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國。


    羅馬。


    黑色的馬車碾過泥濘的路麵,濺起大片汙水,將兩側護衛騎兵那精致的紅色褲子搞得烏七八糟。


    車上,奧地利國務大臣圖古特男爵將出發前剛收到的密信疊好,重新裝入信封。


    坐在對麵的瓦爾特男爵看著他緊皺的眉頭,捏起桌上的堅果丟進嘴裏,隨意道:“看來,陛下仍未能得到那座銀礦?”


    圖古特雖然很不想跟這個蠢貨交談,但也不願得罪了皇親,於是點頭道:


    “維爾姆澤將軍在十天前損失了一個營。他請求增兵,並且給他運去重炮。您知道,他的士兵非常懈怠……”


    在礦工們全部轉移到山上之後,又拚死將奧地利侵略軍拖了8天,終於等到了華沙派來的援軍。


    5個團的士兵令克拉科夫的局勢大為好轉,甚至一度利用熟悉的地形奪迴了切比尼亞鎮,雖然後來沒能守住,但卻令維爾姆澤大受打擊。


    奧軍在攻入克拉科夫近兩月之後,卻還在圍繞一座小鎮爭奪,神羅皇帝終於坐不住了。


    維爾姆澤將戰況不佳的原因都歸結為士氣低落,而影響士氣最大的因素,就是那該死的“教宗號召進行聖戰”的謠言。


    於是,弗朗茨二世和他的大臣們經過反複商議,終於敲定了一個解決方案。


    而圖古特就是作為皇帝特使,來羅馬執行這個計劃的。而瓦爾特為了蹭這份功勞,非要跟著同行。


    “教宗肯定無法拒絕那巨大的誘惑,然後謊言破滅,”瓦爾特比了個炸開的手勢,得意道,“可憐的波蘭人獻出克拉科夫。您和我接受陛下嘉獎,就這麽簡單。”


    “希望能如您所說的這麽順利吧。”圖古特神色複雜地看向窗外。


    下午四點。


    圖古特走出聖彼得大教堂,神色凝重。


    等在走廊上的瓦爾特忙湊了過來,問道:“怎麽樣?教宗什麽時候去維也納?”


    圖古特皺眉搖頭:“教皇陛下拒絕了我們的提議。”


    “這怎麽可能?!”瓦爾特瞪著眼睛尖聲道,“我國的大主教全部由教廷提名,並且保護教皇國的絕對完整,而他隻需要去維也納說幾句話。這樣的好事他竟然會拒絕!”


    也難怪他這麽吃驚,弗朗茨二世這次提出的條件確實豐厚。


    奧地利在約瑟夫二世時期,已經開始學法國與羅馬教廷切割,國內重要教區的大主教都不再接受教廷指派。這令教廷的勢力範圍大幅縮水。


    此外,教廷雖然在歐洲的影響力巨大,但教皇國卻與周圍幾乎所有國家都有領土糾紛——教皇國的領土基本上都是丕平和查理時代從他們那裏搶來的。


    而且由於教皇國沒什麽部隊,所以即使摩德納這樣的小國都能威脅他。


    一直以來意大利諸國隻是缺少一個借口,否則立刻就會向教皇國開戰。


    曆史上,在拿皇提供了這個由頭之後,教皇國很快就被意大利人分得隻剩下一個小小的羅馬城了。


    所以教廷一直很缺乏安全感,但並沒有大國承諾會保他——


    法國巴不得羅馬教廷趕緊死。阿維尼翁就能成為天主教世界的領導者。


    西班牙有心無力,且近親兩西西裏對教皇國有巨大的領土索求。


    奧地利之前也在宗教改革,想盡量擺脫教廷的影響。


    而此次,弗朗茨二世所要的,僅僅是教皇前往維也納,當眾否認他曾號召“新十字軍聖戰”的傳言。


    可以預見,隻要教皇親自辟謠,入侵波蘭的士兵就不再會背負巨大的精神負擔,士氣立刻恢複。


    同時,波蘭人則會因此而士氣下降。


    此消彼長之下,克拉科夫的戰鬥很快就會結束。


    然而,教皇卻拒絕了奧地利人的交易。


    無他,隻因約瑟夫當初設計的“新十字軍聖戰”原本就是無解的陽謀。


    現在,波蘭和俄國正在進行國戰,而在梅斯梅爾的“忽悠”下,所有人都將其當成了天主教和東正教之間的碰撞。


    教皇如果這個時候說“沒有十字軍聖戰”這迴事,那就是對東正教認輸,等於將教廷的臉扔在地上,再踩幾腳。


    原本就日漸式微的羅馬教廷,很可能會因為此事而徹底一蹶不振。


    尤其是庇護六世本人,更是將承擔全部責任。


    他賭不起。


    三天後,圖古特再次覲見庇護六世,卻依舊沒能說服後者。


    圖古特男爵絕望之下,隻得準備返迴維也納。


    就在當天晚上,瓦爾特卻神秘兮兮地將他帶至一家咖啡館。


    貴賓間裏,早有一名帶著兜帽的男子等在那裏。


    見奧地利國務大臣來了,他立刻起身示意:“我們在天主的安排下,於此地會麵,尊敬的男爵閣下。”


    待他掀開兜帽,圖古特不由得一愣:“穆紮雷利大主教?”


    穆紮雷利是教廷最有權勢的樞機主教之一,掌管著教廷秘書處,並在教廷財政上有很大的發言權。


    穆紮雷利客氣地請圖古特坐下,開門見山道:“我聽說,皇帝陛下有些小麻煩需要解決?”


    圖古特立刻側頭,看向瓦爾特男爵。這麽機密的事情,這家夥竟然告訴了其他人!


    穆紮雷利微笑道:“恕我直言,瓦爾特男爵對我提起此事是正確的。”


    圖古特轉迴頭來,平靜道:“那麽,您找我來這兒,是有關此事了?”


    “的確如此。”穆紮雷利雙手交疊,目露微笑,“這件事情,隻有我能幫助皇帝陛下。”


    “哦?您要怎麽做?”


    “我經常作為教宗的特使,與各國政要接觸。也就是說,我,可以代教宗發言。”


    ……


    波蘭東部,明斯克。


    波俄戰爭前線。


    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在遠處炮聲的陪伴下,沿村莊的小路緩緩駛入俄控區,立刻便有幾名俄國士兵舉槍瞄向了這裏,其中一人用波蘭語高聲道:“站住!幹什麽的?”


    波蘭國王秘書斯皮歐內·皮亞托利從車上走了下來,對軍銜最高的俄國軍官道:“我是國王秘書,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立刻見科雷澤尼科夫將軍。”


    一小時後,在俄國立陶宛方麵軍的指揮所裏,科雷澤尼科夫一臉震驚地看著皮亞托利:“您是說……國王陛下要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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