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亮結束了長篇大論,最後總結說道:“劉莊主,我的執政理念是虛君實相,法製先行;廉政為主,上行下效!”


    “孔明,你搞得那麽複雜做什麽呢?”周瑜問道。


    “公瑾,孔明所說的這十六字大略,其實歸根結底就是四個字——以身作則!”劉正說道:“隻是這人無完人,想要以身作則簡直比登天還難哪?”


    “對啊!孔明,我想你當年帶兵打仗的時候,其實根本就做不到以身作則吧?”周瑜問道:“你可曾拿起刀槍斬殺過魏軍將士嗎?”


    “沒有!”諸葛亮迴答說。


    “這就對了!”劉正說道:“賢臣如諸葛亮者,尚且不能衝鋒陷陣以激勵軍心士氣;不肖之輩何其多,以道德約束百官,簡直就是緣木求魚哪?”


    劉正明白了諸葛亮為什麽會失敗了。讓一群根本就做不到以身作則的人去約束皇帝,就等於讓那些人從國庫扒拉東西。天子吃糠咽菜成常態,百官卻是改善生活。


    這能不導致君臣對立嗎?


    用道德水準約束相權,皇帝能放心嗎?


    皇位隻有一個,能登頂九五至尊的人,都有著非同一般的權謀。丞相擁有限製君權的製度,還動不動就拿古之賢君說事。可是到了自家身上,卻要大打折扣。


    即便是道德楷模諸葛亮,也沒有帶著士兵衝鋒的本事。以身作則基本上就是一個笑話。就像後世有人稱——文官不愛財,武將不怕死,則天下可定。


    文官不愛財,隻是在個人享樂方麵存在缺憾;可是武將不怕死,意味著上了戰場就得領頭衝鋒。衝一迴可以僥幸不死,但也架不住連番血戰哪?


    這裏麵隻說明了一個核心——武將也是怕死的。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打必死之仗。


    軍隊的作用在於震懾,不戰而屈人之兵才是用兵的最高境界。將士不用死而得開疆拓土之功,何樂而不為呢?


    “孔明,怪不得你六出祁山沒有什麽大作為呢?”周瑜恍然大悟的說道:“你的用兵方略,實在是犯了兵家之大忌!”


    周瑜為了說服諸葛亮,直接引用了孫子兵法的謀戰篇:


    孫子曰:凡用兵之法,全國為上,破國次之;全軍為上,破軍次之;全旅為上,破旅次之;全卒為上,破卒次之;全伍為上,破伍次之。是故百戰百勝,非善之善者也;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故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為不得已。修櫓轒輼,具器械,三月而後成;距,又三月而後已。將不勝其忿,而蟻附之,殺士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此攻之災也。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戰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毀人之國而非久也,必以全爭於天下,故兵不頓,而利可全,此謀攻之法也。


    故用兵之法,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分之,敵則能戰之,少則能逃之,不若則能避之。故小敵之堅,大敵之擒也。


    夫將者,國之輔也,輔周則國必強,輔隙則國必弱。


    故君之所以患於軍者三:不知軍之不可以進而謂之進,不知軍之不可以退而謂之退,是為縻軍;不知三軍之事,而同三軍之政者,則軍士疑矣;不知三軍之權而同三軍之任,則軍士惑矣。三軍既惑且疑,則諸侯之難至矣,是謂亂軍引勝。


    故知勝有五:知可以戰與不可以戰者勝,知眾寡之用者勝,上下同欲者勝,以虞待不虞者勝,將能而君不禦者勝。此五者,知勝之道也。


    故曰:知彼知己,百戰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勝一負;不知彼,不知己,每戰必殆。


    “公瑾,你可知道我為什麽要六出祁山嗎?”諸葛亮問道。


    “願聞其詳!”周瑜說道。


    “以攻代守!”諸葛亮緩緩的說出了四個字。接著他又開始詳細的解釋。


    益州乃是天府之國,其民風彪悍善鬥。若無外患,必有內憂!蜀人之鬥,其綿延時日之長,令為政者心驚。


    這才有了天下未亂蜀先亂,天下大治蜀未治。人心不定,爭鬥幾時休?


    諸葛亮治蜀,尚法古之商君,欲以公戰代替私鬥,化解益州世家之爭。刑殺不祥,不可濫用。更何況南有九黎遺民,北有強魏寇邊。


    蜀地多山,良田有限。再加上氣候溫和,最適合人類生存。土地有限而人口增長無限,人地矛盾極其突出。


    蜀道難,難於上青天!外麵的人和資源進不去,益州百姓想出來也是困難重重的。


    這樣一來,隻要安寧百十年,益州人口注定翻番。人口了就得向森林索地,毀林開荒就成了不得已的選擇。


    可是以益州的氣候條件,毀林開荒必定會造成水土流失。更何況山坡整地,水利灌溉的難度會呈直線上升。


    雨季澇災,肥沃的土壤被衝刷幹淨。莊稼無處紮根,又哪來的收成呢?


    靠天吃飯,根本就不可能!


    想要活著,就隻能爭地。小族小打,大族大打;打的話還有一線生機,不打的話大家都得餓死。


    諸葛亮治蜀,想要一碗水端平都做不到。畢竟土地隻有那麽多,想要易地安置都不成。即便是益州世家願意接受調解,蜀漢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這是讓誰餓死的難題,基本上無解。


    自古益州之亂,均由益州百姓自發參與。打到大家都能活下去,基本上就宣告結束了。可以蜀地的病卻無法根治。畢竟人多地少的矛盾會持續不斷的出現。


    華夏天災無數,未曾聽說過有益州百姓逃荒的故事。反倒是中原一帶的百姓,每逢亂世必定向南遷移。難道是益州百姓不想躲避戰亂嗎?


    實在是想走的人走不了,向南是九黎百姓的族居地。山民的靠山吃山,益州百姓無法適應。向北是物華天寶的中原,戰事頻發。


    諸葛亮沒有能力向山要地,也就沒有本事化解益州世家的恩怨情仇。中原百姓活不下去了,還能向四麵八方逃荒。益州百姓活不下去了,就隻能拿附近的對手開刀。


    村寨之間的械鬥,唿朋喚友大打出手。規模會越來越大,死的人也會越來越多。直到土地夠用了,才會休戰。


    諸葛亮以商君之法約束百姓,卻是治標不治本。


    既然人地矛盾無法解決,那就隻能在單產上花力氣,下功夫。讓同等麵積的土地養活更多的人。


    可是每一個時代的生產力水平相對有限,根本就無法滿足人口增長的需要。既然注定要有人戰死,就得改變爭鬥的方式。


    諸葛亮決定六出祁山,最大的目標不是戰勝強魏,而是要借助戰爭緩解人口壓力。這才有了讓馬謖當道下寨守街亭。


    也是諸葛亮太過於著急了。當年商君之所以能夠借助戰爭化解人口壓力,是因為多年的秦魏之爭已經讓老秦人忍無可忍。


    可是益州不一樣,四麵環山的有效防禦,大環境過於安逸。諸葛亮想把益州百姓當成老秦人一般使喚,注定會大失所望。


    益州百姓內部械鬥,利益立竿見影。可是街亭死戰,有多少好處誰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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