那裏用過了,哦,青煜非要鬧著過來,說是要看你是不是變胖了呢。”太子偏了身子,微睨了眼看向身後,冷青煜笑嘻嘻地自他身後走上前來,給太子妃行了一禮道:“皇嫂怎麽還是如此清麗可人,哎呀呀,臣弟原想著看王嫂大腹便便的模樣呢。”


    太子妃聽了便無奈地瞪他一眼道:“青煜啊,你都十七了,怎麽還像小時候一樣頑皮呢,何時才會學著長大?”


    冷青煜笑著碘著臉湊了過來道:“青煜不是還想著讓皇兄和皇嫂多疼幾年麽?在皇兄和皇嫂麵前,青煜永遠也不想長大。”


    太子一偏頭,看到跪著的上官枚和錦娘,不由笑道:“枚兒快快平身,那一位是?”


    太子妃聽了忙笑道:“她可是臣妾特地請來的能人呢,殿下,那是小庭媳婦,簡親王的次媳,枚兒的弟媳婦。”


    太子聽了便寵溺的拍了拍太子妃的手道:“愛妃就是調皮,你隻說是小庭的媳婦孤便明白了,還說那麽大一串子來,當孤連這些都不明白麽?”說著忙又對錦娘道:“平身吧,抬起頭來,讓孤瞧瞧,小庭可是咱大錦最美的男子呢,不知他媳婦會是什麽樣子呢。”


    錦娘便微抬了頭,咋看之下,覺得太子有點眼熟,像是在哪裏見過一樣,卻又想不起來,太子身材修長偉岸,相貌俊雅,舉手投足間,貴氣天成,眼神看似溫潤,卻又深遂凝重,眼底隱隱有股威嚴的霸氣,令人既想親近,卻又不敢久視,且,那眼神還具有穿透力,似乎一下便能將人看穿了似的。看來,太子天生便生就一張帝王相,將來即位,定然也是個厲害的帝王。錦娘隻是輕略的看了一眼,便垂下了眼瞼。


    太子也用探究的眼神看著錦娘,此女子長相一般,算不得很美,隻是雙眼睛極亮,神情也從容淡定得很,見了自己並不慌張,也無欣悅和崇敬,隻是很平靜淡然的掃了自己一眼,便收了視線,這讓太子覺得有趣,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麵對自己如此泰然女子,平日裏所遇到的女子,不是惶恐拘謹,便是或熱切,或含情,或拘禮刻板……總之,不會是她這樣,既不為自己外表所動,也不為自己的身份所攝……


    “冷夫人,小庭可還好?”太子微笑地問錦娘,若在平時,他是不願與一般的臣工之妻閑談的,不知為何,他今日有了聊上幾句的興趣。


    “勞太子殿下掛懷,相公他很好。”錦娘微躬了身子,態度恭謹地迴道。


    “你……又是來唱歌麽?皇嫂,她剛才可以彈唱一曲呢。”冷清煜突然踱到錦娘麵前,似笑非笑地看著錦娘,狀似不經意地問道。


    錦娘聽了便皺了眉,微抬眸看了他一眼,便仍低下頭去,像不認識冷青煜一樣。


    冷青煜立即覺得心裏窩火得很,這個小娘子,每次看到自己都是這個嘴臉,自己在她眼裏便如一顆塵埃一樣,微不足道,又像是,一件陳舊的擺設,不值得她的目光多注視片刻,自己……有那麽慫嗎?


    “孤有很久沒有見到過小庭了,嗯,說起來,有幾年了吧,小庭仍是那樣美麗嗎?”太子大步走進殿內,隨意地問道、


    錦娘聽他這句話卻覺得刺耳得很,冷華庭再是妖孽,他也是個男子,堂堂太子形容一個男子竟然用美麗二子,分明就是在諷刺冷華庭男生女相,那話裏,就含有一絲輕佻的意味。


    錦娘聽著心裏很不舒服,她也轉過身去,仍是低了頭,麵對太子道:“迴殿下的話,臣婦並沒注意過相公外貌如何,隻覺他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


