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裏,病房外。


    任明明拉著杜科,撒嬌道:“大寶貝,醫生已經說了,林佳沒事!既然林佳沒事了,不如我們先走吧?”


    杜科甩開任明明的手,說:“沒事?佳佳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要走你自己走,我要在這裏等佳佳醒來。”


    任明明趕緊又拉住杜科,繼續撒嬌道:“但是現在都快四點了,再不去4s店,4s店就要關門了……”


    杜科不滿地瞪著任明明,怒斥道:“你的腦子裏除了那輛跑車還有沒有別的東西?佳佳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你現在不是擔心佳佳的身體,而是擔心不夠時間買跑車?!任明明,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自私了?”


    任明明扁著嘴,委屈得眼淚直掉:“大寶貝,你怎麽可以這樣說我?不是我不關心林佳,是醫生說林佳隻是輕微的腦震蕩,按道理早就該醒了!大寶貝,林佳一定是故意裝睡的!更或者,林佳根本就沒有撞到電燈柱!林佳就是故意陷害我、故意裝暈倒,然後讓你罵我、討厭我的!林佳這種綠茶x真的是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


    任憑任明明如何假意地哭泣,肆意地委屈,杜科都不再感到半分的憐惜。


    因為,在此刻,在杜科心中,任明明才是她口中的綠茶x。麵對任明明對林佳滔滔不絕的詆毀,杜科終於忍不住冷冷地反擊:“你說是佳佳故意陷害你的,但是我分明看到是你無緣無故地把佳佳推撞到電燈柱上!你現在居然還有臉在這裏說佳佳裝暈?”


    任明明的眼淚掉得更兇了,她的策略就是要用她的眼淚把杜科的心泡軟。


    任明明梨花帶淚,楚楚可憐地說:“我和你在一起這麽久,你怎麽可以這樣冤枉我?你和林佳一起才多久,她是什麽人,你知道嗎?”


    杜科說:“佳佳是我遇過最單純、最善良的女人。”


    任明明心中極度反感不滿,表麵卻可憐非常,“大寶貝,你變了!你現在隻偏心林佳,不喜歡我了!你不可以這樣的,你說過你不會偏心的,你說過會和從前一樣對我好的,你也說過一定會給我買跑車的……”


    “跑車跑車跑車!”杜科徹底地發作了,“一天到晚都在說著跑車!任明明!你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就是為了那台跑車!如果是!我們現在就去買跑車,你得到那台跑車之後,不要再來找我!”


    “不要啊!”任明明緊張慌張又驚慌地緊拉住杜科的手,“大寶貝,我和你在一起是因為我愛你!我不能沒有你!”任明明當然不能沒有杜科了,任明明現在吃的,喝的,穿的,住的,全都是杜科給她的。如果沒有了杜科,她又要迴去當她的苦逼上班族,收著低保的工資……當然,任明明現在才23歲,或許她還有機會傍上別的大款。但是在林佳出現之前,杜科幾乎對任明明有求必應。才半年時間,杜科除了給她買了大量的奢侈品之外,還給她買了房子。這可是g市的房子啊!任明明的那些女性朋友要死要活地去摳,都摳不到她們的“男朋友”給她們買房子!所以,結論是,任明明一定要繼續纏著杜科!


    “你和我在一起真的是因為愛我嗎?”杜科看著哭得極為彷徨傷心的任明明。


    “真的!”任明明知道,唯有這個答案才能留住杜科。


    “我決定不買那台跑車給你了,你有意見嗎?”杜科冷漠地看著任明明,心底卻極度好奇任明明會給他什麽反應。


    “啊……這……”任明明目光飄忽,不知所措,嘴巴幾度顫抖張合,卻始終說不出心中的話。


    “你有意見?”杜科才知道,隻有你不在乎一個人,才能死死地吃住那個人……不在乎?他不在乎任明明了嗎?雖然杜科在任明明之前也有過不少情婦,雖然任明明也隻是他的情婦,但是任明明是第一個和他“住”在一起的情婦。杜科本來認為他還挺喜歡、挺在乎任明明的……但是,相比起病房裏林佳的牽腸掛肚,任明明似乎隻是露水姻緣而已。


    “沒……沒意見。”任明明能有什麽意見?錢是杜科的,如果杜科不願意把錢花在任明明身上,任明明又能拿杜科怎麽樣?都怪林佳!要不是半路殺出個林佳,任明明現在早就可以在群組裏麵炫耀她的跑車定金單了!


