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知道該作何打算,最終隻能走一步算一步。


    “既然你無需他安置你,那麽作何打算,也不必著急。”夜十一目前的狀況,何嚐不是走一步算一步,聽到殷掠空亦是這般打算,她深刻體會之餘,全然能夠理解。


    “我做任何打算都不會有事兒的,你不用操心我。”殷掠空覺得夜十一要操心的事兒太多了,不能再添上她的,“倒是你,年宴將至……”


    “你也不用操心我,一切都已安排妥當。”夜十一截斷殷掠空的話語,“你和芸釵都要保護好自己,如此便好。”


    “年宴少不得廠衛拱護,屆時我與師父都會進宮,還有督主,我……”殷掠空早就想以自己在廠衛中的影響,想在年宴上助夜十一一臂之力,隻是一直沒機會麵談,這會兒終於說了出來,卻被中途打斷。


    夜十一打斷道:“不,此事兒你不能摻和進來,無論是你師父還是花督主,皆非平庸之輩,稍有苗頭,他們便會抓著不放,難保不會被他們順藤摸瓜,即使不會被連根拔起,必然也會把事情弄得更複雜,更糟糕。”


    年宴,她隻有一個目的,絕對不能節外生枝。


    再談了一些題外閑話,時間過得飛快,到底不能肆意暢談,時間有限,殷掠空不能久留。


    雖是不舍,但理智尚在,殷掠空很快在影子的帶路之下,安全迅速地出了仁國公府。


    小輝和原木在高牆外麵的暗處藏著,見到殷掠空全須全尾地出來,兩人齊齊鬆了口氣兒。


    “我就說不是出事兒的,好歹莫世子也得看……那位雖不在了,麵子總還在的。”小輝小聲滴咕道。


    原木就在邊上,聽得清楚:“也不知那位的麵子還能擔幾迴。”


    就他們家大人這說幹就幹的行事作派,也不知莫息還能忍幾迴。


    他不知道,小輝也答不出來。


    “走吧。”殷掠空來到他們藏身處,笑著招唿二人道。


    今日的茶話會沒白來,高牆沒白翻,她心情很是舒暢。


    應諾後,跟在後麵迴衙門辦差的小輝和原木察覺到,暗下對視一眼,心說看來還能忍好幾迴。


    殷掠空走後,夜十一迴到花園裏見了孟婷。


    寒梅之下,她看著如夢中一般秀美溫婉的阿瑞之妻,心中十分感歎。


    從前她還動過撮合阿瑞與芸釵的姻緣,因著那時她瞧出阿瑞對芸釵動了心思,後來未成,乃是因著芸釵未對阿瑞有超出友誼之外的情意。


    而今阿瑞如夢中那般娶了孟婷,夢中早夭的芸釵竟是與李旲生出了情意,前路雖多磨,到底也在往好的方向發展,指不定年後或在何時,芸釵便能入主東宮成為太子妃。


    世事難料,縱然刻意安排,也未必能扭轉命中注定的軌跡。


    “見過世子夫人。”孟婷盈盈一禮。


    夜十一上前一步,雙手扶起孟婷:“多禮了。此前冬宴,你我見過一迴,隻是那一迴,我雙眼尚盲,隻聽得你的聲音,這一迴茶話會,終於得見真容,果真貌美如花,夜禦史好福氣兒。”


    孟婷受寵若驚:“世子夫人方是真正的天仙般的人物。”


    夜十一早有準備,接過難姑手裏的紅漆木盒,遞到孟婷跟前:“你們大婚,我未能到場慶賀,賀禮雖也送去了,總歸有些……失禮。”


    遺憾二字險些脫口而出,好在她及時止住了。


    孟婷雙手接過蝠紋紅漆木盒,打開來看,裏麵是一對栩栩如生的石榴,石榴仔是一顆顆精致小巧的紅寶石點綴而成,滿滿的價值連城。


    價值千金,且寓意極好,乃是祝願百子千孫的好意頭,她彎起唇,笑得滿眼歡喜,又是一禮:“多謝世子夫人,此物甚合我心意。”


    “你喜歡就好。”曾動過搶了孟婷命定夫婿給芸釵當夫婿的念頭,夜十一麵對孟婷,總有些微虧欠。


    孟婷不知其中曲折,隻覺得仁國公府的世子夫人不僅出身高貴,性情更是一等一的好,再看向夜十一,不禁滿眼的仰慕敬佩。


    楊芸釵站在遠處,穿過中間毫無屏障的低矮花叢,她看著這一幕。


    李瑜應酬了一圈貴婦貴女,又來到楊芸釵的身側:“她總是有一種魅力,讓人心悅臣服。”


    “那是因著,以真心換真心,是最大也是最難能可貴的誠意。”楊芸釵迴道。


    聽著楊芸釵的見解,李瑜未再開口,隻笑著點了點頭,片刻後看到一人,又指著跟楊芸釵說:“看到了麽?那便是匡郎中之女。”


    楊芸釵順著李瑜示意的方向看去,看到一位身姿端莊、容貌秀麗的貴女:“匡允翡?”


    “沒錯,即將要與莫家二爺定親的匡允翡。”李瑜消息靈通,楊芸釵也不差,不過沒她快,大約東宮那邊還沒得及同楊芸釵說。


    大家去快可以試試吧。】


    畢竟東宮那邊,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乃是太子的病情,餘者往後拖一拖,理所應當。


    戶部的匡郎中,楊芸釵是知道的,她後認的父親楊左侍郎也在戶部,是匡郎中越了好多級的上峰,她自來關注朝中風向,自也曉得這位匡郎中。


    想著她不禁又看向遠處還與孟婷相談甚歡的夜十一。


    “先時你說得極對,有福氣兒和能不能保得住福氣兒,還真是兩迴事兒。”李瑜並沒有不好的意思,隻是就事論事,“莫家要是想扶持匡家上位,戶部兩位侍郎,必然得有一位下馬。”


    不是楊左侍郎,便是馬右侍郎。


    一位是楊芸釵後認的父親,一位是夜十一的師父,雖都屬夜家陣營,但這些年來,誰也都看得出來,楊左侍郎早有脫離夜家之心,而頻頻向東宮示好。


    恰好,此其中李旲又與楊芸釵兩情相悅,可謂一拍即合,水到渠成。


    至於為何至今楊左侍郎仍未真正脫離夜家,其中又有眼前楊芸釵的大手筆。


    李瑜時常在想,此十年她多半是以看客在旁觀,了解到楊芸釵的手段智謀之後,她不免有些可惜楊芸釵的出身。


    倘若讓楊芸釵出身在豪門世族,指不定又是另一個令人不敢招惹的夜小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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