    太子聽得微怔,這女子果然厲害,竟隨口就將自己的刻意調侃給堵了迴來,她是在說,她一個婦人都不曾關心男子的外表,而自己堂堂太子,竟然會拿一個男子相貌說事……嗯,小庭還真娶了個好媳婦呢,“頂天立地啊,上迴本世子在城東遇見華庭兄時,他可還是坐在輪椅上的,頂天是有了的,那立地嘛……哎呀,皇兄,華庭兄的風采,那可是絕世難尋啊,你多年未見他了吧,哪日約了他一同出遊,你便可知,那是比九天仙女還要美上幾分呢。”冷青煜就是看不得錦娘那副淡定從容的樣子,上迴在他府裏時,她極力克製隱忍,就是對等郡主的無理取鬧,她也容忍著,並不反駁,倒是得了個賢淑溫婉的好名聲,今天對著太子殿下,她倒是針鋒相對了起來,他倒想看看,她能如何在太子殿下麵前應對自如。


    錦娘聽了果然大怒,心底裏猛地就竄上一股火苗,她抬了眼,冷冷地淡掃了一眼冷青煜,麵上努力保持著平靜,仍是微躬了身,對太子殿下道:“臣婦所說的頂天立地乃指男子個性方剛,品德端潔,氣質雅淡,相公雖身有殘疾,但心胸廣闊,身殘誌堅,比之某些四肢健全,頭腦簡單,遊手好閑,充傻裝嫩之人自然是要好得多了,太子殿下,您說臣婦可有說錯?”


    冷青煜聽了差點沒有背過氣去,錦娘可是正好拿了方才他在太子麵前耍無賴的樣子來罵他裝嫩呢,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還罵他遊手好閑,四肢發達頭腦簡單,那不是豬麽?


    他瞪著錦娘,嘴張了半天也不知道要說什麽,隻覺得被她的話堵了個滿心,卻又不知道如何迴複,那樣子,又氣又急,額頭青筋都暴了起來,看得一旁的上官枚和太子妃捂住嘴拚命忍笑,真是難得啊,向來隻有青煜調侃別人的,哪知今天碰到硬茬了,被錦娘頂得說不出話來。太子見了也是想笑,看錦娘的眼神裏更添了幾份有趣,上官枚看時辰也不早了,而且,太子妃也累了半天,該休息了才是,便向太子和太子妃行禮告辭,錦娘忙也跟著行禮。


    太子見太子妃了著實疲累了,便點頭允了。


    冷青煜好半晌才反應過來,還想刺錦娘兩句,偏生她們要走了,他腦子一激淩,便對太子道:“臣弟也迴去了,皇嫂好身休息,過些日子再來望皇嫂。”


    太子妃倒是覺得好笑,故意說道:“下迴青煜換一個借口到皇嫂的內殿裏來吧,可不能再裝嫩了哦。[]”


    冷青煜剛提起的步子被太子妃說得一頓,背都僵了,氣鼓鼓地迴了頭對太子妃道:“下次我裝老成,總可以了吧,皇嫂,你也合著她來編排成臣弟?”


    太子妃聽了捂嘴猛笑,太子見了便笑道:“唉,反正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之人,裝來裝去,也不會有什麽新意的,愛妃,你還是別存太大希望的好。”


    冷青煜見太子夫妻二人同時調笑他,氣得一跺腳,返身就走了。


    此時,錦娘和上官枚早已走出好遠,他一時氣憤不平,隻想再要教訓那讓他出了醜的小女子不可,提步便追,一轉彎,見了麗嬤嬤正帶了錦娘要出前殿,他大步跨了上去,一腳正好踏在錦娘拖地而行的雀展屏式的裙下擺上。


    錦娘哪裏注意到身後,正好要下殿前石階,身後突然被扯住,稍一用力,便聽得一聲清脆的裂帛聲,身子也向前一傾,踩住自己的前裙就向前摔去。


    冷青煜不過想要惡作劇一下,見她的外衣被自己踩壞,正暗自得意,便看到她小小的身子正向石階下摔去,心中一緊,也不及多想,便躍向前一大步,伸手及時地抓住了錦娘的後背,將她一把扯進自己的懷裏。


    一垂眸,看到錦娘嚇白的小臉,還有那如小鹿一般驚慌無助的眼神,淡定也好,從容也罷,全都在她眼底消失,此刻隻有驚魂未定,隻有茫然失措,莫名的,他心裏升起一股疼惜來,好奇怪,他明明就很惱她的,這會子卻很想要安撫她,想將她眼底的驚惶和無助全都趕走。


    軟軟嬌小的身子半依在他的臂彎裏,什麽溫香軟玉,什麽嬌弱無骨,全不能形容他懷裏此刻這個小小的嬌軀,他突然很依戀這一刻的美好,很不願意放開她。


    正楞神時,臉上遭了一記響亮的巴掌,錦娘自他懷裏掙紮站起,一揚手,便甩了冷青煜一巴掌,小心地向一邊移開幾步,罵道:“神經病!”