    “沒意見就好。”杜科心中竊笑,臉上卻皮笑容不笑,“你自己先迴家吧,我在這裏陪佳佳。”


    “啊……大寶貝,你不送我迴家嗎?這裏很難打車的!”任明明不願意留杜科在這裏陪林佳。任明明認為隻要她能把杜科拉迴家,鎖在房間裏好好地伺候一番,杜科就有可能迴心轉意地給她買跑車了!


    杜科說:“如果你不想迴去,你可以在這裏陪我等。等佳佳醒來了,你還可以當麵給她道個歉。”


    道歉?想都別想!任明明假意笑著說:“我最乖了!大寶貝讓我迴去,我就迴去!今晚我在家裏做飯,你記得早點迴來吃飯啊!”


    為了逃避道歉,任明明腳底抹油地溜走了。任明明走後,杜科重新走進林佳的病房,才發現,林佳已經醒來,並且穿好鞋子準備離開了。杜科趕緊走到林佳身旁,雙手緊握林佳的肩膀,緊張地問:“怎麽這就起來了?醫生說你腦部受了震蕩,需要臥床休息的。”


    林佳沒有看杜科,“我沒事。”


    杜科說:“是不是還在生明明的氣嗎?她推你是她的不是,我已經幫你罵過她了。”


    林佳說:“我沒有生她的氣。”


    杜科輕歎了口氣,問:“你是在生我的氣嗎?”


    林佳無力地搖頭,說:“我沒有生你的氣,我是在生我自己的氣。”


    杜科問:“你為什麽要生自己的氣?”


    林佳哽咽著說:“因為我愛上了你。”


    杜科問:“愛上我,需要生氣嗎?”


    林佳抬頭看著杜科,坦然又有傷痕地說:“如果我沒有愛上你,我的日子還會和從前一樣,簡單,單純。每天隻有快樂,歡笑,和希望。但是我愛上了你,而你除了愛我,還愛著另外一個……甚至兩個女人。我以為我可以接受她們,但是我發現我不可以。看到你和她手牽手走在大街上,看到她偎依在你的環抱中,看到她對你撒嬌,我的心很痛很痛……先生,我愛你,真的愛你。但是這樣複雜的感情關係,我真的沒有辦法,我真的沒有辦法繼續留在你的身邊了……”


    杜科伸手把林佳拉到他的懷抱中,安慰道:“佳佳,不要這樣。我愛你,我真的愛你,所以你留在我的身邊吧。”


    林佳抽泣著,淚流不止:“剛剛你和她之間的對話,我都聽到了。無論是她還是她,她們都愛你,她們都不能沒有你。既然這樣,我願意退出,把你還給她們……”


    杜科死活不願意放開林佳,“你要把我還給她們,難道你就不用征求我的意見嗎?”


    林佳“用力”地想要推開杜科,“你愛我,但你也愛她們。我不想趟這趟渾水,我隻想把你原本和諧的生活還給你。”


    杜科說:“我不愛她們,我隻愛你。”


    林佳說:“如果你隻愛我,那你怎麽可能還吻她們,睡她們……”


    杜科說:“我和我老婆已經很久沒有親密行為了。至於明明……我承認,我和她在一起確實是貪圖她長得好看和……但是有了你之後,我發現我需要的不單單是床伴,我更需要的是可以和我有共同話題的你。”


    林佳說:“對不起,我還是接受不了。”


    杜科說:“我不會強迫你接受明明或者接受我老婆的,我保證,我以後不會再讓明明或者我老婆出現在你麵前,我不會再讓她們欺負你,好嗎?”


