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了瓊風集團的安置問題之後,劉正帶著龐統迴到了梅園。


    東方月來找劉正,提出了一個奇怪的要求。


    劉正問:“小月,這是誰教你的呀?”


    東方月迴答說:“小宓說的呀!”


    她一直在絮絮叨叨的規劃著,想要挑一個沒有戰事的時候大婚。


    再來上一個月說走就走的蜜月旅行。


    郭穎好像對這件事情,也很上心。


    我覺得這個辦法不錯,才來跟王爺商量一下。


    王爺,咱倆微服私訪去吧!


    劉正揉了揉額頭,緩緩的問:“小月,咱們去哪裏呀?”


    你想好了嗎?


    畢竟在這個季節微服私訪,需要準備的東西特別多。


    再說才從外麵迴來,就得好好休養生息一番。


    東方月說:“王爺,興漢國大了,很多東西得眼見為實,耳聽為虛!”


    要是把自己封閉在梅園這個方寸之地,怎麽能了解興漢國中的具體情況呢?


    聽說霸縣環境優美,人文鼎盛,是一個非常理想的去處。


    我們就去霸縣住上一段時間,好好體驗一下,最底層百姓的基本生活吧?


    劉正說:“小月,眼看年關將至,這個時候出去,隻怕是不太好吧?”


    大家都在忙著準備過年的事情,這個時候出門,實在是太麻煩了。


    更何況是興漢國成立的第五個新年,有些慶祝活動必須要參加了。


    東方月說:“王爺,現在離過年還有半個月呢?”


    咱們就去霸縣住上兩三天,這總可以了吧!


    我還從來都沒有體驗過呢?


    就算是我給你看守梅園的報酬,你該不會拒絕吧?


    劉正心想,東方月淡泊名利,這樣的要求也算是合情合理。


    隻不過閑遊霸縣,也得想個辦法才行。


    劉正找來郭嘉,讓他準備“興漢國成立四周年暨第五個新春佳節慶典”的籌備工作。


    又讓趙雲和陳到,協助龐統準備婚禮。


    最後才把梅園國宴的事情,一股腦兒的丟給林小妖三人。


    趁著所有的人都忙碌的功夫,劉正帶著東方月,悄悄的離開了梅園,瀟瀟灑灑的走向了霸縣。


    兩人為了掩飾身份,隨便購了兩匹大眾化的白馬,作為代步的工具。


    霸縣在南山城南麵三十裏,劉正兩人在南山大學略作停留之後,就出了南山城,沿著青幽大道馳馬飛奔。


    黃昏時分,兩人抵達了勝芳。


    在英雄酒肆的豪華套房裏住了一宿。


    第二天,東方月說:“夫君,咱們去刑部衙門聽審吧!”


    據說刑部衙門的判罰標準,可以直接的衡量出霸縣法製的水平。


    劉正說:“也好,就看一下當地的刑部執法人員,是怎麽執法的吧!”


    兩人換了一身遊學士子的衣裝,走進了聽審堂。


    聽審堂裏座無虛席,更是有三十幾位各類侯爵。


    劉正剛坐下的時候,正堂就開始了審理案件。


    馮婦狀告馮翁案。


    具體的事由是馮婦家翁四旬失妻,並未續弦。


    馮婦之夫在外行商,累月未歸。


    馮婦侍奉家翁,本來無可厚非,然而家翁壯年無妻,見色起意,便調戲了她。


    馮婦僥幸脫身之後,出於義憤向刑部衙門報案。


    勝芳刑部衙門的主審叫魏銘,聽了馮婦陳述的案由之後,對派人尋來馮翁,兩人在後堂對質一番。


    馮翁理屈詞窮,隻得認罪。


    然而馮翁體弱多病,讓魏銘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他更害怕馮婦以此為由,拒絕侍奉馮翁。


    側堂合議的時候,魏銘傾向於偏坦馮翁,薄懲馮婦。


    陪審魏義諫阻說:“主審,就事論事,不可輕慢了律法。”


    馮翁調戲兒媳,事實清楚,證據確鑿!不可亂判,得依法宣判。


    魏銘說:“刑部執法十幾年,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案件。”


    馮翁可是被人抬著上的堂,要是判他有罪,那馮婦就有了不孝的理由。


    萬一有惡婦以此為據,行不孝之舉,又不利於百姓教化。


    魏義說:“不然!”


