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沈和王業越想越氣,決定反戈一擊叫王經好看。


    王業是粗人,總覺得背叛了魏帝曹髦就是不忠,再要變本加厲的算計,始終無法過心裏的那一關。於是就裝傻充愣,隻求無功無過。


    王沈可不一樣了。他認為既然已經首鼠兩端,就得拿到相應的利益。於是就對司馬昭說:“丞相,陛下是君,我等是臣。不如將計就計誘使虎衛軍攻入丞相府,把事情給坐實了。天下人才不至於詰難司馬家。”


    王沈告訴司馬昭,既然魏帝曹髦是密謀,肯定不會明詔討伐司馬家之後再有所動作。這就是丞相府翻身的唯一機會。


    君要臣死,臣不死就是不忠。可是無罪擅殺大臣,那就是天子的錯了。司馬昭作為丞相,即便是魏帝曹髦有心問罪,也得在大朝會上明詔天下。


    倘若先滅丞相府,再開大朝會可就是名不正言不順。司馬家有所反擊,那也是人之常情。


    司馬昭聽了王沈的話,決定後發製人。司馬炎秘密潛迴長安接管城防。屠曹也帶著一千死士進入丞相府待命。


    甘露五年五月初五,魏帝曹髦借著祭祀屈子的機會集結四百虎衛軍交由王業統帥,鑾駕出了皇宮。


    路過丞相府的時候,王業按照計劃殺入。虎衛軍進展順利,一路勢如破竹。很快就殺到了司馬昭的書房。


    王業請魏帝曹髦進入丞相府,切身體會一番勝利者的喜悅。


    魏帝曹髦不疑有他,不顧左右的勸阻邁步進了大門。


    王業故意慢了幾步,以示對魏帝曹髦的尊崇。


    劉正看著魏帝曹髦進入丞相府的身影,忍不住的歎息了一聲。原本想要施以援手的想法,在頃刻之間就打消了。


    要是魏帝曹髦不進入丞相府,即便是司馬昭有心發難,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弑君。


    如今魏帝曹髦自絕於國,劉正也沒有辦法插手。


    魏帝曹髦進入了丞相府之後,立即拔出了腰間的天子之劍。一國之君駕臨,還拿著天子之劍,這就是坐實了昏君的罪名。


    丞相府大門緩緩的閉合,把在門口磨蹭的王業擋在了門外。


    王業命人瘋狂的砸門,還涕泗橫流的痛唿:“陛下!”


    魏帝曹髦情知中計,轉身就想突圍。


    屠曹帶著一千死士現身,強弓硬弩攢射魏帝曹髦。


    一柱香的時間,身陷重圍的魏帝曹髦力竭而死。


    屠曹的一千死士折損大半,隻剩下兩百來人。


    確認魏帝曹髦斷氣之後,屠曹帶著剩下的死士準備消失。


    怎知司馬家的人突然現身,華陰城大都督司馬炎帶著一千精銳包圍了屠曹等死士。


    屠曹自知必死,咬舌自盡。在地上留下了一個“王”字,然後就氣絕了。


    司馬昭並沒有現身。而是在確認了魏帝曹髦的死訊之後立即進宮請旨,命火速群臣上朝,提前召開大朝會。


    大朝會上,司馬昭慷慨陳情:


    魏帝曹髦出了皇宮,本來是為了祭祀大賢屈子。誰曾想突然得了失心瘋,強令天子親軍虎衛軍進攻丞相府。這兵戈一起,形勢一片混亂。


    初領虎衛軍的王業苦勸無果,本來想隨行保護天子,卻被一群黑衣人攪了好事。


    華陰大都督司馬炎迴京述職,恰逢黑衣人作亂丞相府。隻可惜遲了一步。魏帝曹髦不幸駕崩。


    郭太後暫攝朝政,聽了司馬昭的話之後,於是就問道:“丞相以為這件事情該如何處置?”


    “太後,陛下無故進攻丞相府。實屬天家的醜事。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老臣不敢妄言!”司馬昭奏道。他不想招惹是非,還等著請王經入甕呢?


