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金不愧是南宮氏主戰派的靈魂人物,對於戰場形勢的把握恰到好處。他的撤退毫不拖泥帶水,帶著兩萬俘虜順利的溜迴了香山關。


    南宮土心痛南宮水的損失,卻又無法翻越防禦牆進行追擊。


    南宮水見狀,對劉正放棄追擊的決定心存不滿。


    劉正並沒有理會南宮水,而是命令前沿打開通道,讓養精蓄銳的預備隊前出十裏,建立前哨陣地。


    然而讓結束戰鬥的將士打掃戰場,並以大路為依托打造營盤,建立臨時的攻城堡壘。


    星武營安營紮寨完畢,南宮清水的整頓也接近了尾聲。她立即命令征南軍移營,在距離香山關十裏的地方建立攻擊陣地。


    劉正進入征南軍大營之後,恰巧發現小蝶正在向南宮清水匯報香山關的情況。


    “將軍,南宮金強行將俘虜編製入軍,又抽調了大量的花城青壯。如今的香山關,駐軍兵力已經達到了十五萬人馬。”小蝶說道。


    “嗯,征南軍情況如何?”南宮清水望著香山關戰役形勢圖,隨口問道。


    小蝶走到南宮清水身邊,憂心忡忡的說道:“南宮水的第三軍損失慘重,他本人更是懷疑元帥借刀殺人,正在營地裏鬧情緒呢?”


    南宮清水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就聽到指揮部外麵的哨兵向劉正問好的聲音。


    劉正迴禮,大踏步的進了指揮部。


    南宮清水和小蝶忙上前見禮。


    禮畢之後,小蝶繼續介紹南宮水的情況。


    號令不一的後遺症,在這一刻表現得猶為明顯。劉正甚至想推翻之前的決策,讓南宮氏迴歸家長製模式。


    隻不過修改對清水城南宮氏的戰略方針,牽扯到了方方麵麵。


    劉正也不敢獨斷專行,以免毀壞了當前的大好局勢。


    “小蝶,你派人去通知南宮水和南宮土兩位將軍,請他們到指揮部討論攻打香山關的事情。”劉正一行人坐下之後,南宮清水立即吩咐說。


    小蝶領命,轉身離開了指揮部。


    南宮清水目送小蝶離開之後,才開口說道:“元帥,晉國方麵對南宮氏,到底是什麽態度?”


    “聽調聽宣,家主自治。”劉正答道。


    劉正的八個字,也是晉國針對九大隱族的戰略指導方針。


    以前的九大隱族,對於華夏官府是施恩者。不聽調,不聽宣,想幫就幫,不想幫就可以視而不見。


    這是一種俯視蒼生的態度,九大隱族守護的是華夏的大局,至於百姓的疾苦,純粹是看心情。


    如今晉國改造南宮氏,邁出了聽調聽宣的第一步。


    南宮清水是晉國培養的人才,她的骨子裏多了一絲守護百姓的理念。她把守護華夏當成了公平交易,而不再是施恩者的心態。


    劉正看到了南宮清水的成長,也知道公平交易模式,才是華夏守護者亙古不變的傳承。


    施恩者的心態,勢必不能長久。


    南宮清水的轉變,代表著清水城南宮氏即將走親民路線。


    南宮水和南宮土進入指揮部的時候,恰巧聽見了南宮清水的親民承諾。


    “南宮氏守護華夏道統,享受百姓的敬重理所應當。這本來就是華夏的恩人。至於讓普通百姓替九大隱族打分,純粹是扯淡。南宮氏不會放棄施恩者的地位。”南宮土說道。


    劉正並沒有開口反駁,他能理解南宮土的立場。作為南宮氏傳承久遠的中立派,南宮土隻想維護家族的榮耀。


    哪怕是清水城南宮氏有些名不正,言不順,也不妨礙南宮土繼承家族榮耀的決心。


    “南宮土將軍,施恩者的心態已經過時了。南宮氏守護華夏,獲得九大隱族至高無上的地位。這本來就是一種公平交易。若是你非要堅持施恩者的地位,那就是迫使百姓更換守護者。”南宮清水說道。


    “笑話,南宮氏的守護者地位,那是無數先輩用生命和鮮血換來的。更何況數千年來,南宮氏的人都是高高在上的施恩者。憑什麽民智開啟之後,就變成了所謂的公平交易了?”南宮水冷冷的質問道。


    “南宮氏守護華夏,已經得到了華夏守護者的地位。這場交易本來就是公平的。如今還要普通百姓把南宮氏當恩人,簡直就是一份付出雙份收益。大家都不傻,南宮氏再想貪這樣的便宜絕無可能。”劉正說道。


    南宮水聽了劉正的話,感覺很難理解。


    南宮氏一直以來都是一份付出,兩份收益,怎麽到了晉國百姓身上就不行了呢?


