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親隊伍迴到北坊之後,劉正駐蹕都尉府。


    錢多多並沒有迴錢府,而是以將軍夫人的名義到趙府拜訪。


    雙方會麵之後,錢多多命人把假婚書的拓印本奉上,然後才一字一句的說道:“這件事情,趙氏必須要給將軍府一個交代。”


    趙光用顫抖的雙手接過假婚書,過了幾分鍾,才幽幽的問道:“這是夫人您自己的意思呢,還是將軍的意思?”


    錢多多聞言,心中莫名其妙的多了一股怒火。隻不過她並沒有發怒,而是努力的平複了情緒,才迴答說:“將軍讓我告訴你,趙武是一個前程遠大的青年,至於接下來趙氏應該怎麽做,讓你自己悟。”


    趙光傻眼了,原本準備好的說辭也派不上用場。他按照規製招待了錢多多,並親自送出趙府。


    錢多多迴到都尉府之後,立即向劉正匯報了情況。


    劉正隨口吩咐說:“你讓人通知趙武,讓他迴趙府奔喪。”


    錢多多不解的問道:“將軍,我看那趙光身體健康,中氣十足,怎麽會突然暴斃呢?”


    劉正平靜的迴答說:“為了趙氏家族,趙光肯定會合理的死掉。”


    錢多多離開之後,劉正親自提筆寫下了一副挽聯。


    一會兒功夫,傷心欲絕的趙武跪著進了中軍大帳,向劉正申請迴趙府奔喪。


    劉正準假,並把墨跡未幹的挽聯賜予趙武帶迴。


    趙光的死訊傳開之後,那些對錢家虎視眈眈的世家,很快就偃旗息鼓了。特別是吳家,更是將搶奪的產業悉數奉還,還增加了額外三成的產業作為賠罪。


    錢家拿到賠償之後,新上位的家主錢好多力排眾議的說道:“這些東西錢家一點都不能拿,必須要送給將軍夫人作為陪嫁。”


    有著鐵公雞之稱的長老錢不多怒道:“你小子就是崽賣爺田不心疼的混子,吳家的賠償給將軍府,咱倒是沒有意見,可是原本屬於錢家的部分,為什麽也不能留?”


    錢好多解釋說:“各位長輩,我知道背靠大樹好乘涼,可是將軍府不能白靠,得交保護費。還有就是錢家不能給人以飛揚跋扈的形象,畢竟洪荒帝令隻是一個開始,後續的大戰才是絞肉機。將軍府能不能笑到最後,誰也無法預測,錢氏不能鑽頭不顧尾,以免將來成為牆倒眾人推的可憐蟲。”


    錢好多苦口婆心的解釋,總算是讓決議獲得了全票通過。他親自把產業登記在冊,送到了都尉府,並且當著劉正的麵劃歸錢多多的名下。


    劉正投桃報李,讓錢好多參與經營北坊龍魂貿易公司,把錢氏徹底的打上了將軍府的烙印。


    談完正事之後,劉正讓錢多多負責把錢好多送出都尉府。


    苟元從偏門進入正廳,不解的問道:“將軍為什麽會有這樣心血來潮的決定?”


    劉正笑道:“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將軍府想要持續發展,就必須要有足夠多的資金渠道。”


    苟元問道:“你認為錢氏會中計嗎?”


    劉正迴答說:“若是錢好多可以管好錢氏,錢氏就會成為將軍府的提款機。隻不過財帛動人心,錢氏可是枝繁葉茂的大家族,隻要有那麽一顆老鼠屎,就足以壞了錢氏那麽一鍋好粥。”


    苟元問道:“將軍,難道你就不怕將來錢多多會傷心嗎?”


    劉正冷笑道:“錢多多進入將軍府的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既然已經談了錢,那就應該明白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就更應該明白交易的基本規則。總不能把錢摟到手之後,還奢望可以得隴望蜀的獲得完美無缺的感情。天道至公,憑什麽所有的好事都讓錢多多一個人占了。”


    苟元問道:“既然將軍對錢多多不存在愛情,為什麽還要答應聯姻呢?”