    上官枚和麗嬤嬤被這突如其來的連番變故弄得目瞪口呆,麗嬤嬤心細,一瞥眼,看到地上錦娘被撒扯下的一塊衣擺,拾了起來,對冷青煜搖了搖頭道:“世子爺,這迴奴婢也不幫你了,這樣也太失體統了。”


    上官枚見了也是對冷青煜道:“煜哥,你如今可真是越發的活迴去了,怎麽像個孩子似的,怪不得弟妹要說你裝嫩了,你就不能沉穩一些麽?”


    沒一個人責怪錦娘打了他,他堂堂一個男子,長這麽大,除了娘親,還從未有女人敢打過他的,他剛才明明是去救她的,她怎麽能夠打他,還罵他神經病……有這種病症麽?


    還有,他哪裏裝嫩了,明明是隻是想跟她開個玩笑而已……


    冷青煜捂著被錦娘打紅的半邊臉,楞怔地瞪著錦娘,一瞬不瞬地看著,似要自她臉上看出一絲不一樣的情緒來,可是,錦娘自打了他一巴掌,罵了他一句後,便理都不理他,接過麗嬤嬤手裏的衣擺,低身福了福,道了謝,好在是冬天,衣服穿得也厚,壞了一件隻是有損儀容,卻不會太丟醜,一會子四兒和侍書兩個自偏殿轉了出來,四兒手上拿了大絨外披,見錦娘一身狼狽,在太子府裏也不好過問,忙上前來幫她披了,扶著錦娘上了迴府的馬車。


    冷青煜直到錦娘小小的身子消失在前殿的拐角處,他才漸漸地迴神,一伸手,意外地看到自己手裏竟然抓著一根珍珠項鏈,好像是她身上戴著的,剛才自己心急,一下抓住她的後襟,不小心將項鏈的掛扣扯脫了,抓在手裏竟不自知。


    項鏈上有淡淡的蘭草幽香,是她身上的氣味吧,好像是的,方才將她擁進懷裏的那一瞬,他好像聞到了……


    他急急地抬步,想要將項鏈還給她,可是又怕再看到她那淡漠的眼神,怕她根本就不將眼光落在自己身上,那感覺,癢癢的,悶悶的,讓他有點無所適從,又很空虛,像是心裏的某處原就缺了一塊,好不容易找到個可以填撲的寶石,偏生那塊寶石早就被別的摘了去,自己不過是空歡喜歡一場,心便繼續地空落著,任涼嗖嗖的風往那空洞裏灌……活了十幾年了,以前怎麽就沒這感覺?


    是這個女子太過可惡了,自己幾次三番地在她麵前吃了癟,所以難受,對,一定是這樣,哪天,自己非要找迴這場子來不可。


    手一甩,將那串項鏈拋得好高,打算就此將那女子的東西扔了,連著煩惱一起拋了最好。


    他向前走了一大步,那串項鏈就落在他的身後,發出啪的一聲響,那是打在石板上的聲音,但怎麽卻又像是落在了心中一樣,他的身子一僵,迴過頭來,怔怔地看著那串項鏈,一迴身,快速地撿了起來,細細地摩娑著每一顆白色的珍珠,拿了帕子小心地包好,塞進了袖袋裏。


    坐在馬車上,錦娘覺得心裏煩悶得很,好好的一身衣服竟然被個混蛋給扯壞了,真是倒黴得緊,四兒緊挨她坐著,一抬眼,看到她身上的那串項鏈不見了,忙問:“少奶奶,早上奴婢看你戴了串項鏈的呢?怎麽不見了,衣服怎麽也壞了呢?”


    錦娘聽了也低頭查看了一遍,果然不見了那串項鏈,那還是出門時,冷華庭特意選給她戴的,這會子丟了,隻怕等會迴去,那廝一定會要扯住問究竟的,真是暈死了,以後,看到冷青煜那個臭小子,離遠一點就是,他們兩個怕是前世就結了仇的。


    “今天遇到一個瘋子了,衣服也被他扯壞了,那鏈子怕也是給他偷去了。”錦娘氣唿唿地說道。


    上官枚聽了就想笑,她原本鬱著的心情被錦娘和冷青煜兩個弄得大笑了兩迴,鬱氣也消散了不少,這會子聽錦娘如此說青煜,她便更覺好笑,對四兒道:“對啊,你家少奶奶說得沒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那不是個瘋子就是個大傻子,唉,鏈子掉了就掉了吧,明兒我再送你家少奶奶一條好的就是。”


