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林迴到軍帳之後,就打算休息了。


    石峰卻勸阻說:“隊長,既然城主提出了移營,那就宜早不宜遲。”


    張林問道:“石副隊長,你的意思是說讓大家連夜移營嗎?”


    石峰迴答說:“不錯。若是平安無事,大家隻不過是辛苦了一個晚上而已。倘若真有什麽變故,這可就是救命的良策呀。”


    張林從善如流,直接下達了移營的命令。


    預備隊連夜離開,攪得整個軍營雞犬不寧,就連主營的飛天等人都驚動了。


    成吉見狀,立即派人到預備隊的營區查看情況。


    張林把預備隊的移營計劃稍做變通,聲稱是戰時夜訓課目。


    使者得到消息之後立即迴轉,張林卻吩咐袁璐和石峰加快離營的進度。


    一小時之後,預備隊收拾完畢,連夜奔向了十裏之外的相對製高點。


    石峰查看了一下地形,憂心忡忡地說道:“隊長,這個地方的確易守難攻。敵人上來不容易,咱們下去也不容易。一旦狼軍圍山,就會缺水斷糧。”


    張林笑道:“別人害怕缺水斷糧,咱們可不怕。有造化城作為後盾,死地就會變成無法撼動的堡壘了。狼軍想要進攻,就得拿人命填。若是單純的圍困,咱們就抓住機會練兵。再者說飛盧軍近在咫尺,肯定不能坐視狼軍圍山。”


    石峰歎道:“預備隊連夜移營,就是為了與飛盧軍進行切割。在這種情況下,飛盧軍依舊粉飾太平。我看這成吉為將可以,作為一軍統帥嘛還是欠了一些火候。”


    劉正等人進入新營地之後,趙雲望著燈火通明的飛盧軍營眉頭緊皺,過了很久才吩咐說:“張隊長,飛盧軍應該指望不上了。立即讓預備隊按照要塞的標準修建防線。”


    袁璐忍不住的問道:“趙院長,既然飛盧軍有危險,您為什麽不提醒成吉將軍呢?”


    趙雲歎道:“造化城與飛盧部落的關係非常的微妙,咱們若是參與成吉將軍的軍務,不管結果如何都是費力不討好。一旦引起什麽誤會,預備隊的練兵計劃也會受到影響。”


    趙雲的話很平靜,似乎也有些絕情。可是這話進入了走在前麵的錢語耳朵裏的時候,卻引發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混沌境後期的錢語,隻覺得腦海裏突然之間降下了一道閃電,那道閃電瞬間化作了兩個大字——斬情。


    自古以來,大仁不仁,大德不德。走上修道之路,注定會一路經曆失敗者的屍山血海。對於單個的人來說,規則就是冰冷無情,不近人情的代名詞。


    人們最喜歡說的一句話,就是法理人情。可是又有誰真正明白,既然法理可以解決的矛盾爭端,又何需披上人情的外衣?倘若需要人情通融,又怎麽稱得上是依法處理的結果呢?


    隻不過在遇到狀況的時候,誰都是嚴於待人,寬以律己。同樣的事情,放在自己身上就叫情有可原,放在別人身上就非得要罪加一等才能滿足心理預期。


    人們通常都覺得成功者就是走了狗屎運。至於失敗者,那就是天道不公。由於人的利己特性,總會認定隻有自己好了,才能算是蒼天有眼。倘若別人得道,那肯定是不公平的結果。


    錢語忍不住的想起了曾經的那些經曆。周圍的人會把她的每一點進步都歸功於有一個好的父親。倘若有半點不盡人意的地方,數不清的詆毀就接踵而至了。


    她曾經痛苦過,迷惘過,也衝動過。她甚至有一次還向父親提出了解除關係的要求。有一個當院長的父親,錢語活成了別人眼中的不公平。


    成功了不公平,失敗的時候落井下石的人依舊覺得不公平。可是這些都是錢語有能力選擇的嗎?


    隻不過錢語的反抗,在世人眼中卻成了可笑的代名詞,還被貼上了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標簽。


    錢語的父親並沒有理會,而是說了一句話:“丫頭,你的身上有我的血脈。即便是咱們申明斷絕了關係,那些詆毀你的人依然會認定你就是我的女兒,我依舊是你無法擺脫的那棵大樹。不管你有沒有享受這些福利,你依舊是大樹底下好乘涼。世人不會因為你的聲明而改變對你的看法,你又何必遷就於他人的想法呢?”


    直到此刻,斬情境的一絲光線照亮了錢語的世界,她才真正明白了父親的意思。血脈親情,不會因為聲明而割裂。掩耳盜鈴的舉動,隻不過是厚顏無恥的繼承了父輩的餘萌,卻又不肯承認長輩的貢獻而已。


    錢語很快就明白了斬情境的真正含義,那就是用修道的手段摒棄得失之心。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營地上空,一朵黑雲籠罩在了錢語的身上。


    風起,雲湧,卷走了錢語身上的得失之念。


    一小時之後,雲淡風輕,錢語順利的進入了斬情境,整個人似乎變了,讓人有些望而生畏。


    錢語似乎察覺到了自己的變化,直接運轉功法,迴眸一笑百媚生,她還是曾經的那個人。


    劉正的心裏有些膈應,畢竟錢語的溫柔隻不過是一副虛假的麵具而已。


    可是話又說迴來了,一個女人願意為了男人戴上不喜歡的溫柔麵具,怎麽著也算是一種愛的具象表現吧!


    文相錢語,可是造化城規則的代名詞,如今在劉正麵前卻單獨展現了溫柔的一麵,這可就是實打實的真情。


    錢語說道:“城主,其實生而為人,咱們都是帶著麵具而活的。剛出生的時候,咱們就會本能的覺得會哭的孩子有奶吃,所以睜開眼看世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得學會哇哇大笑。熱了哭,冷了哭,尿了還得哭,你要是不有事沒事哭幾聲,估計家裏的人都會當你不存在呢?後來長大一些了,就會本能的模仿長輩希望的樣子。畢竟隻有長輩開心快樂了,才有好處拿。這就是一直以來的付出終有迴報。”


    劉正說道:“家長開心之後,孩子提出的要求也就會竭盡所能的滿足。人的修道之路,其實是一條無限取悅外界的不歸之路,順天應人才能步步高升。”


    錢語的話讓劉正悟了,取悅父母成為孝子,取悅上司獲得用武之地,取悅老板獲得升職,取悅朋友就會交際寬廣,取悅百姓就會成為仁義和善良的典範,取悅敵人就會不戰而屈人之兵,取天道就會失去所有的瓶頸。


    天道有善惡兩麵,人也分善良與邪惡。


    善者的成功沒有捷徑,走捷徑的惡者總有一天會因為德不配位而損失慘重。


    劉正悟了,逆天而行的人,就會被衛道者圍剿。殺出一條血路,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替天道消滅了一群寄生蟲而已。


    按照這樣理解,衛道者眼中的逆行者,其實在天道的眼中就是一把好刀。畢竟這個世界從來都不缺乏聰明人,聰明人總是會做出正確的選擇。可是大道三千,位置就那麽多,衛道者卻不知凡幾,天道卻無法滿足,就隻能讓逆行者出手消腫了。


    劉正悟通了取悅天道的真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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