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嫂嫂大可以問問這堂裏的奴才們,看她們願不願意重重的處置了王媽媽。”錦娘又喝了一口茶,不緊不慢地說道。


    上官枚被她此言問得一怔,剛要再說,便聽堂裏有奴才大聲嚷嚷起來:“二少奶奶,我們擁護你,王媽媽確實太可惡了,她可是吞了我們十幾年的血汗錢啊。”


    “對,還經常一個不如意就打罵我們,總讓我們給她跑腿送信,作些下作之事,二少奶奶,嚴懲吧,我們不但不會寒心,還會感激你的。”


    錦娘聽了將手一抬,示意奴仆們禁聲,那些人果然便沒再說話。


    上官枚聽了更是震驚,一是震驚於王媽媽引起了眾怒,那樣多人附合錦娘,要嚴懲王媽媽,二便是看到了錦娘在奴仆們心裏已經豎立起了威信,很多奴仆都信服於她了。


    這讓她又嫉妒又難受,孫錦娘再如此下去,這府裏的下人眼裏便隻會有她孫錦娘,沒有自己這個世子妃了。


    但是,自己若今天一味因為要反對她而去保王媽媽,隻會讓那些奴仆對自己也心生了反感,就算要與孫錦娘作對,也不在這一時,劉姨娘也不知道與那王媽媽達成了什麽協議,非要去幫她,不知道這樣也會犯眾怒麽?


    “弟妹,既然這王媽媽真的如此可惡,你該處置的,還是處置了吧,隻要是按了府裏的規矩辦就成。”上官枚想了又想,才對錦娘說道。


    劉姨娘一聽這話,驚得差點自椅子上站了起來,不可置信地看著上官枚。


    上官枚於是勸道:“姨娘,你也看見了,王媽媽如今是罪證確鑿,又犯了眾怒,弟妹也算是為母妃趕走一個心腹大患,您又何必摻合到這裏麵去,還是早些迴去歇著吧,別又傳到父王耳朵你,說您擅自離開禁足之地了。”


    錦娘聽了便微怔著看了眼上官枚,今天的上官枚比往日要沉穩多了,遇事也不是一味地發火生氣,而是在認真考慮利弊,衡量和選擇最利於自己的那個結果。


    劉姨娘哪裏肯啊,王媽媽她必須得保,她可不是一般的棋子,說棄便就可以棄掉了的,都這麽些年了,好些密秘都藏在王媽媽那老東西心裏,一個不小心,那可是要遭到滅頂之災的,而且,最麻煩的還不是這一點,而是孫錦娘這小蹄子太狠了,她一次性就將王媽媽苦心在王妃院裏布下的眼線和人手一鍋端了,也不知道她是從哪裏學來的這一手,簡直是一點餘地也沒留下啊,若沒有了這些人,自己便會對王妃屋裏一抹黑,有什麽風吹草動,也隻能幹等著,半點訊息也得不到,那便會讓自己和堂兒一起陷入不利之境的。


    必須要保下王媽媽,太多見不得光的事情王媽媽都參與了,而且最麻煩的是,對待王媽媽還不能如對待其他棋子一樣,弄死了就算了。弄死王媽媽一個,還有她的那些親族,她們中也有很多也是知道一些事情的,何況劉姨娘也知道,王媽媽也是個老狐狸,怕是早就料到了會有今天,定然是藏了後手,所以,王媽媽這個人,是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啊。


    “大嫂真是通情達理,不愧是郡主,見識和風度就是不一般啊。”錦娘難得看上官枚沒有與自己作對,忙做了頂高帽給她戴了。


    上官枚嘴角輕扯了一抹冷笑,也端了茶在手上,揭了蓋輕滑著杯沿,狀似不經意地對錦娘道:“這也是應該的,今兒是弟妹代母妃管理家事,他日嫂嫂我接了母妃的手掌家之時,還請弟妹也能幫助一二啊。”


    錦娘聽了淡淡一笑,上官枚還真是時刻地惦記著掌家之權啊,嗯,也是,她堂堂一個郡主,卻隻是嫁給了簡親王的一個庶子,若非冷華堂有世子之位,這樁婚姻萬萬是不可能成的,她既是委屈下嫁了,當然要得到最好的利益了,簡親王府當家主母這個身份,她怕是早就肖想了,那是何等的尊貴啊,比起一個小小的郡主來,可是貴氣多了。


    “那是自然,你我原是妯娌,相互幫助扶持是應該的,父王可是最討厭兄弟不和,妯娌生隙的。”