    四兒被世子妃的話弄得莫名,更是不明白她與少奶奶話裏的機鋒,不過,看少奶奶臉色很不好,她也沒有繼續問,心裏卻是擔心著,少奶奶可是去的太子府,身上弄成這個樣子迴去,不會是在太子府裏犯了什麽事,被罰成這樣了吧。


    一會子迴去,一定要在少爺麵前幫少奶奶迴還了才好。(.無彈窗廣告)


    迴到王府,已快到了掌燈時分,錦娘使了四兒去王妃屋裏報平安,自己直接迴了院子。


    一進穿堂,秀姑上來便要幫她脫錦披,錦娘微偏頭,看到冷華庭歪坐在輪椅裏看書,正斜了眼看自己,忙對秀姑道:“你去擺飯吧,我餓了,先進去換身衣了再出來。”


    說著,小心走了進去,豐兒見四兒沒跟著進來,便自己先進了裏屋,幫錦娘打水淨麵。


    進了正堂,錦娘笑笑對冷華庭道:“相公餓了吧,一會子咱們用飯啊。”說著,盡量離著他遠一些,想蹭到裏屋裏,趕緊把這一身給換了。


    但還沒走幾步遠,外披便被他扯住,錦娘早有準備,腳下就停了,雖沒被他扯倒,但脖子卻被錦披的帶子勒得生疼,不由哎喲一聲,退到他身邊來。


    冷華庭手一勾,便將她攬到了自己懷裏,伸手就扯了她的錦披領扣,手一甩,那錦披便被他甩得老高,秀姑忙上前來接了,冷華庭上下打量了會子錦娘,見她身上並無異樣,才將她輕輕推開了,錦娘也顧不得罵他,趁他沒發現什麽,身子一穩形,便往裏屋竄,誰知他手快得很,一下又扯住了她殘破的後衣擺,問道:“娘子,衣服怎麽破了?”


    錦娘撫額,腦子裏飛快地亂轉著,總不能告訴他是冷青煜踩壞的吧,那他還不火冒三丈了去?保不齊,便會找冷青煜的麻煩呢,那小子就是個無賴加長不大的混帳小孩,大年節下的,為這點子事鬧,可不好看呢。


    “相公,那個,才我下馬車時,不小心掛住車轅了,將衣服扯破了,你看,好冷呢,讓我進去換一件吧。”錦娘無奈地求饒道。


    冷華庭仔細看了看那後衣擺,看著也像是扯壞的,而且,身上也就撕了這一角,便將信將疑地放開了她,錦娘頭上都冒冷汗了,忙進了裏屋,豐兒早就打了水等著她,洗過臉後,錦娘將頭的發髻也拆了,隨便挽了個髻,換了衣,清清爽爽地出來了。


    張媽媽張羅著將飯擺好,錦娘挨著冷華庭坐著,又開給他當辛勤的小保姆,幫他布著菜,冷華庭心滿意足地吃著她給他夾的菜,不時地自己也夾了塊紅燒排骨送進錦娘嘴裏,吃得眼都眯了。


    正吃著,四兒自外麵打了簾子進來,見少奶奶換了行頭,心裏鬆了一口氣,正打算自己也迴屋裏換一身去,冷華庭叫住了她:“四兒,明兒讓阿謙把府裏的馬車轅給鋸了。”


    四兒聽得一楞,隨口便道:“少爺,馬車沒轅怎麽行啊,可鋸不得。”


    “鋸了吧,鋸了吧,省得將你的衣服啥的勾纏了,阿謙心裏會難受的,還是鋸了的好。”冷華庭邊吃邊漫不經心地對四兒說道。


    錦娘心裏警玲大起,就知道這廝不好唬弄,忙不停地對四兒眨著眼,冷華庭卻偏了頭,似笑非笑地看她,她便斂了心神,一本正經地給他夾菜,四兒一時沒注意,邊往內堂走邊嘟囊道:“馬車轅怎麽會勾纏衣服嘛,少爺又拿奴婢尋開心,奴婢……啊,還是鋸了吧,奴婢才還被那車轅掛了一下呢。”


    可惜,四兒反應還是慢了一拍,冷華庭已經放下筷子,斜睨著錦娘,錦娘訕訕地剛要說什麽,他已經將輪椅滑開桌子,順手一撈,將她打橫了放在膝蓋著,便往裏屋裏,四兒嚇了一跳,以為他會對錦娘怎麽樣,跟在後頭就要進去,張媽媽及時將她扯住道:“無事的,就是小打小鬧會,少爺心疼著呢,哪裏就會對少奶奶怎麽樣了。”