    馮翁調戲兒媳,事情屬實,理應受罰。


    要是出於教化考慮,判決馮婦有罪,恐傷風化。


    更何況馮家是由兒媳婦當家,要是她心中的不平之事,得不到刑部衙門的公道,吃虧的可就是馮翁了。


    更可怕的是,萬一馮翁變本加厲,把調戲變成欺淩,馮婦求告無門,就會釀成家庭慘劇。


    此案過失在於馮翁,要是判罰馮婦,法律不公,雖可以服眾,卻失了根本和人倫。


    魏銘說:“那好,就判馮翁向馮婦賠禮道歉。”


    兩人進了正堂,當眾宣判。


    百姓多有不服,畢竟此案一斷,馮翁聲名狼藉,馮婦名節受損。


    東方月問:“夫君,這糊塗官判斷糊塗案,拘泥於成法,不是一判毀兩人嗎?”


    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


    這樣一宣判,馮翁還有臉做人嗎?


    就算是勝訟的馮婦,也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劉正說:“小月,你錯了。”


    法律的標準在於唯一性,和稀泥可以解決馮婦一家人的危機,卻不利於教化百姓。


    要是按照你的想法,薄懲馮婦,讓她謹守孝道,不該以兒媳之身狀告家翁,最終落得個兩敗俱傷。


    可是馮婦心中的委屈,又該如何釋放呢?


    要是無視法律的偏袒馮翁,這人倫大道又該如何堅守呢?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這馮翁壯年失妻而不續弦,調戲兒媳。


    他如此這般的枉顧人倫,就應該得到這樣的待遇。


    馮婦雖然名節受損,但是她的道義得到了伸張,她心中對於法律的敬畏,也會隨之強化。


    這就是興漢國以法治國的根本所在。


    切不可無視法律,以個人的好惡進行判決。


    畢竟執法人員千千萬萬,走馬燈似的換了一茬兒又一茬兒。


    這要是因人而異的隨意變通,那受苦的始終都是百姓。


    以順從民意的喙頭,而行破壞法律的事實。


    民意判官流的出現,可以讓人獲得短暫的利益。


    然而民意的混亂,將會讓獲利的那個人,付出更加沉重的代價。


    人人都渴望雙重標準,弱勢的時候希望民意相幫。


    然而身處強勢的時候,又希望別人依法求告。


    這樣的好事怎麽可能存在呢?


    就像這馮翁,以長輩之身調戲了馮婦,還想拿孝道大義來壓迫她不得求告。


    這樣的事情誰敢推波助瀾哪?


    馮婦受屈,興漢國法律自有公道給她。


    而不是迫於孝道大義,就讓馮婦委屈求全,從而壞了人倫根本。


    正堂之上的宣判已經結束,馮翁當堂道歉,羞怒交加便暈了過去。


    早有醫生上前搶救。


    東方月疑惑不解,忙上前相問馮婦:“毀壞名節告倒家翁,你這又是何苦呢?”


    馮婦迴答說:“夫君在外行商,要是家宅不寧,就會有破家之兆。”


    如今勝芳刑部衙門秉公而斷,至少可以讓人倫大道得到宏揚。


    至於我,無負夫君無負家,又何必懼怕流言蜚語,壞我的名節呢?


    東方月說:“好一個無負夫君無負家!”


    這就是你心中的大義嗎?


    東方月有些難以理解——殺敵一千,自損兩千。


    這樣的勝利,又有什麽意義呢?


    兩人迴到了英雄酒肆之後,東方月還是覺得想不通。


    劉正說:“法治思想深入人心,自然無所畏懼。”


    馮婦可以理直氣壯,至於馮翁,既然無視人倫,就得受到懲罰。


    東方月說:“眾口鑠金,積毀銷骨!”


    馮婦據法而行,卻又讓整個馮家淪落為鄉鄰的笑柄。


    這場官司有贏家嗎?


    要是惹得夫君不快,馮婦又該如何自處呢?


    劉正說:“順勢逆勢,隻在當時。”


    若是馮婦忍氣吞聲,難保馮翁不會變本加厲,最終釀成人倫悲劇。


    如今兩人都是名聲受損,卻給了鄉鄰百姓一個忠告,法律的標準是唯一的,從來都不會因人而異。


    依法治國,是教化百姓明辨是非的開始。


    要是馮婦隱而不告,那才是法製的悲劇呢?


    東方月終於明白了——馮婦告狀,擺明了就是拿清白換正義。


    勝芳刑部衙門的判決,雖然說逆了民意,但是卻堅守了法律層麵上的對錯觀。


    這是馮婦的堅持,也是法製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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