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個妹妹從小闖的禍雖多,卻不曾真正傷害過誰。


    初次獨自一人麵對不懷好意之輩,對方又擅演戲裝慘,免不得心慈手軟了些。


    蘇慧該死,小肆也教訓了蘇慧,卻隻不過是一個巴掌一頓臭罵,再一記警告,於心底陰暗的蘇慧而言,著實無關痛癢得很。


    無甚效果,蘇慧自不會將小肆的話放在心上,一不放在心上,自是肆意而為。


    且這個蘇慧,背後有人。


    “先時不是讓你們盯著麽,小肆為何會約蘇慧在狀元客棧,其因可知?”夜十一問著,轉身走離大窗台,迴到客座裏坐下。


    有莫息去擺平蘇慧這個麻煩,無需她再出手。


    “蘇慧在狀元客棧訂了一間上房,長久訂著,就在三樓。”難姑詳細地迴道,說到此處她也反應過來,“她從老家進京,一路花光了所有盤纏,進入親戚家住下後,也就是沒餓死。”


    一個字,窮。


    “一個寄居親戚家的表小姐,因著小肆的幹係在親戚家位同嫡出小姐,可再位同,也隻是同。”夜十一微微側臉,想著她問莫息的話,在關健的時候被上樓來的小麥打斷,也不知是好是壞,“狀元客棧貴得很,何況是這樣長久訂下的一間上房,勉強沒餓死的蘇慧如此花費,定然另有蹊蹺。”


    很基礎的問題。


    付狀元客棧長訂客房的銀兩,是從哪裏來的。


    一查,便知指使蘇慧往她身上潑髒水的背後之人是誰。


    難姑明白了:“馬上查。”


    ...


    嘴碎的蘇慧在狀元客棧先是被王肆打了一巴掌,臭罵一頓,後又逞一時口舌,隨後被恰好路過狀元客棧的莫息命人掌摑,左右開弓,足足三十下,嘴被打爛,牙齒掉了三兩顆,一嘴的鮮紅,臉腫得連親爹親娘來了都認不出來,整個豬頭。


    隔日,蘇慧的親戚家得知蘇慧不僅得罪了琅琊王氏二小姐,連即將嫁入仁國公府的琅琊王氏大小姐也敢編排潑髒水,繼而得罪了莫世子,為求自保,她連人帶一個小包袱被扔出親戚家。


    親戚家當街看熱鬧的眾人揚言,他們家與蘇慧再無絲毫幹係,所言所行,是福是禍,皆與他們家無關,由蘇慧自個承擔。


    並當日,親戚家攜兩份厚禮前後上競園和仁國公府請罪。


    蘇慧親戚家不過是京城小官,不管是競園還是仁國公府,皆非有資格進入之地。


    故請罪,在競園和仁國公府大門前做足了模樣。


    小官說收留外甥女原是看蘇慧父母雙亡,可憐外甥女孤苦伶丁,卻沒想到蘇慧竟還是個愛嚼舌根亂搬是非黑白不分的白眼狼,望王大小姐***姐、莫世子大人大量,且寬恕蘇慧這一迴,他也不敢再留蘇慧,自此蘇慧是生是死,皆與他家無關。


    那情景,說得是聲淚俱下,誠意十足,懊悔不已。


    兩日兩出戲,不出半日,便傳得滿京城各大坊皆知。


    沸沸揚揚,傳了兩日。


    第五日,忽地便平靜了下來。


    平靜得仿佛從未出現過一個叫蘇慧的嘴碎歹毒的女子,也仿佛不曾沸沸揚揚地出過那麽一則熱鬧。


    被壓下來了。


    被強橫不容反彈地迅速壓了下來。


    忘返茶樓,大堂。


    “容著傳了兩日,是想解一解王大小姐先時因蘇慧的亂潑髒水而落下的猜疑,髒水洗幹淨了,便以雷霆之勢一掃傳言,是不想讓這些閑言碎語再擾了王大小姐的清靜。”花雨田一直關注著競園,兩出戲,他知個清清楚楚,強壓滅傳言,是莫息出的手,他也看得明明白白。


    末了他用手肘碰了碰身側排排坐的黃芪肖:“先時咱們都猜測著莫世子會娶王大小姐,九成乃因著不得已,是為莫家,是為東宮,唯獨不可能是為了自已......”


    可這會兒,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他是怎麽看怎麽想,都覺得就莫息那份活閻王獨有的孤傲狠辣,怎麽也不可能僅僅是為了莫家為了東宮,便將護王大小姐這件事兒做得如此自然周全。


    “任何生於皇城根下的權貴子弟,為了利益,為了身家性命,違心之事做得還少麽?”黃芪肖聽得出來花雨田的弦外之音,不過他覺得莫息是真對王壹動了真感情這件事兒,不太可能會發生,“莫世子十年前做事便滴水不漏,現今更不難。再者說了,不還護了小姨子麽。”


    說起來,蘇慧之禍,還是王壹的妹妹王肆親手惹上門的。


    長姐那樣的人物,姐夫又是那樣的人物,怎麽做為妹妹與小姨子就差了個十萬八千裏呢。


    “那就是個順帶。”花雨田哼笑一聲,轉眼看向另一側乖乖坐著隻聽他們講半句不參與的殷掠空,“毛丟,你說是不是?”


    正陷於自個思緒中的殷掠空茫然地啊了聲,呆呆地看著花雨田。


    花雨田就喜歡殷掠空這副呆呆的模樣,當下愉悅地再把話說了一遍。


    倒是黃芪肖看著明顯心思不知飛到哪兒去的嬌徒,一股子做為老父親要操碎心的哀愁即刻浮上心頭。


    “是,***姐確是個順帶的。”別說王肆這個小姨子了,就是莫和,莫息的嫡親弟弟,在莫息眼底心裏,也得排十一後麵去,殷掠空應得毫不猶豫,順便參與進話題,“***姐涉世不深,看不透人心,被騙個一兩迴吃吃教訓,再經一事長一智也是好的。”


    說完又一副是過來人的感歎:“跟以前的我差不多。”


    以前的她,若非有師父和花雨田雙雙護著,她掉的那些坑,摔的那些跟頭,不死也得殘,幸而緊要關頭總有他們護著,才讓她沒死也沒殘地一路成長。


    她今時今日的成就,離不開他們的栽培與相護。


    “你就是太心善了。”黃芪肖哀愁的一部分,就是殷掠空太過心善了,遇事果敢能斷,卻總有些心慈手軟。


    殷掠空一笑:“***姐也是太過心善了。”


    要不然,怎麽會被蘇慧誆騙,容蘇慧借王肆的身份在親戚家過得滋潤順遂的同時,還被編排連累長姐。


    花雨田挑了挑眉,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與黃芪肖道:“刺客之事,皇上說不必再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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