    四兒一想也是,少爺可是最寵少奶奶了,這會子肯定是進去檢查身體了,這樣一想,她又覺得臉紅,低了頭,迴了自己屋子換衣服去了。


    錦娘老實地不敢亂動,被冷華庭像個孩子似地抱進了裏屋,一進門,冷華庭兩手一抄,將她抱起就往床上放,錦娘掙紮著求饒:“不是車轅掛的,是不小心摔的,相公,沒什麽事的。”


    他也不搭話,伸手就開始解她的衣服,錦娘急了,大叫道:“沒傷著,真沒傷著,哪兒也不疼呢,哎,相公,我餓呢,你吃了我可沒吃,一會子飯該冷了。”


    他仍不管不顧地解她的衣扣,錦娘老實地說道:“真沒傷,你看我的中衣都是好好的,就那件裙擺太長,一不小心讓人在後頭踩住了,就……扯壞了一塊,差一點摔了,但沒摔著,被大嫂拉住了呢。”這話倒是半真半假,冷華庭細細地看了看她的神色,見她也眼神並未躲閃,隻是小意地帶了絲乞求,便放開了她,心疼地說道:“真沒事嗎?太子府裏……沒人為難你,你這樣子……很讓人揪心你知道不?”


    錦娘聽了鼻子酸酸的,慢慢地蹭進他懷裏,勾住他的頸脖,頭歪在他肩窩裏,幽幽地說道:“真沒人欺負我,太子妃對我很好呢,說是明兒要進宮去,給我討個封的什麽迴來,真是不小心弄壞了衣服,那奴才也不是故意的……我頭迴去那麽大的地方,心慌著呢,所以……就……”


    冷華庭寵溺地撫著她的秀發,拍了拍她的背道:“別怕給我惹麻煩,你相公我雖然無能,但自個的娘子是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好的,任誰也不能欺負了我娘子去。”


    錦娘聽了鼻子更酸,眼眶濕濕地就想哭,臉埋在他肩窩拱了拱,將淚水蹭到他的衣服上,才抬了頭道:“我餓,相公,咱們用飯去。”


    第二日,該是給娘家送年禮了,錦娘有些頭痛,冷華庭這會子不能走,冷華堂又被關著,兩個女婿一個也不方便,冷華庭倒是願意去,就是怕這廝不願意為玉娘和冷華堂迴還,指不定就會冷言冷語的露了口風給大老爺,沒得又要讓大老爺和老太太揪心,她一邊在屋裏收拾著東西,一邊思量著讓誰去送年禮才好。


    一會子玉娘屋裏的丫頭紅兒過來了,給錦娘行了一禮道:“給二少奶奶請安,二夫人使了奴婢來,請二少奶奶過去一趟呢。”


    錦娘也正想看看玉娘的傷勢如何了,又想問她要帶些什麽迴去,年禮王妃應該都備好了,隻是一般女兒家私下兒都會另帶些給自己的親娘的。


    四兒正忙著收拾東西,鳳喜也在幫著張媽媽整理著廚房,錦娘便叫了青玉一同前往清茶小苑,青玉一向話不多,不問到她,她一般都不會開口,不過,到清茶小苑的路,她倒是比錦娘熟好多,錦娘便笑道:“你在那當了多少年差呢。”


    “迴少奶奶的話,奴婢在那院裏當了兩年的差。”青玉邊走邊說道,看著前麵就是清茶小苑,她的腳步微頓,似乎有些不想進去的樣子。


    錦娘看了便道:“得有幾年沒進來過吧,也不知道當年的陳姨娘是怎麽死的,府裏好像一談到她,便全都諱莫高深的樣子。”


    青玉聽了微噤,眼裏浮現出一絲痛苦之色,停了腳,沒再往前走,好半晌都沒有吱聲,錦娘一時也覺得尷尬,或許當年就下了封口令的,自己何必為難她呢,剛要再說什麽,青玉似是下了決心一樣,抬了頭看著錦娘道:“姨娘是被毒死的,別人不知道,奴婢還是知道的,她不是病死的,他們說,她得了肺癆,其實不是,後頭的日子裏,就是奴婢在跟前服侍著,真是肺癆,奴婢怕也早死八百年了。”


    說著,她眼裏便閃過一絲淚意,錦娘見了便也覺得心酸,這府裏,還真是個吃人的地方,也不知道那陳姨娘究竟礙著誰了,怎麽就會被害死了呢?