    “小庭媳婦,說吧,要如何處置王媽媽。”劉姨娘可不想看上官枚和錦娘兩個姐兩好的繼續聊下去,她也知道現在要完完全全地將王媽媽保下來怕是不成的了,隻有想想法子,退而求其次,盡量先保住一條命,又不會被賣掉再說。


    錦娘聽了便笑道:“按大錦律令,貪沒銀錢上百兩者,當流放千裏之外,而貪沒上千兩者,當處以絞刑,姨娘也說了,王媽媽是母妃的奶娘,對母妃也算得上有哺養之恩,那就這樣吧,錦娘也不將她送交官府了,就按家規來處置吧。”


    劉姨娘聽錦娘胡扯三四,前麵那幾句全是廢話,王媽媽原就是簽了死契的奴婢,哪裏會用得上送官府,當然是要按家規處置,剛要應了,突然就驚醒過來,王媽媽實在罪行重大,若按家規處置那便是要亂棍打死啊,這孫錦娘,差一點又設了個套讓自己鑽,真真可惡。


    劉姨娘眼珠子轉了幾轉,秀眉緊蹙著說道:“小庭媳婦啊,小懲大戒就成了啊,她也這麽大年紀了,手又受了傷,也經不得太多的折騰,那個……你也說了,她真要出了個什麽事,一會王妃迴來,怕是又要傷心了,你不是最孝敬王妃的麽?可不能再給她添了憂啊。”


    錦娘聽了便在心裏罵,想要求情就求情,非要打著王妃的愰子幹嘛,聽著就惡心,你們不給王妃添憂,這府裏就太平了。


    “這樣啊,那怕是不成的呢。”錦娘拖長了音,口氣似唿有了鬆動,轉了頭又問碧玉:“碧玉,按家規,王媽媽貪默如此多銀兩,又謀害主子,應該定個什麽罪行啊。”


    碧玉手裏正拿了本家法訓戒,隨手翻了翻,說道:“迴二少奶奶,應該亂棍打死,屍體丟入亂葬崗,不得入殮。”


    王媽媽聽了便微抬了頭,眼睛淩厲地看著碧玉,碧玉隻當沒看見,手裏的訓戒一合,冷靜地立在錦娘身邊,一副以錦娘馬首是瞻的模樣。


    劉姨娘聽得連連輕咳,對錦娘道:“啊呀,小庭媳婦,這可使不得,你可千萬別這樣啊,人死不能複生,一旦真打死了王媽媽,王妃迴來你可不好交待,不過是一老貨,你貶了她,讓她作不得惡了就是,何必下狠手殺她,也算是為王妃全了這麽些年的主仆恩義吧。”


    錦娘茶杯一放,冷哼一聲道:“姨娘,她可是首惡,這院子裏受牽連的可是有二十幾個呢,我若放過了她,怎麽對別人施以懲戒,又怎麽能以理服人,大家的眼睛可是雪亮的,您不要逼我徇私枉法,我既是動了心思查,那就是要一查到底,絕不姑息。(.好看的小說)”


    劉姨娘聽她語氣說得決絕,便又緩了聲說道:“那些個嘛,你處置就是,隻是王媽媽你一定不得留她一條性命,千萬不能亂來,我這也是為了你好,你年紀輕輕,很多事情不定就想得周全,王妃不在,府裏除了老夫人,就我一個長輩,我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犯錯啊。”


    “隻須留她一條性命便可麽?那其他人是否按家規處置?”錦娘聽了便道。


    “留她一條性命吧,其他人,哎,你也別太過份就是。”劉姨娘聽她語氣又鬆動了,忙接口道。


    錦娘要的就是她這句話,劉姨娘說得對,其實王媽媽已經老邁,若是失了勢,又沒有了幫手,那她也弄不出太大的妖蛾子出來,錦娘最想的便是清理王媽媽在院裏布下的盤根錯結的人脈,隻要斷了她的人脈,將他的親族全都處置了,王媽媽也隻能變成了個棄子了。


    “那好吧,難得姨娘來求我,我就免為其難的應下,隻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先將王媽媽拖下去打十板子再說。”


    十板子?就算要不了王媽媽的命,怕也隻會剩下半條命去,劉姨娘還想要再求,錦娘已經揚了聲道:“來人,將王媽媽先拖下去。”


    錦娘說完,還不忘轉頭問上官枚,“嫂嫂你看可行?”