    “南宮氏在守護華夏的時候,順手幫助了那些受害的百姓,難道還不能主動索要百姓的感激嗎?”南宮水問道。


    “南宮氏守護華夏,華夏已經拿守護者的地位作為酬勞。你們順手救助百姓,就要求百姓感恩戴德。或許你認為守護者的地位並不能匹配你的付出,才會心安理得的接受百姓的貢俸。你沒有想過——在將來的有一天,華夏守護者也隻是一份普通的職業而已。華夏主體已經給了你酬勞,你為什麽還是一副施恩者的樣子?”劉正一直在心平氣和的迴答南宮水的問題,隻是說到最後的時候,空然大聲問道。


    南宮水麵對劉正的質問,很快就找到了反駁的借口。


    南宮氏華夏守護者的地位,那是先輩們換來的。


    南宮氏的後人接過先輩的戰刀繼續守護華夏,華夏並沒有給新的酬勞。這樣算下來,南宮氏以施恩者自居也是有理有據的。


    南宮水還拿鏢師說事。


    鏢師保護雇主的時候,雇主並不需要把他當成救命恩人。可是他順手救了雇主的孩子,難道還不能享受施恩者的待遇嗎?


    南宮氏的雇主是整個華夏,所有的百姓都是華夏的孩子。按照南宮水的說法,守護者的地位是華夏給的,與普通百姓的關係並不大。


    這樣算下來,普通百姓的感恩戴德就很有必要了。


    麵對南宮水的歪理,劉正也找不出反駁的理由。


    的確,南宮氏有守護華夏的義務,卻沒有守護普通百姓的義務。如今人家心情好順手幫了一把,享受一些額外的待遇也是名正言順的。


    “南宮水將軍,華夏和百姓是一個密不可分的整體。就拿雇主和雇主的孩子來說,兩人本來就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你這樣強行分割人家的關係,還理直氣壯的享受兩份迴報,難道不覺得可恥嗎?”上官聽雨憤怒的駁斥道。


    南宮水貌似偷換了概念,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鏢師保護雇主的孩子,本來就是份內之事,卻要理直氣壯的享受份外的待遇,以孩子的救命恩人自居,怎麽說也有些得寸進尺的味道。


    南宮水無力反駁,或許華夏守護者的地位,並不足以酬謝南宮氏為華夏的付出。又或者是華夏百姓的知恩圖報,使得南宮氏已經習慣了享受兩份待遇。如今民智完全開啟,百姓在接受了新的理念之後,並不覺得華夏守護者高高在上,而是一份比較珍稀的職業而已。


    學成文武藝,貨賣帝王家。


    這是一種全新的交易理念,而不是傳統的知恩圖報。


    劉正說道:“百姓敬重華夏守護者的職業,並不意味著他們要把華夏守護者當恩人。”


    南宮清水懂了。民智開啟,就會權衡利弊。


    南宮氏當慣了施恩者,這才奢望普通百姓傻傻的雙份付出。不僅要付出金錢,還要付出信仰。


    劉氏的崛起,在於劉正從一開始就把位置擺得很低。劉氏帶領普通百姓迫求新的生活,隻是完成一場巨大的交易而已。


    劉氏已經獲得了尊貴的地位,不再以百姓的恩人自居。


    百姓不是卑微的乞丐,在奉獻了金錢之後,也想保留做人的尊嚴和底線。


    南宮水一時之間無法接受這樣的理念,覺得純功利格局與華夏的傳承理念不符。


    若是華夏的九大隱族覺得守護華夏得不償失,很有可能導致華夏的防禦體係崩盤。


    “元帥,南宮氏為華夏的付出,世人有目共睹。民心所向,並不需要百姓付出實物,隻是付出一顆感恩的心而已。”南宮土辯解道。


    “傳統的施恩者模式,已經不符合民智開啟之後普通百姓的利益了。百姓已經付出了金錢,就不需要額外的付出尊嚴。南宮氏高高在上的心態也必須要調整好,否則就會得不償失。”劉正說道。


    南宮水沒有說話,南宮氏不能享受額外的待遇,巨大的心理落差是很難適應的。


    劉正並沒有催促南宮水做出選擇,不過他可以從南宮水的麵部表情,推測出了南宮氏繼續守護華夏的意願為零。劉氏取代南宮氏成為新的守護者,條件基本上成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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