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頭沒尾的言語,但秋絡寬聽懂了,無非就是要他別再想著已故去十年的夜十一了,眼睛在瞬間再次酸脹:“好。”


    秋家大車漸漸遠去。


    “世子爺,您沒事兒吧?”古關察覺謝元陽的臉色有些白。


    謝元陽搖首:“沒事兒。”


    古關覺得有事兒,但他也不敢再問,一臉憂色地跟在後麵入府。


    月關後一腳迴府,進了勻陽院,見到一臉鬱色守在峰迴堂外的古關,他忍著身上的傷疼,問道:“你怎麽了?還是世子爺怎麽了?”


    明顯的,後一聲他問得小心,聲音壓低了許多。


    “在迴來的路上,世子爺的心疾肯定又犯了。”古關肯定地說道,盡管他沒有在謝元陽嘴裏得到證實,“世子爺說沒事兒,不肯請太醫。”


    “侯爺可知曉?”月關也皺起了眉頭,世子爺的病可是整個英南侯府的大事兒。


    “世子爺不讓說。”古關搖著頭,搖著搖著發現月關的不對勁兒,“你這是怎麽了?身上怎麽有血?”


    說著用手戳了下月關肩膀上染滿血跡的地方,戳得月關哎呦一聲,吃疼地咬緊牙關,狠狠拍掉古關作亂的手指。


    古關意識到月關是真的受了傷,且看血跡的量,傷口隻怕不小,他頓時緊張起來:“你快說啊,你這是在哪兒受的傷?誰幹的?你不是在外麵給世子爺辦事兒麽?怎麽能把自己傷成這樣?你倒是說啊!”


    著急起來,嗓門大漲。


    在峰迴堂裏坐著想事兒的謝元陽聞聲,起身來到堂外,恰好看到月關正在捂著古關大聲嚷嚷的嘴:“月關。”


    古關也是被月關捂嘴時才反應過來自己喊得太大聲了,正懊惱著,便聽到謝元陽喊月關的聲音,他和月關不禁雙雙看向峰迴堂門口。


    “世子爺!”


    “世子爺?”


    謝元陽走近月關,把月關上下打量了遍,目光落在月關受傷的肩頭上:“誰傷的你?”


    他讓月關辦的事情,無非就是他在大理寺裏的與公務掛邊的一些查探,莫非是他手上的案子有他尚未知曉的棘手之處?


    月關被問,理應迴答,然而此時他卻有些說不出口。


    古關問他:“你怎麽迴事兒?是誰傷的你,你倒是快說,咱世子爺肯定不會放過傷你的人!”


    被古關這麽一問,月關的表情越發古怪起來,看得謝元陽耐心即刻告罄:“說!”


    “是!”月關被嚇得一個激靈,“鬼雀傷的……”


    謝元陽尚未開口,古關先跳了起來:“鬼雀?王大小姐……啊不,莫世子夫人身邊的鬼雀?”


    “怎麽迴事兒?你從頭說來。”謝元陽緩過來,沉聲問道。


    問完經過,其實也簡單,就是月關在辦謝元陽交代的追查有關案情的線索時,與難姑狹路相逢,本以為是各過各的,沒想到難姑一個刀光劍影過來,直接把他打懵了。


    待到他迴過神兒,納悶難姑為何要對他出手的同時,他也想要還手,結果難姑迎麵又丟過來一樣東西。


    謝元陽接過月關雙手遞上的紙張,上麵僅有一個圖案:“五角星?”


    五角星代表著什麽,闔京無人不知,她讓她的人打傷他的人,又給了他的人這麽一張圖,她是何意?


    倘若是向他承認她便是執掌星探的夜十一,那其實沒有這個必要,他和她都心知肚明,自上迴因假的紫晶珠子見過麵之後,兩人皆各自有了答案。


    那這個五角星圖案除了代表星探之外,還能說明什麽?


    謝元陽暫時想不到答案,古關與月關更是一頭霧水。


    “好好養傷。”他道。


    “喏。”月關領命,很快退下處理傷口。


    難姑一迴仁國公府,便進絮臨院問夜十一:“大奶奶,您要教訓下謝世子的人,以達到令謝世子收斂收斂的效果,何不明言?我看那五角星,他未必能看懂。”


    她就沒看懂。


    “你不懂,謝世子會懂的。”夜十一知道難姑沒看明白她送五角星圖案之意。


    也誠如夜十一所言,初初沒看明白過來的謝元陽,在當晚睡下之時,看懂了過來。


    看懂之後,他一夜難眠。


    五角星,代表著星探,而星探,代表著葭寧長公主。


    葭寧長公主已薨,逝去的人永遠停留在過去,而夜十一此名諱也已經停留在過去,她這是在告訴他,他既已知她便是夜十一,那不管他與她有何恩怨,皆已停留在過去,不該再有諸多糾纏。


    她以為他處處關注她,是在意過去的夜十一。


    她卻不知實則不是,他關注她,不過是因著心悅她罷了。


    她不願他再糾纏他,不惜讓難姑出手,重傷月關,是在警告他,告誡他,莫再靠近她,要他自此離她遠遠的。


    翌日,謝元陽告了假,還是病假。


    秋絡寬想起昨日在車廂裏謝元陽犯病的那個情景,等不到下衙,借著外出辦差的空隙,他直奔英南侯府。


    英南侯早看望過謝元陽,又從太醫處得知嫡長孫隻是略有疲勞,需多多歇息休養,便也放下心來,待到秋絡寬過府,他跟秋絡寬說幫著勸說謝元陽兩句,公務辦案要緊,但自己的身體更要緊,別太拚了。


    秋絡寬連連應好,很快進了勻陽院。


    還未踏進謝元陽的寢屋,便聞到一股濃烈的藥味兒,他急急入內:“你說你,昨兒就說讓你照顧好你自己,迴府就一定要請太醫診診!你應得好好的,結果呢?古關,昨兒沒請太醫麽!”


    古關正想答話,靠在床板上坐著的謝元陽已然道:“與古關無關,是我不讓請。”


    “你還說!”秋絡寬一見謝元陽如此不見悔意不顧自身的模樣,當真氣兒不打一處來。


    “今日請,也是一樣的。”謝元陽今日實則並無犯病,故而太醫來給他診脈,也診不出什麽大患來,不過是老調重彈,讓他好好休息罷。


    他擺擺手,讓古關退下。


    古關領命,退至屋外守著。


    “怎麽一樣?若是一樣,你今日還能請病假?”秋絡寬不信,坐在床榻邊的繡墩上,開始仔細打量謝元陽的臉色,“瞧瞧你,一臉病容,還嘴硬說一樣,早請早好,這會兒也就不會這般有氣無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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