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奎應諾,同時也明白過來,大小姐是說左老爺不會放過讓左家蒙羞的左四爺:“縱非親子,也是親孫兒,左老爺……”


    “開始不會,自還念著血脈親情,然日子一長,在背後被人私議笑話久了,左四爺這根刺便會越陷越深,越紮越疼。”夜十一看著前方山林,驅馬繼續慢行:“人一惱火起來,為了麵子、利益、私憤,什麽都做得出來。”


    西奎久久不語,跟在大小姐身邊越久,越發讓他有種葭寧長公主尚在之感。


    到山林跟前,夜十一毫不遲疑地驅馬進入,她要進入獵場,得從山林另一端的缺口進入。


    騎行入山林,西奎明顯更加戒備起來。


    “別緊張,這個缺口雖曆來有廠衛輪流守著,但素來少有人經此進入獵場。此番排到錦衣衛,咱有內應,不會有事兒的。”事兒早就安排好,夜十一不覺得會出什麽事兒。


    西奎應諾,卻依舊沒有放鬆警惕。


    夜十一也由著去,改說起左四爺欲進獵場的目的:“左副將花姨娘那事兒,明麵上的仇人是謝八小姐,左四爺大概是知道謝八小姐也參與了皇家狩獵,想趁著這個機會報複謝八小姐。”


    雖有些不自量力,但在混亂四散的獵場,確實不失為一個好時機。


    “謝八小姐身邊時刻有人,就算進得去,左四爺也不會有機會。”西奎按照實際情況揣道。


    “希望左四爺也能想通這一點,早些迴去為好。”夜十一想著倘左四爺還在那條小道上,再遇到誰冒然地攔上去,也不知會發生什麽禍事兒。


    殷掠空早等在缺口處,與另一名堤騎守著,時不時往缺口另一邊的山林望,望得另一名堤騎都跟著一起望。


    終於看到人,她跑出缺口迎到夜十一馬前:“十……石大少爺!”


    “有勞毛小公子。”夜十一見到殷掠空也很高興,卻未高興到忘了形,下馬後指著前方缺口道:“這會兒應當有多少人進場了吧?”


    殷掠空點頭:“請!”


    給西奎易好容後,西奎再轉達了夜十一想讓她做個內應,想讓夜十一在今兒以石大少爺的身份順利進入獵場,她想也沒想便同意了。


    約好哪個出入口,她悄悄撇開她師父與紅叔,早早候在指定的缺口等夜十一。


    走過缺口,遠遠望去,底下一片蔥蔥鬱鬱,缺口的位置,恰在獵場範圍邊沿山坡高處。


    之所以沒有徹底堵上這個缺口,那是因著缺口另一邊山林,經常有百姓為了生計而穿過這個缺口進入每到狩獵日子,便會被圈圍起來的這邊山坡下的山林采藥打獵,永安帝以不得剝奪子民賴以生存的活計放任至今,為百姓所樂道之仁舉。


    當想要進獵場,她名義上卻還在養病不好正大光明出現之際,她便想到了她皇帝舅舅施仁舉而留下的這個缺口。


    每迴狩獵這個缺口都會派人駐守,且必定是她皇帝舅舅深深信任的廠衛,絕不會有第三方。


    “順著山坡下去,便真正進入獵場。”殷掠空年長四歲,縱知夜十一腦子要比她好使,她也總忍不住要叨個幾句:“石大少爺可要當心。”


    另一堤騎聞言,目光自一聲不吭跟在夜十一身後側的西奎身上收迴,笑著道:“公子身份貴重,獵場箭矢無眼,可真要保重方好。”


    “自然。”夜十一揚起笑,迴應殷掠空與另一堤騎的好意。


    夜十一西奎騎馬慢下山坡,殷掠空等到來接替她的堤騎一到,便也跟著下了山坡。


    等接替的空檔,另一堤騎瞧出西奎身手不凡,有意打探夜十一的身份,她自然不好實說,便打起太極拳,直打到接替的堤騎來了,另一堤騎也沒能自她嘴裏揪出點兒有用的信息來。


    直讓另一堤騎鬱悶不已。


    縱他身為錦衣衛時日較長,對京中豪門子弟的私衛有一些了解,他也著實想不出來,那站在蜜色少年公子哥身邊濃眉細眼、精瘦挺拔的私衛有半絲印象。


    姓石?


    京中石姓的人可多了。


    獵場位於京郊西北方,占地甚廣,幾近圈盡整個野生野長的西北平地。


    倘要圈上西北方的山坡高山,那範圍便更大了。


    然山坡高山不好跑馬,深入山林大型獸類更多,危險係數太高,畢竟隻是一場玩樂,能進獵場的,不是皇家皇子公主,就是京城數一數二的豪門子弟,誰也不願在這兒出什麽流血摔折的意外。


    夜十一會選擇在山坡上的缺口進入獵場,除了不會與太多人碰見降低被認出揭穿的風險之外,也因著山坡靠北,離她所在的萬樹山莊最近。


    到山坡下,不必看圈地範圍,耳際不斷自四麵八方傳來的各種動靜已然在提醒她,她已進入獵場,隨時可獵獵物。


    “大少爺,此時已過辰時一刻,狩獵已經開始。”西奎有身手,耳力更佳,他能聽到更遠更多的聲音。


    皇家狩獵,曆來自辰時一刻開始,至酉時一刻結束。


    夜十一點頭,兩腿微夾馬腹,輕斥一聲,馬兒慢慢在山林中渡起步來:“你去打探一下,看看蘇大少爺在哪個方向,探好了迴來,我去會會他。”


    緊跟著夜十一的西奎猶豫起來:“可我一走,大少爺身邊……”


    “沒事兒。”夜十一拍拍馬背上斜掛著的箭筒,是阿蒼給她準備,箭筒不大,裏麵隻十二支箭:“我的箭術不如何,嚇嚇小獸什麽的,好歹也是可以的。”


    她學騎射,是私下學的。


    倒不是她父親反對,隻是她父親覺得不能讓她太過勞累,又要內學堂上學,還要學女紅練五禽戲,再加上學騎射,那她肯定得累垮。


    累垮倒沒有,隻是私下學的結果,同她不擅女紅一般,騎術學得有模有樣,這射箭就不行了,一是力道不夠,二是精準度不行,跟常把花兒繡得不倫不類一樣,實在有些慘不忍睹。


    蘇大少爺,蘇秉屏,通政司蘇右通政嫡長子,年十四,在國子監上學,已升入率性堂。


    東角給的信息中,蘇秉屏這人的才學不錯,求學態度也佳,倘無意外,今年該能順利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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