    “陳姨娘大多年紀死的,她是在劉姨娘後麵被抬進府的麽?”錦娘對這事真的很好奇,而且,她也很想要弄清楚,陳姨娘是中了何種毒而死,能讓人死了還以為是病死的,那種毒必定很厲害,而且,隱敝性很強,若是有人對自己和相公也下這樣的黑手,那可真是防不勝防了。


    “陳姨娘是老夫人送給王爺的成人禮呢,聽說當年是有兩個的,但是王爺隻收了陳姨娘一個,原先也隻是個通房,王妃進了門後,便抬了她做姨娘,正好與劉姨娘兩個一起住在這邊的院子裏。”青玉這話倒是沒經怎麽想,便說了出來,看來這事原也是大家都知道的,說說了無防的。


    錦娘聽了便點了頭,以王爺對王妃的感情,應該不會有了劉姨娘後,又再收別的女人做妾才是,不過,大戶人家都有這習俗,男子成人禮過了,便會讓他開渾,送兩個女子教他人事呢,其實,那種事,男人天生就會麻,哪裏用教,腦子裏立即便浮現出某個妖孽那張美豔絕倫的臉來,還好,那廝潔避得很,沒有在自己之前也弄個成人禮的女人放在屋裏,不然,自己還真接受不了呢。


    “少奶奶,咱們進去吧,外頭怪冷的。”青玉見錦娘沒有繼續往下問,倒是鬆了一口氣,忙對錦娘道。


    錦娘想起要辦的正事,便沒再說什麽,抬腳進了玉娘的院子。


    玉娘正歪在躺椅裏靠著,小丫頭報二少奶奶來了,她一身痛,也懶怠起身,隻在青玉打了簾子,錦娘進了門後,才招了招手,對錦娘道:“四妹,過來坐。”


    錦娘知道她身子不爽利,也沒覺得受了怠慢,便依言過去坐了。


    “可好了一點沒?”錦娘關切地問道,玉娘最是愛美,也不知道她身上那些傷痕會不會留下疤印呢。


    “世子妃倒是好心,送了盒宮裏的藥來了,昨兒便塗了滿身,倒是好了不少,隻是疼。”玉娘懶懶地說道。


    錦娘聽了微覺得心暖,上官枚本性還是善良的,雖是恨冷華堂娶了玉娘,但看到玉娘的遭遇,定然還是起了憐憫之心,不然,換做別人,怕是巴不得玉娘早死了幹淨呢。


    “不過,我可不放心再用下去,如今誰也不能全信誰,畢竟我和她是共著一個相公呢,四妹,我請了你來,便是想要求你,聽說王妃的姐姐可是宮裏的劉妃娘娘,你幫姐姐去討支九花玉露膏來吧,那東西聽說塗了再大的傷疤也不會留印呢。”玉娘微坐了起來,撐起身子,急切地拉住錦娘的手道。


    錦娘聽了便皺了眉,有些無奈地說道:“你昨兒塗了大嫂給的藥,既然有了好轉,那便應該是好藥的,人家一番好心,快別那樣說了,這裏可比不得娘家,由不得你任性的。”


    玉娘聽了便輕哼了一聲道:“哼,你傻我可不傻,姐姐可聽說了,你進門沒多久,就有人在你藥裏動了手腳,其中主犯之一便是她的奶娘,你還跟她好得跟什麽似的,小心再被坑了還不自知呢。”


    錦娘聽就微怔,玉娘的消息還真快,才進來不過兩天,便連這事也知道了,看來,她就是病著,也花了心思去打探府裏頭的事的。


    “那事早查出來了,不是她,是劉姨娘,如今劉姨娘也傷重在養呢,你呀,少說這些個有的沒的,這屋子裏的人也不見得就穩妥了,你小心再害了自個,大嫂可是太子妃的親妹妹,你不好生巴結也就算了,可千萬別亂來就是。”錦娘真的對玉娘有些無語了,就冷華堂那種禽獸,她難道還想要跟上官枚去爭?是被虐得不夠麽?


