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嘎吱’


    破舊的樓板,在唐龍的腳下,艱難的發出聲響,腳步不停,來到了二樓。


    六七十歲的老人,正坐在椅子上,煮茶泡茶,前麵放著兩個杯子,冒著熱氣,散著一股清香。


    “年輕人,來飲茶啊?”


    “是啊,老伯。”


    唐龍笑了笑,走上前去,當年關羽出曹營,不也得過五關斬六將,自己來赴宴,一開始就三堂會審多沒逼格,怎麽講也得把小boss都刷上一遍。


    “茶是好茶,水是好水,年輕人,你喝不喝的起啊?”


    “多少錢一杯?”


    “最起碼搭條橋啊。”


    “好啊。”


    傳統武術中,搭橋便是搭手,老一輩的,雖然打就不能打,但是玩小技巧,卻是老辣,唐龍微微紮馬,麵色微凝,手緩緩的探了過去,與對方的手臂抵在了一起,老年人微微一笑,手一翻,單換掌,往唐龍的手腕抹去。


    太極如摸魚,八卦如推磨,形意如捉蝦,這推拉的功夫,可是一等一的,除了向前推,還要推出下碾的勁,隨時轉換。


    聽聲辨位,腳步一斜,手臂好似麵條,往右一轉,劃了個大半圈,先卸了你的勁!老人家笑的更歡,手一轉,順勢掌,擠向唐龍的胸口,似緩實快,眉頭皺了起來,幹脆閉上了眼睛,手一翻,準確的叼在了對方的手上,微微一震,下方的茶水,蕩起了一圈的漣漪。


    “好功夫,這是哪一招?詠春聽橋,太極推手,內家拳的擒拿?”


    “就是普通的抓手而已,”唐龍搖了搖頭,把茶水一飲而盡,“走了。”


    “聽老人家一句勸,功夫這麽靚,踢咩館?”


    “不踢不行啦。”


    到了二樓,倒是沒有人,隻不過滿地都是木頭樁子,高高矮矮,粗粗細細,從這一邊,那那一邊,足有十幾米,對麵的武員叫道:“這叫拜山堂,要麽從地上彎腰駝背走過來,要麽從木頭樁上趟過來,睇你點做啦!”


    唐龍揚了揚嘴角,本領不大,規矩還不小,真當自己是來赴宴的啊,紅包都未帶丫!


    兩隻腳前後一提,順利的踩在樁子頂上,沒走幾步,‘哢嚓’一聲,半個樁子直接就塌了,趕緊的一個翻身,腳掌一扣,把力量壓在小腿上,一提一縱,一個旋身,險而又險的踩在了另一根上,低頭一看,斷口平滑整齊,一看就是事先鋸好的,不由的暗罵一聲,好陰!


    每一腳踩八成力,腳尖先用勁,抵的住的才上,抵不住的就斷開,不是隻有拳頭才能用寸勁的,練到深處,腳也可以。


    平衡是踢擊的前提,馬步他也有練過啦,隻不過不是傳統武術的老馬步,而是‘微曲膝馬步’,身軀與前鋒的腿成一直線,進攻與防守的最好姿勢。


    ‘咚!’‘咚!’


    連續的幾根木頭樁子斷了下來,唐龍眯了眯眼,不出意外的話,前麵七根木頭樁子,全是鋸好的,這就是所謂的七星樁?一步一死,腳脖子甩了甩,聚起了十足精神,腳步一動,身子幾乎不變,步伐小至雙腳幾乎不離開平麵而做水平滑行,人體力學的研究中,滑步,最大的特點,就是快!不影響平衡的快!


    連續的踏前,不等木樁倒下,就迅速的踩在了另一支的頂上,步伐輕盈而又快捷,就輕輕的一蹭,好似在滑冰一樣,動作流暢,最後一下,徑直踩在了剛剛叫喚的人的頭上,木樁子,哪有人頭踩的舒服。


    “啊!”


    “拜山堂?我是來踩山堂的啊!”


    又上一層樓,這一次,沒有功夫老爺爺,也沒有陷阱,隻有一道門,拇指粗的木門,擋在唐龍的前麵,沒有鎖,結結實實的一扇,敲了敲,悶悶的響。


    深吸了口氣,十根手指握了又鬆,鬆了又握,門背後,七八條桌子,幾十號人,就這麽盯著。


    “頂頭三關,他能唔能過啊?”


    “不過就天下大吉,過了的話,各位,就自掃門前雪啦!”


    “搞沒搞錯,一個小崽子,踢了幾次館,你們就這麽大陣仗,心虛啊?”