    林佳問:“你太太也知道……明明的存在嗎?”


    杜科說:“知道的。”


    林佳問:“你太太能接受?”


    杜科說:“嗯。”張文芳當然不可能接受任明明了,他們更是為杜科給任明明買房子的事情大吵了一架,杜科更是因此都不想迴家了。但是最近張文芳不知怎的又不吵不鬧了,對杜科來說,這便是張文芳的默許了。


    林佳問:“那,你太太知道我的存在了嗎?”


    杜科說:“暫時還不知道,因為和你在一起之後,我還沒有迴過家。”


    林佳問:“你認為你太太能接受我的存在嗎?還是你打算瞞著她?”


    杜科說:“我不打算瞞著她,但是也沒必要特意告訴她。”


    林佳問:“我能再問你一個問題嗎?”


    杜科說:“問吧。”


    林佳問:“如果……我說如果……如果你太太容不下我,你明明又容不下我,你還會要我嗎?”


    杜科緊緊地摟住林佳,堅定地說:“要!”


    林佳不安地哽咽著,問:“我能再問你一個問題嗎?”


    杜科說:“問吧。”


    林佳不太自信地喃喃問:“你……真的隻愛我嗎?”


    杜科說:“真的。”


    聽了杜科的迴答,林佳抬起手主動摟住了杜科。不太用力,卻也足以讓杜科欣喜若狂。


    林佳說:“陪我迴去義賣會吧。雖然義工是做不成了,但我還是想買幾幅畫,算是盡自己的一點綿力。”


    杜科說:“好,隻要你喜歡,我把所有的畫都買給你。”


    雖然說了要去義賣會,但是杜科一時三刻還是不願意放開林佳地繼續抱著,林佳在杜科背後不耐煩地翻著白眼。突然,一抹熟悉的身影從林佳的白眼前飄過——唐茜?唐茜低調地站在病房外,淡定地看著林佳不耐煩的臉和杜科動情的背。林佳用手指向唐茜比了個“ok”和“你走”,唐茜點了點頭,然後就低調地飄走了。反正,隻要看到林佳沒事,唐茜就放心了。但是單單唐茜放心還不夠……唐茜一邊走著,一邊拿出手機給丁悅發了條信息:已來過醫院,林佳沒事。給丁悅發完信息後,唐茜不忘給趙嘉偉發信息:林佳沒事,不用擔心。


    趙嘉偉用極快的速度秒迴:誰管她?重點是你有沒有事?


    唐茜:傻瓜趙嘉偉,我隻是來醫院探病的,怎麽可能有事?


    趙嘉偉:很難說啊!我糖糖長得這麽漂亮,就怕路上會有人把你拐了。


    唐茜:不跟你扯,你忙去吧,不用擔心我。


    趙嘉偉:糖糖,我這輩子隻會擔心你。


    唐茜:傻瓜。我迴家等你,今晚下班早點迴來。


    趙嘉偉:如果是不穿衣服地等我迴來,我估計會迴得更早。


    唐茜:趙嘉偉!


    趙嘉偉:哈哈哈哈!記得吃飽飽,洗幹淨地等我。


    唐茜:討厭鬼。


    趙嘉偉:討厭鬼愛你。


    看著趙嘉偉的“愛你”,唐茜忍不住嘴角的幸福,幸福地笑了。唐茜屬於冷美人,但是她這種“僅屬於趙嘉偉”的幸福甜蜜得能將世界上所有的冷冰融化……忙於看著趙嘉偉的信息,忙於幸福甜笑,唐茜不小心撞上迎麵而來的那人。來不及收起“僅屬於趙嘉偉”的幸福笑容,唐茜抬頭看著不小心撞上的那人,抱歉地說:“不好意思。”


    被撞的那人被唐茜嘴角的幸福笑容,怔住了……那人身旁的那些人卻反應極為誇張的一手推開唐茜,不讓“靠近”被撞的那人。


    某人指責唐茜:“你走路不帶眼睛啊?居然敢撞淩先生!”