    上官枚無可無不可的點了頭道:“弟妹寬容,想到母妃迴來應該不會再傷心才對。”


    打十板子還隻是打了再說,劉姨娘氣得手都在抖,這個孫錦娘也忒不識抬舉了點,好說歹說都不肯鬆口,偏生上官枚今天也不知道哪根筋結反了,楞是不肯幫她,一時無計可施,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王媽媽被拖了出去。


    她便想著錦娘未竟的話來:“小庭媳婦,打了就算了吧,十板子下去,她怕是會丟了半條命去,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錦娘很嚴肅地看著劉姨娘道:“不成的,這個王媽媽太過可惡,以後可再不能留在母妃院裏管事了,誰知道她挨了打,會不會長記性啊。”


    說著,又正色地巡視了一遍屋裏的一眾奴仆,聲音冷冷地帶股威嚴的勢:“降了王媽媽一等管事媽媽的級,以後便到浣衣房裏辦差去吧,此等處罰相對王媽媽的罪行來說,已是最輕的了,若不是看著她是母妃奶娘的份上,本少奶奶一定按家規處置了。”


    她淡淡的幾句話,卻像是帶了股無形的壓力,使得屋裏的奴仆們全都低了頭,有的雖是遺憾王媽媽沒死,但畢竟她再也不能在王妃院裏一手遮天了,一想到那老貨以前見誰都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眼裏連一般的主子都挾不進去,以後卻要在浣洗房裏洗衣服,不由臉上就帶了幸災樂禍地笑。


    就連上官枚也被錦娘的決定給怔住,她怎麽也沒想到錦娘會將王媽媽貶到浣衣房去,王媽媽可是在府裏橫了好些年了,身份上比得上一般的主子,如今卻將她打入了最底層,這不是比要她的命更為殘忍嗎?


    “不過,這王家的親族嘛,一個都不能姑媳,碧玉,將罪行重大的九人全都拉出去打五十板子,若是有命,便與餘下之人一並賣了,杠不住的,全送亂葬崗去。”這些人,平日裏就最是仗王媽媽的勢,在奴仆麵前也是作威作福,而最恨的便是,她們充當王媽媽的耳朵,眼睛,還有嘴,是王媽媽陰謀詭計的執行者,隻有除了她們,王妃院子裏才算得是真正的幹淨。


    劉姨娘聽到這番話臉上一是一陣抽抽,錦娘這一招等於將王媽媽這顆棋徹底地給廢了,自己費盡心機,卻被她一眼看破……


    “不,二少奶奶,不要打奴婢,奴婢有要事稟報,奴婢要將功贖罪。”被打之人裏就有劉婆子,她一聽要罰她五十大板,就魂飛天外,猛地從人群裏爬了出來,大聲尖叫著。


    錦娘一聽,嘴角不由翹了起來,果然會有人杠不住要反水啊,正要說話,就聽劉姨娘大聲喝道:“你這老貨,事情都犯下了,還想要求什麽情,不就是挨五十板子嗎?扛得住,你這老命就有得救,杠不住,死了就死了,何必還要連累你自己的親人。”


    劉姨娘這可又是話裏有話,劉婆子一樣有兒子媳婦閨女在府裏,當然,也在那二十幾個人當中,劉姨娘此話便是在威協劉婆子,若她敢胡言亂語,劉姨娘便會對她的兒女們下手。


    劉婆子聽出這話的意思,一時嚇住,驚恐地看著劉姨娘,眼裏露出痛苦之色來。


    錦娘見了便站起身來,走到劉婆子身邊緩緩地轉了一圈道:“劉婆子,說說看,哪幾個是你的兒子媳婦?”


    劉婆子聽得一楞,還沒說話,那二十幾人當中就爬出了三個人來,其中一個正是先前在園門口跑著要去送信的小丫頭,她們跪爬在劉婆子周圍,驚惶無措地對劉婆子悲唿了聲:“娘。”看來,他們幾個也是聽懂了劉姨娘的意思的,正在哀求劉婆子呢。


    錦娘嘴角含著淺淺的笑意,對劉婆子道:“饒了你也可以,你可要記得你方才的話,若是有半句誑語,便立即將你的兒子媳婦們亂棍打死,若你真心侮過,那本少奶奶便賞她們一口飯吃,如何決擇,你自己掂量吧。”


    劉姨娘一聽肺都要氣炸,孫錦娘太過狠毒和狂妄了,竟然如此赤果果地威脅和利誘劉婆子,這下,恐怕老婆子這老貨肯定會反水了,她心裏便變得惶急不安下來,照此下去,定然有不少事會被掀開……可是一時半會又找不到急救的法子……