    “太後,萬萬不可!陛下駕崩於丞相府,丞相大人難辭其咎!”尚書王經奏道。


    “查!查它個水落石出,還丞相府一個清白!”郭太後說道。


    魏帝曹髦的死,讓郭太後明白了應該如何站位。郭家想要成為長安世家,還得司馬家點頭。


    王經請命主持查案,卻沒有想到卻查到了自家人的頭上。所有的證據表明——弑君的黑衣人是王家的門客。


    王經無法自證清白,隻好到大朝會上喊冤。


    誰料王沈當殿供出王經唆使先帝進攻丞相府和自告奮勇負責聯絡群臣。


    緊接著,那些被王經聯絡的人見大勢已去,忙站出來指證。


    郭太隻好以攝政太後的名義頒發明詔:


    魏帝曹髦,原為高貴鄉公。得天之幸繼承大統。怎料不修德政,專親小人。無罪擅攻丞相府,實屬昏庸至極。著即貶為庶人,剝奪帝號。


    尚書王經,蠱惑庶人曹髦大逆不道在前,暗使門客弑殺在後。兩罪並罰,著即斬首示眾,夷三族!


    “太後,王經冤枉!”王經大聲喊冤。


    “王大人!你的行為純粹是咎由自取!”司馬昭說道:“庶人曹髦,年齡不足而立,怎麽敢大逆不道擅攻丞相府?”


    “先帝認為司馬大人欲行霍光之事,這才先下手為強!”王經說道。他有些亂了方寸,說起話來也是口不擇言的。


    “一派胡言!”司馬昭怒道:“那你派門客到丞相府殺害庶人曹髦,證據確鑿,還是你自己查出來的,你又作何解釋?”


    王經無言以對,群臣也覺得他的做法犯了大忌,根本就不願意替他求情。


    說得也是,曹髦聽了王經的話之後,居然無詔進攻丞相府。那不就是無法無天了。要是天子沒有製度的約束,大臣就是朝不保夕。這迴是攻丞相府,下一迴又該是誰?


    天子處置朝臣,總得在大朝會上搞吧!私下裏不教而誅。這會讓大家都沒有安全感的。


    王經孤立無援,當即被推出斬首。


    司馬昭為了惡心王經,居然讓王沈監斬。


    “王沈,想不到你居然是此等卑鄙小人?”王經怒問:“你對得起先帝嗎?”


    “王經,你隻不過是頭腦發熱,就讓大家陪你一起瘋。”王沈說道。他想讓王經死個明白。


    拿掉了司馬師和司馬炎,人才凋零的曹魏,又有誰可以抵擋陽平關的趙統,還有那潼關的鄧艾?


    司馬家倒了,曹魏也就垮了。這難道不是親者痛,仇者快的愚蠢行為嗎?


    更何況司馬家也不是紙糊的,司馬師和司馬炎的身後還有五十萬將士呢?即便是扳倒了司馬昭,又該誰做安撫人心的替罪羊呢?


    王經恍然大悟——怪不得有人說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原來文武之間考慮問題的方式還真不一樣。文死諫,武死戰。這就是文人心中的家國情懷。


    然而事情的真相是死諫的文人不一定會死,自古以來倒在死諫上的人屈指可數。即便是昏君,也不敢大張旗鼓的殺文人。


    武死戰可就不一樣了。挨上一刀就得到鬼門關走上一遭。想要求活還真不容易。


    人之將死,王經總算是明白了王沈和王業的選擇。以長安之兵跟司馬家作戰,王沈還真沒有什麽生機。即便是僥幸贏了,天子沒有明詔,那也名不正言不順。到頭來為了安撫群臣,也免不了挨上一刀做替罪羊。


    王經麵如死灰,低下了高貴的頭。王沈閉上了眼睛,轉過身擺了擺手。


    劊子手一刀斬下,一代名臣王經成了曆史。


    處置完王經,就得考慮庶人曹髦的身後事了。


    群臣畢竟拜了好幾年,總算是有一段香火情。一想到曾經對一個庶人大禮叩拜,心中就有些不爽。


    “丞相,庶人曹髦的身後事就由你全權負責吧!”郭太後觸景傷情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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