    “好了,好了,姐姐知道你是為著我好呢,我不說了就是,那個藥,你可得想法子幫我弄來,我可不想以後身上跟張老樹皮子似的,醜死了,四妹,你可一定要幫姐姐這個忙,姐姐在這府裏可隻能靠你一個了。”玉娘軟了音,抓住錦娘的手哀哀地求著。


    “過兩天就是年節,哪裏還有空去宮裏頭啊,再說了,我沒品沒極的,不得召見了進不到宮裏去,這事可還真難辦呢,要不,你迴家去求母親去,母親不是跟皇後娘娘關係好著嗎?”錦娘很為難地說道,自己又不是什麽誥命貴婦,哪裏是想進宮就進得了的,再說,就算進了,也不能一開口就找人討東西吧,這個玉娘也是的,想什麽都隻顧著她自個,也不想想別人的難處。


    玉娘一聽就沉了臉,將錦娘的手一摔道:“你什麽意思?是又想我迴去招罵吧,別說我這一身傷得跟什麽似的走動不得,就算是好了,我能去跟娘說麽?還不得又氣死娘去,哼,我知道,你是故意的對吧,想讓我娘早些被氣死了,二娘就可以扶正了對吧,你……我還以為你如今變好心人了呢,掏心掏肺地對你,你就是這樣待我的?”說著,就嚶嚶地哭了起來,像是錦娘對她做了什麽大惡似的。


    錦娘聽得心火直冒,她剛才的話也確實想得不周祥,而且,大夫人如今也病著,確實也進不了宮,但哪裏就是玉娘所想的那樣了,自己也是一片好心勸她呢,可是看她哭,又想起她也可憐,便仍是忍了氣哄道:“是我不對,沒想周祥呢,不過,年節前,還真是沒法子給你弄藥去,我沒法子進宮啊。”


    “說你傻,你還真是個笨驢子,你進不了宮,不會找母妃討去,母妃不是最疼你的麽?你開了口,母妃定然是會應的。”玉娘衝口就罵道。


    錦娘才不想為這事去煩王妃呢,王妃最近忙得不可開交,哪有時間去給她討藥,再說了,上官枚的那瓶藥定然也是宮裏來的,不然,也不會見效那麽快,偏玉娘不信人家,要使著性子鬧,她不想再在這件事上糾纏下去,便改了口道:“今兒得送年禮迴門子呢,你可準備好了沒,一會子你打發個信得過的迴去一趟吧……大哥被關了,這會子也出不來,你得叮囑了你使迴去的那個人,叫他說話小心著些,別讓家裏因著你的事年節都過得不安生。”錦娘微顯不耐地說道。


    “母妃不是都備好了麽?就送那些個行了,我才進門沒兩天呢,哪裏就有私房再送迴去了,要不,四妹你最得母妃的寵,手裏定然是有好東西的,給姐姐兩樣兒,也好堵了我娘的那張嘴,好不好?”玉娘聽著便哭,拿了帕子連拭淚,邊求著錦娘。


    錦娘聽了更覺得火,昨兒長輩們還賞了不少好東西給她呢,哪裏就沒有了,這孫玉娘,既任性又摳門,自己可不想成全了她,讓她占慣了便宜,以後有的是麻煩。


    “我也沒有好東西,自個的娘自個孝敬著,你在娘家時,母親可是把你捧在手心裏的,如今隻是讓你拿兩件東西迴去,你就肉疼,該說的我全說了,你自個兒好生想想吧,我走了。”錦娘再難與她交談下去,起身便要走。


    正說著,上官枚帶著侍書進來了,看見錦娘也在,臉上就帶了笑,“弟妹來看孫妹妹呢,我來看看孫妹妹的傷好些了沒,年節時,新婦都是要進祠堂的,隻幾天時間了,得快些好起來才是。”


    錦娘聽了便笑道謝道:“勞嫂嫂費心了……”


    “姐姐昨兒送過來的藥效果很好呢,隻是才四妹妹說,不如宮裏的九花玉露膏好,那東西塗在傷口上不會留疤印,唉,像我這樣的,沒品沒極的側室,哪有那個命去用那種好藥啊。”玉娘也不等錦娘的話說完,便截口道。


    錦娘聽得眼都直了,自己哪裏說過那樣的話來,這不是在上官枚跟前挑事非麽?隻怕上官枚還以為自己在怨她拿的藥不好呢。


    果然,上官枚聽了臉微沉了沉,卻是對玉娘道:“妹妹你身上塗的便是九花玉露膏,那還是好久以前,太子妃殿下賞的一瓶,妹妹若是覺著還不夠好,那就還我吧,我還隻得這一瓶呢。”那語氣裏就帶了絲譏諷,說話時,對錦娘眨了眨眼,示意錦娘安心。