    劉婆子聽了臉上更是驚慌,顫抖著說道:“二少奶奶,奴婢真心改過,求二少奶奶放過奴婢的家人吧,奴婢從此後一定改過自新。”


    劉娘聽了便道:“那好,你且說說,有何事要向本少奶奶稟報?當著眾人的麵,一並說了吧,本少奶奶現在就要看你侮過的誠意。”


    劉婆子一聽,便瞥了眼劉姨娘,見她眼裏正放著陰戾的寒光,心中瑟縮了一下,一時又猶豫了起來,“你若心存狡詐,本少奶奶可不會隻打你五十板子了啊,會將你一大家子一並亂棍打死了,本少奶奶最恨狡詐又無信之人,劉婆子,有話就快說,本少奶奶的耐性不夠。”錦娘一下便看出劉婆子的顧慮,冷笑著說道,可笑這些人,以為自己還有什麽籌碼可以與她講價還價嗎?臨陣一再地反戈,她最是瞧不起劉婆子這樣的了。


    劉婆子一聽,再不敢遲疑,開口說道:“二少奶奶,其實,王媽媽她……她是劉姨娘的心腹,明裏是王妃的奶娘,實則卻聽命於劉姨娘,王妃院裏一有什麽事情,她便指使著那些人給劉姨娘通風報信,當年,劉姨娘如何進的王府……王媽媽可沒有少下功夫……”


    “你住口,再胡說八道我撕了你。”劉姨娘聽得快要氣暈過去,一下隻便衝到劉婆子麵前,一腳向劉婆子踹去。


    錦娘大怒,對一旁的刑事婆子道:“拉住劉姨娘,別讓她氣得中了風可就不好了。”


    上官枚此臉色也是複雜得很,她進府後便感知劉姨娘很有手腕,隻是沒見她怎麽施展過,如今看來,劉姨娘還真是手段陰險心機深沉之極啊,竟然連王妃身邊最親近得力之人都收買了,那還有什麽事情是她做不成的?一時又感到很是後怕,幸虧自己是劉姨娘的兒媳,不然,自己以前對她一再的輕慢,從不肯好生拿她當婆婆看,以她的手段,隻怕自己也被陰害過好多迴了。


    有兩個身強力壯的婆子出來將劉姨娘拖住,劉姨娘大喊大叫了起來,瘋了一樣罵道:“孫錦娘你好大的膽,竟然敢對庶母無禮?本妃可也是上了玉諜,有品極的,你一個民婦也敢對本妃下手?本妃要到皇後娘娘處告你去。”


    錦娘倒沒想過這一茬,自己倒確實連個誥命也沒封,而劉姨娘因著冷華堂的緣故被封為簡親王側妃,確實是有品極的……


    “誥命是吧?你若再對我娘子大喊大叫,本少爺咂死你個破側妃。”一旁的冷華庭伸手已經在找東西了,劉姨娘一聽,便弱了氣勢,莫說是個側妃,就算她如今扶了正,對著冷華庭這魔王她還是害怕,他真要下手咂死了自己,王爺怕是也不會對他怎麽樣,就是皇上那裏,也是對他寬容得很。


    看來,自家相公還真有定海神針的作用,有他在,錦娘心裏有底氣多了,便忙勸了冷華庭消氣,又對劉姨娘道:“姨娘,你雖是側妃,但也要父王認才行的,如今您這側妃可是被封了有年份了,可是全府上下全叫您姨娘,看來,父王打心眼裏就仍是將您看作是一個奴婢哦,啊哎哎,您可還在禁足呢,快些迴自個的院子裏吧,別一會子讓父王知道了,又要生氣呢。”


    劉姨娘聽得眼冒星火,若是眼光能殺人,她怕是早就用眼刀將錦娘淩遲活剮了。


    錦娘懶得再看她,一揮手,讓那兩婆子將她架了迴去。


    上官枚看著這一切就沒有迴神,腦子一直有點發木,不知道要如何應對才好,這時見劉姨娘被架走了,她才想著要不要幫幫劉姨娘……


    “弟妹……”上官格猶豫著叫了聲錦娘。


    錦娘截口道:“嫂嫂平日裏也是個心善實誠的,如今正好可以看清許多事情,可要多看看,多想一想呢,有些事情若是不合理,那便必定是有貓膩,這府裏上上下下,不幹不淨這人太多了,我如今不過是在幫你清理而已,將來這個掌府之權還是要落在你手上的,若你身邊全是那兩麵三刀之人,你這當家主母怕同樣也會被架空,被人玩弄於股掌而不自知呢。”


