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這孩子身邊就沒出現過男性生物,這次出了一次差就撿迴這麽個漂亮的少年,無親無故的帶在身邊,還對他這麽好,不是那種關係是什麽?


    養兒子?


    祭商撓撓額頭,莫名其妙也有些煩躁,“真不是那種關係,你們別亂想。”


    也不等許父許母想拉著她再問什麽,祭商便轉頭往外走了。


    一拉開門,便對上少年慌亂失措的眼睛。


    棠舜慌忙低下頭,祭商看到他眼睛紅了,“我來送茶……剛來……”


    他低著頭,頭頂有光,額前的碎發在臉頰投下一片朦朧的灰影,臉上透著藏不住的蒼白和脆弱。


    祭商舌尖頂了頂上顎,用了很大力氣才將目光從他身上移開,什麽都沒說,繞過他離開了。


    許母聽到了外麵的聲音,喊了一聲,“小舜?”


    棠舜攥著黑色餐盤的手細嫩,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氣,指甲都泛著蒼白,他眨了眨眼睛,將熱意逼了迴去,抬起頭時,眼圈還紅得明顯,他深吸口氣,笑著進去書房。


    祭商沒走遠,還站在二樓,手搭在古棕色的木質欄杆上,鬆了又緊,緊了又鬆,手背上的青筋若隱若現。


    以她的聽力,還能聽到書房裏少年溫軟的聲音,正和許父許母談笑風生。


    沒兩分鍾,棠舜從書房出來。


    腳步踏出門那一刻,他臉上的笑便撐不住了,小臉蒼白得要命,眼裏是支離破碎的光影。


    二樓的走廊呈半弧形,他往前走,腳步有些不穩,走了不遠,便看到前方欄杆旁的身影。


    這棟房子裏的光都是古黃色的,那身影陷進光裏,周身像被鍍了一層金邊,如古畫中的貴族子弟,優雅,貴氣,可這都不是真實的,真實的是她身上那無聲無息,卻確實存在,並且難以融化的冷漠和涼薄。


    祭商聽到腳步聲,轉頭看去。


    棠舜站在光照不到的地方,依舊漂亮、精致,他從頭到腳,連頭發絲都像是完美的,似那櫥窗裏精心裝扮的洋娃娃,漂亮的有些過分了,便有些失真。


    他麵無情緒,那雙眼裏,此時沒有溫順乖巧的笑意,什麽都看不到,是空洞的,可細看,又像是有絲絲縷縷飄渺不實的情緒,一不留神就會散個幹淨。


    他安靜地望著祭商,不過去,也不說話,也不移開視線。


    祭商死死抓著欄杆,略有些倉促地移開視線,轉身下了樓梯。


    那欄杆上,那隻手剛剛放著的地方,有血,她手上也有,被木刺紮到了,她卻沒察覺到。


    等迴過神來,祭商已經走出了別墅。


    入秋了,一陣涼風刮過,帶著冷意。


    【宿、宿主】001有些害怕,明顯感覺祭商如今情緒不正常,它小聲提醒,【你手流血了】


    祭商眼裏翻滾洶湧的情緒,漸漸沉澱成了一片琢磨不透的黑暗,她低頭看,瑩白的指尖血跡斑斑,有的地方已經幹涸了。


    她沉寂地望著自己的手,看了好久,等那個細微的傷口自己止住血,便又用力按一下。


    【!!!】


    宿主果然又不正常了!


    001膽戰心驚之餘,也努力尋找她不正常的誘因。


    肯定和黑戶有關係!


    但到底是因為什麽?當時宿主在書房澄清了和黑戶的關係,而且被黑戶聽到了,出去之後,她就開始不對勁了。


    可這有什麽因果關係啊?


    有什麽好生氣的?


    001怎麽都想不明白。


    宿主的心思你別猜啊你別猜。


    屋子內,看祭商轉頭離開時,棠舜的身影便僵住了,他在原地站著,安靜地聽她下樓,聽大門被打開,關上。


    這棟大得過分的別墅就這麽徹底寂靜了,死了一般的靜。


    棠舜在原地站著,沒有挪動一步,像被全世界拋棄了一樣,沒有再挪動腳步的理由。


    一分鍾……兩分鍾……


    不知道等了多久,有好久好久,久到少年身體都麻了,他紅著眼睛,指尖顫著,從口袋拿出手機。


    手是抖的,點了好幾下才成功撥通那個號碼。


    其實沒過去多久,祭商還在外麵站著,手機響起時,先看到來電的是001.


    怕祭商又像上次一樣犯神經,001對一切都格外關注。


    它連忙出聲,【宿主,是黑戶的電話】


    祭商不動,眼裏的黑暗卻散了一瞬,過了幾秒,手機鈴聲像喚迴她的神,她從口袋裏拿出手機。


    ‘又乖又漂亮的小家夥’——這是祭商給棠舜設置的備注。


    她望著來電顯示,沒接通。


    001便自作主張操控手機,接通了電話。


    外麵很安靜,沒開免提,聲音也傳進了祭商耳朵裏。


    “光光……”少年聲音有些顫,沒聽到那頭的聲音,他又問,聲音像壓抑著什麽,透著幾分若有若無脆弱,“你去哪裏了呀?這麽晚了……”


    祭商心髒抽了一下。


    他如履薄冰,裝作若無其事。


    屋內,二樓的走廊。


    棠舜眼裏噙了一汪淚,那頭一直沒說話,直到手機傳來“滴”的一聲,通話被掛斷的聲音,濕熱的淚才控製不住往下掉,轉眼便染濕了臉。


    “哭什麽?”


    略顯清冷的聲音傳進耳朵裏,棠舜下意識朝聲音來源看去,是祭商站在樓梯口。


    她迴來了。


    棠舜吸了吸鼻子,眼淚掉的更厲害了,他嗓音哭得綿啞,“腿,腿麻了。”


    迴來就好。


    “那還站那麽久?”祭商不看他的臉,一步步走向他。


    卻像準確無誤的一步一步踩到了他心尖上。


    棠舜望著她,很專注,眼淚怎麽也止不住,“……沒注意。”


    祭商來到他身旁,把他抱起往臥室走。


    棠舜順從心裏的想法摟住她的脖子,臉埋在她懷裏,滾燙的淚水不停歇的往外溢,沾濕他的臉和她的衣服,他像受傷的小獸,從喉嚨裏溢出哽咽,哭得肩膀都在抖。


    隻要給他一個能待在她身邊的理由就好,其他的,就當作深藏夢裏的妄念。


    棠舜哭得很厲害,祭商知道他在哭什麽,卻什麽都沒說。


    來到他的房間,祭商把他放在沙發上,棠舜摟住她的脖子不鬆,看不到他的臉,但能聽到他的嗚咽聲。


    祭商睫毛顫了顫,艱澀地動了動喉嚨,“腿還麻?”


    “……嗯。”棠舜把淚水都擦在祭商衣服上,鬆開她的脖子,從她懷裏退離開,低著頭,不讓她看有些紅腫的眼。


    祭商也不敢看他,怕疼,她在沙發邊蹲下,抬起他的腿放在膝蓋上,不輕不重地給他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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