    玉娘聽了臉上便是一陣紅,羞怯地低下頭道:“怪道效果這樣好呢,原來就是九花玉露膏啊,姐姐可真是大好人呢,你也別怪錦娘,她是個沒見識的,把珍珠當魚目看了呢。”


    錦娘聽了快要被她氣死,當著上官枚的麵,也懶得戳穿玉娘,隻對上官枚笑了笑道:“今兒得送迴門禮呢,弟妹我先迴去準備準備了。”說著,就要走。


    上官枚笑了笑也不留,讓侍書放下手裏一東西對玉娘道;“這裏有些補品,也是宮裏來的,你著人燉了吃吧,你妹妹可是個不錯的人,我跟她交往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好生歇著吧,我還有事呢。”說著,也起身要走。


    玉娘一抬眼,看錦娘已經打了簾子了,便及時說道:“四妹妹,今兒迴門子,妹夫去麽?”


    錦娘不得不停了腳迴頭看她:“相公腿腳不利索,怎麽能去?使個得力的人去送了算了吧,等初二,再好生迴去拜年就是。”


    “兩個女婿,一個都不迴去也說不過去,妹夫腿腳不利索,我相公可是沒病沒災的,啊,姐姐,不如咱們去求了父王,將相公放了算了吧,這年節下的,姐姐府裏頭隻使個下人迴去去打發,怕是再怎麽也說不圓這個理的,四妹,你也幫我去求求,咱們孫家可是兩個姑娘都嫁進了簡親王府,頭年便隻打發奴才迴去送年禮,咱老太爺臉上定然是不好看的。”玉娘一支肘,便要起身,那架勢便是就要動身去求王爺似的。


    上官枚聽了眼睛一亮,為這年禮之事,她的確有點頭疼,冷華堂的行為也著實可惡,但是年節時還關著,不迴娘家露麵,自己的麵上還真是過不去,這事又不好解釋,真說病重了,少不得娘家又來打發人來探病,沒想到玉娘倒是個心寬的,受了那樣大的罪,還肯原諒相公,又肯為大家著想,心裏一喜,將玉娘方才的挑事生非之言給放下了,轉了頭對錦娘道:“孫妹妹說得是呢,弟妹,你也幫著嫂嫂一起去求求父王吧。”


    錦娘真是後悔今天來了這一趟,若是有東西在手邊,她還真想學冷華庭的樣子,拿著砸開玉娘的頭就好,看看裏麵是用什麽粘合成的,見過賤的,沒見過賤成這樣的,昨天還被那禽獸虐得死去活來,今天就巴巴裏要去給他求情,這也就罷了,她還存著挑撥自己與上官枚關係的心,這事明擺著自己是千萬個不願意的,為了她,自己昨天還打了冷華堂一巴掌呢,定然是恨著他的。


    可這會子玉娘當著上官枚的麵提出來,又說得還算合情理,連受害人自己都不計較,自己這個旁人再計較,那便是存心想與冷華堂作對了,若不答應,上官枚心裏定然會不高興的。


    錦娘臉上保持著平靜,心裏卻翻江倒海想著對策,好不容易才與上官枚拉近了關係,她可不想在這個時候與上官枚生了膈應,但讓她幫冷華堂那個禽獸,她還真做不出來,一時怔住,不知如何應對是好。


    聽玉娘又道:“四妹,我也知道你是不喜歡我家相公的,畢竟世子之位不是妹夫得了,而是相公,如今相公遭了罪,你定然是巴不得他一直關下去的……”


    “二姐,你胡扯些什麽,世子之位是你我幾個婦人在這裏能評論的麽?我進府來時,大哥就是世子了,我家相公又身有殘疾,皇上早都下了旨的事,由不得咱們來論斷,你要胡想,可別把我扯進去,”錦娘終於忍不住怒喝道。


    “既是如此,那你便一起去幫我和姐姐給相公求情去。”玉娘立即接口道。


    玉娘的話頂得錦娘啞口無言,這才明白,她前一句話便是個套呢,正好套著自己不得不應好這一句,好個孫玉娘,虧自己不記前嫌的可憐她,沒想到她傷疤沒好就忘了痛,一心隻想幫著那禽獸早日出來,這麽些年,怎麽沒看出她就是個受虐狂呢。


    正要說話,侍畫急匆匆地衝了進來,哭著對上官枚喊道:“世子妃,不好了,世子爺在黑屋裏被人下了毒,正痛得滿頭大汗呢,像是……像是氣息都要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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