    上官枚聽得心中一凜,錦娘這話可說得沒錯,自己雖然也算聰慧,可如今看來,比之劉姨娘和孫錦娘可是相差點遠了,以前在娘家有父母姐姐護著,並沒受過多少苦楚,如今進了王府才看清,這深宅大院裏是處處機關陷井,稍有行差踏錯,便會被人陰害,再者,她也對王媽媽為何要忠於劉姨娘很是好奇,聽劉婆子那話,似乎劉姨娘進王府是用了手段的,也是,她一個外室之女,又憑什麽能夠嫁給簡親王做側室,又如何能夠生下庶長子的?這可真是個迷團啊。


    如此一想,她便又沉默了下來,冷眼看錦娘要如何繼續。


    劉姨娘一走,劉婆子的膽子就更大了,對錦娘說道:“當年,劉姨娘隻是國公爺的一個外室之女,王妃可是正經的國公府二小姐,王爺不知在何處見過王妃一麵便一見傾心,立即請媒人去國公府提親,但是……後來卻讓劉姨娘不知如何耍了手段……,這些王媽媽最是清楚,幾經周折,王妃還是嫁了進來了,卻不知……唉,王爺原是不肯讓劉姨娘進門的,後來……這些事情,奴婢也不好細說,奴婢隻知道,王媽媽的親姐原是劉姨娘的奶媽,當年劉姨娘還沒有進府時,王媽媽的親姐不知如何便得了一場大病,劉姨娘費盡心力沒有治好,便使了人去找王媽媽,王媽媽求過王妃,但也不知為何,王妃並沒有施出援手,她姐姐死後,王媽媽因此便恨上王妃了,而劉姨娘趁機便收買了王媽媽……”


    劉婆子嘰嘰呱呱半天,講到緊要處便吱唔著帶過,不過,錦娘也總算聽明白了一些,就是劉姨娘與王妃確實是親姐妹,隻是同父異母而已,而當年,王爺是對王妃一見傾心的,但不知道劉姨娘又在她們當中動過什麽手腳,在王妃與王爺之間插了一腳,而王媽媽因王妃沒有救助其姐之故生了怨恨,便背叛了王妃,哎哎,還真是亂得很……怪不得冷華堂比冷華庭要大,誰知當年會是什麽樣的一段孽緣情債,真是理都理不清,這事怕是還得慢慢去查,而王媽媽這個人,現在是決對不能死的,聽劉婆子所言,王媽媽心裏定然還藏著很多秘密,這也得等王妃自己迴來查清的好,自己一個兒媳,如此當眾去探聽長輩當年的隱私,太不合適了。


    “好,你說的這些還有些用處,也足以證明你的確有心侮過,這樣吧,你的板子減免四十,也不將你一家賣了,隻發送到鄉下莊子裏去,你可是服氣?”錦娘聽了,便對劉婆子道。


    王媽媽這時被打了十板子,正好被拖了進來,聽到錦娘所言,她驚詫地看了一眼劉婆子,劉婆子立即偏過頭去不敢看她,王媽媽心裏一凜,斥道:“你……你都說了些什麽?可是將我賣了?”


    劉婆子聽了便道:“你自己糊塗,早勸過你不要與那邊勾結,你不聽,看吧,一大家子便被你連累,我也不過自保而已,你做過什麽,你心裏清楚,等明兒王妃迴來,看你如何交待吧。”


    王媽媽剛被打了板子,這會子聽劉婆子如此一說,心知大難還在後頭,驚惶之下,竟是眼一翻,便暈了過去。


    她兒媳王張氏急急地爬過來,想要將她扶起,卻也是被嚇得全身乏力,如今二少奶奶雖是隻處置了王妃院裏的這些王氏家人,但王媽以一倒,自己怕也是難以躲得過去,劉姨娘還能不能自保還是兩說,這……這要如何是好啊,難道也像舅母那樣……


    她心裏也打起了小九九,想著得找個機會到二少奶奶這裏投個誠才好。


    錦娘雷厲風行地將一眾的王氏家人全都處置了,隻留了王媽媽和劉婆子一家在府裏關了起來,並讓冷謙調了暗衛暗中守著,就怕有人對她們幾個又行那滅口之事,如今就等王爺和王妃自己迴來好生審問王媽媽了。


