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梓玥今晚極為不安定。對,我一直直唿我表姐的名字。我在房裏給餘沁薇寫生日賀卡的時候,她偷偷地從房外探進頭來。

    梓玥不是很高,似乎比我還要矮一點,但她習慣了穿高跟鞋,據說是跟舅媽學的。事實上,以舅媽超過一百六的體重來看,可能性不是很高。

    “同學生日?”她踱進來,好奇地問。

    “嗯。”

    “哎呀,”她突然用力拍我的頭,“你開竅了啊,年輕人就該多出去參加一些活動。”

    小孩子脾氣的梓玥一直埋怨我是一隻呆頭鵝。她時常在眾多長輩麵前稱讚我的“老實透頂”。她表示女孩子應該多參與活動,例如晚上出去逛街什麽的。天曉得她晚上在家裏看韓劇時鬼哭狼嚎的樣子。我白了她一眼,繼續完成我從沒做過的事情。對,我從來也不會寫賀卡的,這是替韓筱雅寫的,聽說餘沁薇生日,她是那麽的期待,計劃著給沁薇寫滿滿一張卡片的祝詞。

    梓玥又爬上我的床:

    “嵩島跟你一起去嗎?”

    “對。”

    “最近他都沒來家裏,姐有點想他了,下次叫他進來坐坐。唉,生活中應該需要那麽一些陽剛之氣你說是不是?”表姐倒在我床上,甚至在上麵打起滾來。

    “算是吧。”我想了想,覺得她今天很不對勁。“陽剛之氣”的話,她本人已經具備了。再看看她,已經開始折磨我的枕頭,把它扔上扔下。

    “那就好那就好。”她停了下來,“今天晚上家裏有客人。”她拿起我的牛奶打開蓋子喝了起來。那個,我忘了說,那瓶牛奶已經不知道在我書桌上擺了多久了。我看著梓玥氣定神閑的把它喝下去,不由得冒了一身冷汗。

    “溟予,你這牛奶怪怪的啊。”她好歹感覺到了,在瓶身找著保質日期。

    我嚇一跳,如果告訴她那是過期已久的東西,會被她收拾成怎樣呢。

    “不是,那個今晚有什麽客人?”我心虛地問。

    “啊,那個你等會兒就知道了,見到客人別給我擺張臭臉啊。”她突然興奮地起身,站在我床上繞圈子,得意的欣賞自己揚起的裙擺。我卻萬分心疼我的床鋪。

    注意看梓玥的時候,發現她今天晚上特別不一樣,臉色很豐潤,化了妝,唇蜜塗得稍微嫌厚了。身上穿的是小洋裝,床下擱著她的高跟鞋。發現我玩味的盯著她的時候,臉竟然紅了。

    我把手中的東西放好,拿出課本,頭也不抬地問:“男朋友的話,在外麵約會就好了。”

    梓玥一聽趕忙過來揪我的臉,我躲開。“你個小毛頭,懂得不少。”

    小毛頭?十七歲的我總是被家裏人當成小孩一樣保護。記得剛到梓玥家裏住的時候,父母親一個星期要來看我一次。其實他們一定也不希望我讀夏中,他們盤算著要讓我轉學到離家較近的高中。因為我覺得麻煩而作罷。

    門鈴響了,梓玥的男朋友終於來了。他本來是抱著梓玥的腰進來的,甚至想湊過臉去吻她。直到看到我站在樓梯口,他大吃一驚般的揶揄道:“小玥,你說過你一個人住的。”

    梓玥看起來很興奮,甚至還跟他玩起了幽默:“對啊,這是我的私人家產,那位是我的房客。”

    我看著那男子穿著黑色的夾克,裏麵是帶著誇張花紋的襯衫。姑且叫他花衣男吧,想到這裏,我突然覺得很好玩。

    我說:“姐,快叫客人進來坐吧,那樣站著多不好意思。”

    梓玥一拍腦袋:“是是,俊升,你快坐下,我給你泡茶。”於是我看到了一個很搞笑的場景,從來也不喝茶的梓玥,在翻箱倒櫃找茶葉之後,才恍然大悟的拍拍腦袋,在一番自責之後給花衣男泡了一杯咖啡。

    花衣男,也就是梓玥口中的“俊升”,其實長得不差,就是眼睛有些小,但卻是梓玥最愛的韓劇男主角的那一類型,說話帶著誇張的嘴型,四肢跟著聲母一起運動。他甚至翹起了二郎腿,在我跟前抖腳。