    “當然心虛啦,我都多少年未動過手來著,難道像是豹頭那個蠢貨,被人一招撂倒,整張臉皮都沒啦,連武館都不迴,直接收拾東西滾迴老家啊,現在什麽年代,大家都講究以德服人嘛。”


    “噤聲,後麵有洪門總會的朋友,別給我們港人武術界丟人。”


    “喂,我話,那些家夥,到底是來撐我們還是撐對麵那個撲街仔的啊,我怎聽說,北美那邊的家夥,對李振藩那個家夥,很有好感來著。”


    ‘嘭!!’


    ‘咿呀’一聲,大門緩緩的砸在地上,濺出一股股的灰塵。


    “哇,這麽多人,”唐龍揉了揉手腕,抬起了頭:“大場麵啊。”


    場麵一時有些鬧騰,直到後麵幾個家夥咳嗽了幾聲,才鎮住了場麵。


    “這裏匯合了形意、八卦、內家、通臂、象形、鷹爪、廣東五拳等二十幾個門派,各位武林同道,想請朋友給我們個說法,為什麽要掃我們的場?”


    “給你們個說法?”唐龍冷冰冰的道:“我還想讓你們給我個說法呢,中華武術三千多年的曆史,傳下了幾百支,怎麽到了你們這一輩上,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我們練拳之人,是講究武德的啦。”


    “武德?把別人幹趴下,留人一條性命,這才叫武德,被別人幹趴下,腫著臉衝胖子,這不叫武德,這叫丟人現眼!”


    “你說咩?!”


    “有種再講多次!”


    “住口!”後麵又傳來了一道嗓門,“中華武術,博大精深,豈是你能悟透的,又豈是我們能敢說精通的,你今天就算能打敗我們所有人,也隻能說明我們學藝不精,與門派無關。”


    “我就是討厭你們這種態度!”唐龍大聲反駁道:“今天,在座的各位,有誰敢叫板楊露禪、董海川、郭雲深的?又有誰覺得你們的拳術,比霍元甲、黃飛鴻要高的?你們就是不敢!好啊,好啊,你們不如你們的祖先,等過了幾十年,你們的徒弟,也不會叫板你們,這樣豈不是一代不如一代!”


    “學拳的,練武的,沒有一點反叛精神,不想著怎麽打敗自己的師傅,不努力找出本門拳術的缺點,一個個的,比孫子還孫子,把祖宗當神仙供著,半點脊梁骨沒有,md,你們練的什麽拳,一群不肖子孫!!”


    “你,你好膽!”


    “歪理邪說!!”


    “我知道你們看不起現代格鬥術,但是人家在進步,在摸索,人體力學在發展,總有一天,別人會找出勁道的運用,挖掘出身體內的潛能,你們呢?說的保守不前都算是輕的了,你們這是在玷汙武術的榮耀!!”


    “那照你的說法,我們就該放任老祖宗的本事自流,讓他傳給外國人,就像李振藩做的那樣?”


    “傳又怎麽樣?你們練的比他們好不就行了?難道你們就不能學習他們的長處?歐洲擊劍,西方拳擊的技術和原理,柔道的寢技,關節技,把它們融入武術之中?再上一層樓?”


    “中華武術,博大精深……”


    “我博大精深你妹啊博大精深,”唐龍怒其不爭,一個個的點了過去:“一個個的,就喜歡做孫子,不想著開創出自己的道路,甚至連互相研究都不願意!你們說,你算什麽!”


    “門派規矩,豈是你這個外人能懂的!”


    “好啊,那照你這麽說,孫祿堂首先就是個不肖之徒咯?八卦學自程庭華、形意學自郭雲深、內家拳學自宋世榮,你們這裏有沒有孫氏形意的傳人?你們的師祖,可是個不肖之徒呢!還有,我記得霍元甲的迷蹤拳是偷學他老爹的,哇,又一個叛徒!哦,對了,我還記得詠春拳還是一個女人創的呢,是不是丟人啊?葉問還改良詠春,是不是又是大不孝啊!”


    “武術的不同類別和不同門派,這能說明什麽?一個女人,都能有勇氣練成自己的拳,你們一群‘前輩’,‘武林高人’,真是連個女人都不如!”


    “我們拳術,是包含著我們傳統文化的內涵,仁義禮愛,道德精神,哪像你說的那麽不堪!”其中一個老拳師怒道。


    “哇,這麽高大上,那我問你,八國聯軍侵華的時候,你們怎麽不跟他們講仁義,近代一係列國恥的時候,你們怎麽不跟那些敵寇講道德?這麽有愛,不如去繡花啦!!”


    “拳術,就是用來實戰的,除此之外,都是屁話!裏子都沒有,誰給你們麵子!”


    “說就說這麽多,幹脆點,一起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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