    上官枚那日便神情迷茫地迴了自己院了,難得的是二太太後來並未過來攪合,但錦娘心裏仍是不安,二太太如今怕是自顧不暇,聽說她前兩日便中過一次毒,怕正是自己教煙兒的那幾道菜起了作用,所以,正在自家院裏清理著門戶呢,一時又擔心起煙兒一家來,也不知道二太太會不會發現是煙兒她們動了手腳。


    如此一想,錦娘便帶了四兒去了世子妃院裏。


    冷華堂傷勢好得很快,他起了床便去了劉姨娘院子裏,錦娘去見世子妃時,他正好不在。


    上官枚對錦娘的到來很是意外,但麵上仍是笑著將錦娘迎進了偏廳裏,“妹妹如今可是大忙人,整個府裏的吃穿用度可都是你管著呢,怎麽有空到嫂嫂我這裏來了,嫂嫂是個閑人,你若有事,使個人來支會一聲便是,何必親自過來呢。”


    錦娘聽她話裏帶刺,卻也不以為意,也笑笑說道:“嫂嫂可是世子妃,身份可比錦娘我尊貴得多,錦娘就是再忙也不敢輕慢了嫂嫂啊。”


    這話說得上官枚心裏還算過得去,便讓侍書去沏了茶來,兩人又閑扯了幾句,錦婦便狀似無意地縮了縮鼻子,笑著說道:“嫂嫂身上好香,不知是薰的哪種香片?”


    上官枚聽了優雅地抬袖也聞了聞道:“很香嗎?前些日子二嬸子送了一小盒香來,我聞著覺得好,便讓人點了,弟妹沒得麽?”


    錦娘聽了嘴角笑意更深了,歎了口氣道:“二嬸子倒是好心,也送了我一盒,可是我對香敏感得很,不知為何,聞著有點頭暈,所以就沒和,大嫂這個香片也是桑蓮薄荷麽?聞著怎地與我那盒不一樣呢。”


    上官枚聽了便微蹙了眉,又聞了聞自己的衣袖,奇怪地說道:“也是桑蓮薄荷啊,怎麽香味不一樣?不能吧,即是同一種香名,那香味應該也相同才是啊。”


    錦娘聽著笑意更深了,便隨口說道:“唉,也許是我聞錯了吧,哦,大嫂,你進門可比我早,有些事情可得多教教我才行,我又是個最實誠木納的,平日裏有那不當之處,你可得多多指點擔待才是,咱們可是親妯娌,怎麽說,比起東西兩府來,還是要親近得多,你說對吧。”


    錦娘這話說得沒頭沒腦的,讓上官枚聽著就糊塗,不過,聽錦娘說得還算誠肯,也笑了笑道:“那是自然,怎麽著,隻有咱們才是王爺正經的兒媳呢,他們,不過是旁支了。”


    錦娘聽了就歎氣道:“唉,不知大嫂可知曉,三弟屋裏的一個丫頭可是有了孕了,二嬸子正打算著讓那丫頭生下來……隻是,怕不會收房吧,聽說,要與寧王府的婉郡主聯姻,怕婉郡主容不得人,所以……唉,你說,咱們諾大個王府,怎麽就讓東府裏先有了個長孫呢?”


    這話正戳到了上官枚的痛處,她一直就為這不能懷孕而糾結著,但錦娘這話她也算聽進去了,心裏立即就起了疑心,是啊,為何整個府裏,就冷華軒一人有後了呢,難道其他兄弟都有問題?錦娘這裏還好解釋,才進門幾個月而已,而自己過年就快兩個年頭了,再沒動靜可真說不過去啊。


    錦娘看上官枚臉色陰晴不定,想來自己的話對她有了觸動,便又隨意地說道:“前兒我院裏的張婆子,她男人就是個製香的高手,她就說我不能聞太多的香,怕是會影響生育呢,我如今便聽了她的,好幾日都沒在屋裏薰香了,唉,大嫂啊,你說我們女人,再怎麽能幹本事,還得有個兒了伴身才是正經,對吧。”


    上官枚聽了手一抖,茶碗裏的茶都灑了出來,燙得她將茶碗丟在了地上,痛得輕唿了一聲,卻是顧不得痛,急急地問道:“還有這一說麽?難不成,香片裏會有什麽問題?”