    梓玥卻是全然沉浸於幸福當中的,用了極盡美好的詞語向我介紹花衣男。

    事情的來龍去脈已經由他們的談話中理清。梓玥打算帶花衣男迴家見父母,但先帶到這裏來讓我看看,做一下“步驟調整”。

    奇怪的是我一直覺得花衣男多次試圖阻止梓玥講下去,但完全處於興奮狀態的梓玥,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一點。隻顧著自己高興地說著,製作著所謂的策劃。

    “姐,廚房裏有水果,拿出來給客人吃吧。”我打斷梓玥幸福的幻想。

    “對對,我去拿。”她很快彈了起來。

    “記得切塊,我牙齒不好。”

    梓玥進去廚房了,我看著臉色難看的花衣男,不經意地問:“我姐她脾氣很不好吧。”

    花衣男有點吃驚,但很快反應過來:“小玥她稍微有點熱情了。”

    “你之前以為她是一個人住的吧。”

    “稍微聽說過。”

    “過些時間要去見她父母親了。”

    花衣男聽到這裏有些激動:“這其實是她自作主張,來之前她也沒跟我說。我認識她才三個月,我想好好跟她培養感情,見家長的事以後再說。可她不聽我的話。”

    “我清楚了,其實家長不應該幹涉子女的戀愛。”我覺得有些困,但仍注意到花衣男眼神亮了起來。

    “你可比你姐醒目多了,”他伸手去摸褲兜,掏出香煙和打火機,點上煙就抽了起來,“你多大了,有沒有讀書?”

    我看見梓玥從廚房裏出來,便向花衣男說:“問我姐吧,我要去學習。”接著緩緩的走到房間。在門口我停了下來,迴頭看著一臉幸福樣的梓玥,突然覺得有些傷心。

    作為家裏的老幺,從小到大受著家裏的保護,連交個朋友都要經過家人的審查。大學畢業的第一年,父母親終於允許她交男朋友。但她的對象竟然是一個大她十歲的的男人;第二個男朋友學曆跟她差不多,長得也還不錯,但他們兩人每次出國旅行的費用都是梓玥一人出的,那男人的目的很明顯,世上還有多少個這麽傻的有錢女人?

    至於花衣男,就算是我的臆想好了,是想占到便宜後就拍拍屁股走人的家夥。如果我是他,也不會傻到要去見女方家長。

    但這一切我都不能跟梓玥說,她平時雖然大大咧咧,但心理承受能力極差。我依稀記得很小的時候,那時候我讀小學,她讀中學。她養的小金魚被貓兒偷吃了,為此她哭了大概一天的光景。但後來他父親,也就是我舅舅知道此事後,責罵她笨手笨腳,不會照顧小動物,並且不再允許她養金魚。她為此哭了整整一個月。

    還有一次,她班裏一個男孩去她家的時候意外看到她穿睡衣的樣子,她也整整鬱悶了一個月,甚至要鬧到退學。

    這樣的梓玥,我實在是不希望一不小心就會傷害到她。

    進到房間裏,我把窗簾拉開,望著對街的站牌。眼前便不自主地浮現了嵩島的樣子。上一次見他母親是三個月前。他的母親有著大學學曆,在某家公司工作,日子過得還算輕鬆。聽說他們要自己租房,我很想去看她。

    但此時最為叫我擔心的是梓玥。我不知道花衣男究竟是不是我想象的一般。但是,我是絕對不會讓梓玥受到任何傷害。

    客廳裏傳來他們兩人的笑聲,我萌發了給舅舅家打電話的衝動。

    還是說,我依舊隻是個什麽都不會的小孩?

    我一直在房間裏看書,我聽到客廳裏傳來些微聲響,隱隱約約大概是花衣男跟梓玥抱怨我為什麽會在她家。

    然後我就聽見梓玥好像在逗他開心。我不敢想象那樣的場麵,如果花衣男從來也不是真心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房間的門被擰開,梓玥走進來,對躺在床上的我問:“睡了嗎?”

    我起身:“他迴去了?”

    梓玥突然鑽進我的被單裏,挨著我坐下,臉上還是掛著笑容:“他說他特別喜歡我。”

    我有點惱怒的,托著下巴問:“那你喜歡他嗎。”

    “雖然他有許多小毛病,不過人很好,我想我會跟他在一起。”說到這裏,她的臉突然紅了,小聲的問我,“告訴姐,你覺得他怎麽樣。”

    我覺得它是一隻廢材青蛙。但是我沒有說出口,我隻是搖搖頭:“你還有許多時間可以了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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