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房外的動靜,夜十一耳靈,莫息也是注意著,兩人都聽得到。


    秋絡晴一被修意扛走,夜十一便問:“你打算如何?”


    “不是早說了麽,她敢來,就把她丟去潮汐閣便是。”莫息扶著她往內室走,“這原來也是你的打算,不是麽?”


    夜十一順著走,順著在內室窗邊榻上坐下:“是我的打算,可你明明知道,為何還要順著我?”


    她也想問問,接下來的事情,他還知道多少。


    龍鳳喜燭此時啪的一聲,發出爆花。


    她微微側臉,看向喜燭:“你順著我,看著我部署,定然知曉我真正要對付的人是誰。你順著我,你就不怕莫家因此受到拖累?”


    已是拜過堂,二人已是夫妻,夫妻一體,榮辱與共。


    她已是莫家婦,她算計的,不出意外還好,有事兒,仁國公府必然受牽連,他就不擔心?


    “你算計的,縱然是那位,我也陪著。”莫息坐在她身旁,看著明豔的麵容,隻覺得今日的她是天底下最美的新娘子,他環住她的腰,“你是我的妻,我順著你,理所應當。”


    “至於說拖累……”他低笑一聲,“旁人便不說了,難道你真覺得莫家背靠東宮,就真的穩了?”


    這個問題,之前兩人便曾說到過東宮需要一位太孫,她當然不會認為莫家真的穩如泰山:“你既也覺得東宮尚不穩,莫家也該小心謹慎,那你便不該在這個時候順著我。即使知道,念著你我之情,你不阻攔我,我便是感激。你若幫了我,無事便罷,有事你當如何?”


    真出了事兒,牽連到莫家,頭一個饒不了他的,必是仁國公。


    她的公爹要是再知曉乃因她之故,且不論知得有多深,但凡有點兒疑,即便顧忌著她出自琅琊王氏的身份,必然也會自此厭惡了她。


    她不怕誰厭惡了她,卻怕因她之故,而讓他受到嚴責。


    甚至是,千夫所指。


    非她顧慮多餘,若是東宮因她有何差池,莫家傾覆,必無完卵。


    屆時莫氏一族,太子李旲,及站營莫家的所有羽翼,將會被一網打盡。


    不管是謝家還是寧家,甚至有可能是她夜家,也不會放過這個千載難得的機會!


    “莫息,你這是在玩火!”她推了推他,沒推動,“你可知後果,非你一人之力所能承擔!”


    “我自知身份,也知分寸,你莫要擔心。”他任她推著,推了兩推,眉目含笑地把人摟抱入懷,“可你這樣擔心我,我卻很高興。”


    “我說了,那位,我也陪著,何況眼下你要對付的還不是那位。”


    “謝皇後,坐在中宮的位置上,也夠久了。”


    夜十一把這話聽得明明白白,她遲疑地抬頭,能感受到隨著說話,他溫熱的氣息撫在她臉上,他堅定的語氣也讓她睫尖一顫:“你……”


    “很早以前我就說過,你想要做的,我都陪你做,你想要完成的,我都能幫你完成。”


    “隻求,你好好地待在我身邊。”


    說罷,莫息打橫抱起夜十一:“春宵一刻值千金,豈能白費如此良辰?”


    “今晚之事,我覺得你還是不要沾手的好……”夜十一承他的情,可她自夜姓換至王氏,初衷本就不願牽連他。


    卻被莫息打斷:“小壹,該洞房了。”


    他抱著心中所愛,早已春心蕩漾。


    她想要再勸,奈何他卻不想再聽。


    …


    絮臨院甜甜蜜蜜,潮汐閣卻是鬧翻了天。


    眾目睽睽之下,秋絡晴、蘇慧和大皇子三人皆被脫光了丟在床榻上。


    一時間,兩女共侍一夫,醜事滿天飛。


    蘇慧家官微,受的影響有,卻是三人中影響最小的。


    大皇子和秋絡晴直接成為眾矢之地,謝秋兩家瞬時成為京城茶餘飯後熱議的大笑料。


    事情進展順利,至少上半部分已有成效,且成效頗大。


    夜十一很高興,莫息如了願,也很高興。


    仁國公和柴氏卻是不大高興,表麵不敢表露,畢竟事關大皇子,暗下卻是大罵晦氣。


    嫡長子成婚的大喜之日竟出了這樣無恥苟且之事,便是身份尊貴的皇子,也是不要臉得很。


    仁國公是一家之主,身肩一族榮興,想得長遠,倒也還沉得氣兒。


    柴氏卻是真真氣壞了,偏就還出不了氣兒,隻能忍著。


    王肆聽到消息,就在當晚。


    聽到蘇慧也在其中,她愕然憤怒之餘,真想當晚就衝進潮汐閣把蘇慧這賤人一鞭子抽死!


    相較於眾賓客的嘩然震驚,前院馬文池和後院楊芸釵因著事兒都有他們的份兒,該裝出來的反應是裝了,內心卻是無比平靜。


    殷掠空在前院等著和西參裏應外合。


    西參把後院賓客引至潮汐閣之前,就先跑到前院宴席上遠遠給殷掠空打了個手勢。


    殷掠空接到信號,立刻借口遁了,製造起事端配合著西參把前院的賓客也引到後院去。


    待到不管女席男席的賓客都到了潮汐閣前,早早埋在閣裏的難姑小麥適時讓蘇慧的尖叫聲響徹整個夜晚,把晚一步醒過來的秋絡晴和大皇子給叫醒時,眾賓客已然如同潮水般湧進了閣樓。


    故而殷掠空表麵震驚,內心卻是同樣淡定,比事兒未發之前還要淡定。


    事發前她還提著個膽兒,事發後她直接把心放迴肚子裏,安心地想著總算把十一交代的事兒給完成了。


    馬文池慣會真真假假,馮大道行不如他,絲毫未覺。


    楊芸釵身邊就她三哥楊三少楊主事陪著,也掩得甚好,楊主事雖在事後忍不住看了眼她,但也隻是一眼,終歸什麽也沒說。


    殷掠空這邊就不同了,身邊有廠衛兩大首領,一個比一個精。


    事發後他們看殷掠空的眼神兒,那簡直是諱莫如深。


    特別是黃芪肖,連想把殷掠空踢出錦衣衛的心都有了。


    花雨田則想得多,想著想著不由看了看絮臨院的方向。


    做為東廠,想要一張仁國公府格局布置圖並不難,連在各衙門安插眼線都是人盡皆知,熟悉莫家府邸各個院落的位置,算不得何等大事。


    看完他偷偷和黃芪肖說了一句:“小丫頭陷的比我們想象的要深。”


    黃芪肖不語,臉色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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