    錦娘聽了一副驚嚇到了的樣子,忙走到上官枚身邊來,拉起她的手輕輕吹著氣,對上官枚道:“哎呀,燙著了吧,快快用些藥塗了。”頓了頓卻是附近上官枚說道:“香片裏有沒有問題我可不知道,不過,凡是香片,還是謹慎些用才好,我呀,如今見是香呀胭脂呀啥的,一聞著不對勁,就使人拿去查驗查驗,唉,多個心眼總是沒錯的,沒人護著自個,自個可得將自個兒看重些呢。”


    上官枚聽得越發的心驚,又是一暖,難得錦娘肯如此貼心貼意的提點她,錦娘肯如此說,定是香料裏已經查出了什麽問題,所以才來對自己說的,不管自己的香片裏有沒有問題,她這番心也還是好的,一反手握住了錦娘的手道:“多謝弟妹了,明兒嫂嫂要去太子妃宮裏,好些日子沒有見過姐姐了,也不知道她身子怎麽樣,如今也是雙身子的人,也不知道她反應重不重呢。”


    錦娘聽了也是滿臉的笑,“是啊,太子妃可真是有福之人,此胎定是一舉得男,生下太子府裏的長子,那將來皇後之位可是非她莫屬了呢,大嫂,那時,你可要多顧著點弟妹我哦。”


    說著,對上官枚俏皮地眨了眨眼,一副天真爛漫的模樣。


    上官枚見了心情也舒緩了一些,拉了她的手一起坐了,笑著道:“你呀,還是太鋒芒了些,如今得罪的人可不少了,可得小心一些才是。”


    錦娘聽得心頭一暖,眼圈便紅了起來:“唉,我不也是沒法子麽?相公是個腿腳不便的,心性有時又像個孩子,我不強撐著些,還真是治不住那起子小人啊,每日裏過得總是提心吊膽的,不是藥裏被人動手腳,就是茶飯裏加了別的料,唉,這日子可真是難過呢。”


    上官枚聽了也是歎息:“你就好生著吧,唉,你比我還好,二弟雖說身子不便,但對你卻是寵愛的很,我呢……等父王迴來,你那姐姐就要進門了,聽說,她也不是個好相與的主,在娘家時,你也沒少受她的欺負吧。”


    錦娘聽了便點頭,一點也沒有自己是孫玉娘親妹妹的自覺性,咬了牙道:“可不是麽?自小便是見我就打,還總搶我的東西,唉,不是我非要說自家姐姐的不是,她啊,還真是任性妄為得很呢。”


    正說著,冷華堂和劉姨娘從屋裏迴來了,一臉的陰鬱,見到錦娘也在,微怔了怔,倒是轉了臉,微微一笑道:“弟妹怎麽來了,不是說,正管著府裏好多事的麽?”


    錦娘聽了便對他福了一禮道:“正好相公睡下了,府裏如今的事也差不多理順了,明兒父王母妃就會迴,難得有些空閑,就過來看看嫂嫂。”


    冷華堂聽了便點了點頭,轉身去了內堂,但他臨去裏眼裏一閃而過的陰戾卻讓錦娘打了個寒戰,忙起身告辭了。


    錦娘前腳一走,後腳冷華堂就走了出來對上官枚道:“這個女子不簡單,娘子可要防著些,別著了她的道才是。”


    上官枚聽了便冷冷一笑道:“又是姨娘跟你說的吧,我說相公,你還是離姨娘遠一些吧,如今隻是個遲早的事,王媽媽一但鬆口,姨娘怕便是保不住了,孝道雖是重要,但也要看對什麽人,姨娘的手段也太厲害了些,我終是不喜與她一起的。”


    冷華堂聽得就怒了,大聲喝斥上官枚道:“你這是什麽話,她再如何也是我的親娘,再者,她用那些手段也是沒有法子的事,她一個外室之女,不用些手段能到如今這個地位?不用些手段,你相公我如今怕也早不存在了,她的心總是向著我的,你……還是多體諒她一些吧。”說到後麵,語氣又軟了,似有些無奈和蒼桑。


    上官枚聽了也就嘟了嘴應了,冷華堂便過來輕柔地將她手攬進懷裏,擁著她道:“我知道你是明理的,心性又善,隻是,咱們這府裏也太過複雜,我……又隻是個庶子身份,父王對我如何你也是看到了的,幸虧娶了娘子你,才讓我的心有個歇腳的地方,娘子,你以後,可得多多幫著我才是,我……可是不能沒有你的。”


    一番話說得掏心掏肺,又情意綿綿,讓上官枚的心都化了,嬌羞地伏在他胸前,感到這幾日的鬱氣也散了不少。


    王爺王妃迴來的前一天下午,上官枚來了錦娘的院子,臉色很不好看。


    錦娘正在給冷華庭念書,這廝這幾日總纏著錦娘給他讀書,說是錦娘的聲音好聽,非要聽她讀,其實錦娘也知道他的意思,不過也想自己能多讀幾本書而已,自嫁進王府後,錦娘是成日介裏便耗在家事上了,有些心力憔悴之感,讀書能讓她心靜平和,寧神靜氣,倒是對精神和心情都有很好的調節作用。