    某某人跟著態度不善地對唐茜說:“趕緊讓開,不要擋了淩先生的道!”


    麵對某人的指責和某某人的不善,唐茜收起“僅屬於趙嘉偉”的笑容。唐茜默默地站著,靜靜地抬起頭,淡淡地掃了一眼他們口中的“淩先生”。這位淩先生穿著一身價值不菲的藍色西裝,一頭烏黑的頭發梳得極為整齊,五官立體,俊朗不凡,有點正式,有點休閑,很有氣質。看到唐茜在看他,淩先生的嘴角極為輕微地上揚著,他臉上緊繃的線條在他的嘴角上揚之間得到了舒展,可見,這位淩先生平時應該極少進行“笑”這個臉部運動。


    無論是視覺,聽覺,還是感覺,都在告訴唐茜,眼前這個淩先生不是她能得罪的人。事實是,就算淩先生隻是一個平凡的普通人,唐茜都沒有打算得罪他。畢竟,是唐茜沉迷看手機,不小心地撞上了這位淩先生……


    身旁的“讓開”“讓開”愈發不耐煩,淩先生終於開口了,但是淩先生不是讓唐茜讓開,而是讓其他人閉嘴……唐茜這才發現,她又發呆了……唐茜收起視線,微微低下頭,走到一旁,從側邊越過淩先生和淩先生那群浩浩蕩蕩的“隨從”,離開了。


    唐茜不知道,在唐茜擦牆而過的瞬間,淩先生迴頭看了她一眼。


    唐茜更加不知道,淩先生這個迴眸,三十年不遇。


    ****


    杜科說到做到地陪林佳迴到義賣現場,並且掏錢買了十幅畫,一共一千八百元。


    把畫作放到車子後備箱之後,杜科關切地問林佳:“頭還疼嗎?我現在就送你迴家休息。”


    林佳燦爛地笑著,主動挽著杜科的手,甜甜地說:“頭不疼了,而且我還不想迴家。不如,你陪我吃完晚飯再迴家?我請客,算是謝謝你買了這麽多畫!”


    杜科說:“但是現在才五點,你吃得下飯了嗎?”


    林佳說:“確實吃不太下,不如你陪我逛一逛?”


    林佳從未提出過“逛一逛”的要求,杜科當然不會拒絕了。


    林佳挽著杜科的手臂逛著義賣地點附近的大商場。但是林佳一樣東西都沒買,杜科說要給林佳買,林佳卻說她什麽都不缺。杜科想,人和人之間的差距怎麽可以這麽大?林佳明明什麽都沒有,卻覺得自己什麽都不缺;任明明擁有的夠多的了,卻永遠都不知道滿足……突然,杜科覺得自己在任明明的生命中愈發像是一條大水魚。


    才逛了半個小時,林佳就說累了。杜科提議直接去吃飯,林佳也同意了。這裏附近有什麽好吃的?杜科想起中午和任明明吃的那家餐廳,雖然那家餐廳不特別高級,上菜也不特別快,但是勝在就在附近。


    走向餐館的路上,剛好路過賣跑車的4s店,杜科下意識地透過玻璃打量著展廳裏麵那台紅色跑車……


    林佳問:“你喜歡那台跑車?”


    杜科說:“嗯,還挺好看的。你呢?你喜歡嗎?”


    林佳說:“一看就很貴,我可喜歡不起。”聽到林佳“自貶身價”,杜科衝動地拉著林佳的手就要往4s店裏麵走,林佳趕緊拉住杜科,焦急地,小聲地說:“不要進去了!萬一把人家的車子摸花了怎麽辦?我打一輩子工都還不起這個錢啊!”


    杜科說:“傻瓜,車子哪有這麽容易摸花的?萬一真的摸花了,我把它買下來,送給你。”


    林佳還是“死活不肯”鬆手,“死活不肯”走進4s店。但是在杜科的堅持和門口接待人員的熱情招唿下,林佳“萬般不情願”地被拉進了4s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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