    劉正平靜的迴答說:“聯姻對將軍府有利,個人感情就得讓位。錢多多進入將軍府,就是一種各取所需的交易。既然是交易,那就不能摻雜其他複雜的東西。特別是感情之類的東西,到了咱們這樣的高度就不要天真了。”


    劉正可以接受聯姻,卻無法接受聯姻之後,還要繼續得寸進尺的談感情。


    用通俗的話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錢多多既然選擇了麵包,就得學會知足。至於那些選擇了愛情的人,注定會為柴米油鹽醬醋茶操心一輩子。


    劉正可以為錢氏提供庇護,卻沒有辦法分心二用兼顧愛情。須知道人的時間和精力有限,都是24小時,倘若把大量的時間用於嗬護所謂的愛情,又哪有功夫應對競爭者的明槍暗箭呢?


    苟元問道:“將軍,為什麽上位者不能談感情?”


    劉正迴答說:“上位者執掌規則,就注定了隻能對事不對人,絕對不允許感情用事。可是愛情講究的是對人不對事,也就是說規則得讓步於愛情。這樣的事情一旦有了先例,就會上行下效。所謂的上梁不正下梁歪,就是這麽來的。總不能咱們自己感情用事的破壞規則,卻要求下麵的人拋棄個人感情的遵守規則。”


    苟元聽到了最不願意聽的答案,卻又不得不承認,規則才是對秩序最好的保障。


    劉正的說法很有道理,人站到了一定的位置之後,就會背負龐大的因果體係。作為規則的掌握者和執行者,公正嚴明更是不容半分更改的鐵律。倘若受到感情因素打擾,就會在潛移默化中失去一顆公平的心。


    有人會覺得特例不具備普遍性,不至於影響大局。可是很多人都忽略了一件事情,具體做事的每個人,都有可能存在著特例。這樣的特例多了,規則也就形同虛設了。


    劉正甚至在想,假如有人繞開規則,因為個人感情給予有才之人破格提拔,那麽會不會有人基於同樣的理由破格提拔庸才呢?同樣都是破壞規則的破格錄用,誰又比誰高尚呢?


    也許就是這樣出於不能感情用事的原因,才讓很多有識之士把上位者的家事,上升到了國事的高度。既然已經升格為國事,那就必須要有法可依,自然也就不存在所謂的愛情了。


    劉正給予錢多多的地位,不是由兩人之間的愛情決定的,而是由錢氏對將軍府的貢獻決定的。這就是聯姻過程中的等價交換原則,也是保障將軍府持續繁榮的基礎。


    錢好多也是明白了這個道理,才上趕著給錢多多送錢。


    劉正也隻能按照規定給錢多多匹配相應的產業份額。


    若是錢好多沒有送錢的覺悟,劉正絕對不會給錢多多匹配產業,錢多多在將軍府的地位就會是空中樓閣。


    苟元問道:“將軍,難道這就是嫁妝決定地位嗎?”


    劉正迴答說:“你必須記住一個道理:有錢能使鬼推磨。你掌握了多少資源,其他人就會給你同等份額的尊重。大家都希望飛上枝頭變鳳凰,可事實卻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你必須是鳳凰。草雞就算是飛上了枝頭,也依舊是草雞,不僅無法享受鳳凰的榮耀,還會被人做成辣子雞分而食之。”


    錢多多的經濟基礎,決定了劉正對她的重視程度。同樣的道理,在苟元心中卻起了軒然大波。


    劉正當初給予苟元北坊龍魂貿易公司的份額,其實就是給她的地位打下了基礎。隻可惜這麽多年過去了,康麗,麗莎,莎白,雅典娜,維納斯等人混得風生水起,至於西江月和嘯雅等人,更是擁有相對完善的經濟基礎。就連趙飛燕等人,那也是不差錢的人。


    迴頭再看苟元,根本就沒有關心過自己的產業,反而需要用功勳賞賜反哺名下的產業。


    劉正說道:“苟元,你已經有了被邊緣化的趨勢了,或許你的善良讓手下人稱道,可是你在將軍府卻沒有幾個可用的人。即便是我已經習慣了補貼那些替你辦事的人,可是你得擁有賞賜跑腿之人的能力。分配給你產業,就是讓你擁有找人辦事的能力。否則的話,你再怎麽用功也無濟於事。好的創意,也需要給力的團隊配合,才能事半功倍。而做到這一點的前提,就是錢必須要給到位。”


    劉正不希望苟元的單純成為致命的弱點,這才借助錢多多的事情點撥一番。至於效果如何,就隻能盡人事而聽天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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