    一見上官枚那臉色,錦娘便想那香片隻怕是真的有問題了,忙對冷華庭遞了個眼色,冷華庭便白了她一眼,自己推了輪椅進了內堂。


    錦娘將上官枚迎到東次間裏,讓人沏了茶後,便將使喚的人便使走了。


    上官枚喝了一口茶後才道:“弟妹,果然是人心險惡啊。”說著,眼裏就露出一股憤怒來。


    錦娘聽裝得一驚,不太相信地問道:“嫂嫂,難道……那香片裏真有……”


    “有落地蓮,那是致人不孕的。”上官枚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道,恨得眼睛都要紅了:“虧得我一直當好是好長輩呢,她知道我喜歡用香,自進門起,就沒少送我這個,對我也是慈善得很,比起母妃更加貼心貼意,原來,懷有如此狼心呢。”


    錦娘聽了便驚得嘴張得老大,好半晌才問道:“真的是二嬸子麽?她……她這是為啥啊,我看二叔對大哥可是好得很呢,應該不致於吧。”


    上官枚聽了眼神更是複雜,“二叔怕也是心思不純呢,誰知道是打得什麽主意,相公是傻,總是什麽都聽二叔的,哪一天被他剝了皮拆了骨,賣了怕是都不知道呢。”


    錦娘聽著便歎氣,幽幽道:“唉,怕就是為了那個位子吧,嫂嫂你想啊,我相公是不成的了,如今已是殘疾之身,父王也就得大哥這麽一個身子健全的好兒子了,大哥和大嫂再出個什麽事,那得益的會是誰呢?三叔家的四弟可是老實巴交得很,四叔那邊嘛,自是不用說,他們又了隔了一層了,沒競爭力,唉,大哥大嫂兩個可真是在刀尖尖上過日子呢,是得小心了才是。”


    上官枚聽了也是點頭,對錦娘說道:“沒錯,弟妹你說得很有道理,你剛進門那些日子,她總拾掇著我害你,說起那杜媽媽……唉,弟妹,如今再說也沒意思,但她還真不是我指使的,原是二嬸自己找了杜媽媽施的法子呢……”


    錦娘聽得目瞪口呆,這上官枚……迴還得好快啊,立即便知道拉自己做同盟了,腦子還真是不笨呢,杜媽媽那事再拿來說,可以說是新瓶裝老酒,沒什麽意思,她解不解釋,自己也會認背後之人是她,如今她將真相,(暫且歸為真相吧)向自己和盤托出,不過是想讓自己也跟著一起恨二太太,加重自己對二太太的恨意,想與自己聯手對付二太太罷了,看來,自己的計策實施的效果不錯呢。


    “大嫂,那時,她定是不好對我也用香料這一招,一招用多了,總是怕漏餡的,正好又知道我身體有疾,所以順勢就在我藥裏動了手腳,啊,大嫂,咱們兩個為什麽要被她擺布著呢。”錦娘臉上也是一臉的憤恨,也是咬牙切齒地說道。


    “哼,這事我已稟明了太子妃了,一定得給她一點顏色看看才是,當別人都是她的棋麽?弟妹,你等著看好戲就是,她知道用陰的,我就不會麽?”上官枚眼中閃過一絲戾色,沉聲對錦娘說道。


    “嗯,大嫂,你放手去做,我在一邊給你鼓勁呢。”錦娘聽了便高興地說道。


    上官枚聽了便笑了,拿手戳了下錦娘的腦門子,嗔道:“你也是個人精子,我明兒去太子妃那,太子妃還說起你來著,說你確實有些歪才呢,叫我與你好生結交了,離那些陰險小人遠著一些……”說著,又有些不自在的紅了臉,不好意思地看著錦娘道:“以前,我也是受了蒙弊,有些事情對弟妹你做得過了些,但弟妹你一定要相信,我決對沒有使計害過你,如今……你以德報怨,不計較嫂嫂,肯掏心地對我,這情,嫂嫂我記下了,以後,在這府裏,能有幫得上的,你盡管跟嫂嫂說就是。”


    說著也不等錦娘再說什麽,又道:“太子妃可是使我來問你呢,何時有空去她那裏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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