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自然不可能是工地人,首先一身灰色西裝,身材筆挺,饒是胖的沒邊了,他還站著筆直,領帶筆直,站在前路上,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工地人能有這身打扮,就是有兩個裝門麵的,也不會有這種氣質。


    那人往前一步,冷漠地看著孟瑤,喝道:“你來幹什麽?”


    身後一個青年人也跟著叫囂,“你又不是我們韓家的人,你姓孟,不姓韓,你記住了,沒事了趕緊走!”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語,亂哄哄的,雖然孟瑤還沒有開口,可對方就已經站滿了山間甬道,排成一排,居高臨下的說著。


    孟瑤對這些人實在也拿不出對長輩的恭敬,淡淡地說了一聲,“我來看奶奶,看一眼我就走。”


    其實她已經非常著急了,要是往日裏麵,這些人決然不會上山的,一來是,他們不敢來,怕韓夫人對他們進行教育。二來是,韓夫人也不想讓他們來。她在上撒很難過的日子,能見到韓家人的次數,一隻手都可以數過來,而且還都是有非常重大的事情。


    “那是我奶奶,你算什麽東西?你媽已經不是韓家的人,早已經被韓家除名,你記住自己的身份!”有人叫道。


    要說這些人,嘴上可厲害了,手下卻沒有斤兩,尤其是在麵對林笑和孟瑤,他們也有自知之明,沒有一個人是對手,不過人多力量大,好歹氣勢上不輸人,幾個人就卡在甬道上,讓林笑等人進不得。


    孟瑤眼神一動,頗有些惱火,怒道:“我再問一句,讓不讓開,否則別怪我!”


    那邊一聽,有些怯了,硬著頭皮還是沒有走開,最先開口的那個西裝筆挺的中年人終於聲音有些放緩,說道:“孟瑤,你還是走吧,韓夫人那邊,我會告訴她老人家,你已經來過了。這樣可好?難道你真要對你這些舅舅、表哥下手?”


    早就從林笑懷中下來的宋瑞雯這才意識到,原來這都是親戚,她正要出言說兩句,可神氣的一幕發生了,林笑忽然迴頭瞪了她一眼,她的話卡在嗓子眼,卻不能說出來,這林笑難道真的可以看透自己的心思?正在驚疑,隻見林笑驀然迴首,神色大怒,往前一步,也不和那些人廢話,直接衝了上去。


    “瑤兒,奶奶出事了!”


    這些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林笑的聲音就如同一枚炮彈般衝射而出,那些人哪裏抵擋得住,隻覺得一股大力撲麵而來,腳下不穩,身體向後倒去,一聲聲慘叫此起彼伏,等他們想要翻看的時候,每個人都已經倒在了青石板上,摔得是七暈八素,腦袋嗡嗡作響。


    原來,林笑早已經關注著眾人的心思,等到有人一個想法生出,林笑也懵了。


    “要是被他們知道韓夫人死了,說不定還會懷疑到我們頭上,絕對不能讓他們進去!”


    “韓夫人死了?”林笑不敢去想這個問題,正如吳淼淼開導他們時候所說的那樣,韓夫人是什麽人?武門中屈指可數的高手,又是姬戎的紅顏知己,還和齊林等眾多高手有著單獨的聯係方式。誰敢找韓夫人的晦氣,首先也得掂量下自己的分量。


    穿過了那道人牆,幾個人再次奔襲在山路中,林木茂盛,風林陣陣,鳥飛獸嚎,大好的自然風光,偶爾能看到點綴其中的人工痕跡,卻絲毫不覺得突兀,窮究到底,人也是大自然中的一員。伸出到的路上的樹葉嘩嘩作響,樹枝猛烈搖晃,人的影子飛速的前進。


    誰都沒有多說話,就是被他林笑一手夾在腋下的宋瑞雯也都乖乖的閉嘴,她雖然年紀小,很多事不明白,但很明顯看到孟瑤眼中閃爍著淚花,眼眶發紅,林笑神色肅穆,臉上露出濃烈的沉痛,她就不敢出言調笑,就是心中都不敢亂想,生怕林笑迴頭等她一眼。


    隻是偷偷看了看吳淼淼的神色,這個女人倒是沒有多麽大情緒波動,不過,這個女人的腿真長,而且還穿著的是緊身皮褲,不怕熱嗎?不怕長痱子嗎?


    她的擔心是多餘的,殊不知到了吳淼淼這個境地,寒暑對身體的影響已經是微乎其微了。朝著前麵望了一眼,頓時愣住了,階梯居然從山上一直到山下,這種景象隻有在電視中的皇宮中可以看到,一層層階梯網上看去,又是一座恢弘的宮殿,她可是旅遊過很多地方,看過很多所謂的名勝古跡,那些新建起來的名勝古跡,美名其曰是複原,但也就那樣,絲毫沒有曆史的滄桑感,隻學會了一味的堆砌。


    眼前就單單這個階梯而言,真有點天梯的意思,高山仰止,天梯通天。林笑等人在上麵更是健步如飛,記得她有一次去長城,爬了一會兒,就感到要死要活,可這些人,粗氣都沒有喘,而且越往上速度越快。


    “哇,這大殿……”宋瑞雯再也忍不住,高聲地喊了一句,看著巍峨的大殿,有些眼暈,要是做旅遊區,肯定可以賺大錢,可是她知道,這裏已經入山太深了,肯定是私有的東西。


    大殿外麵站了幾個人,一個個都非常的緊張,尤其是看到孟瑤那一刻,眾人的眼睛都腫了起來,本來,群情激奮地朝著孟瑤走去,不過靠近,在適當距離停下來,口中振振有詞。不過說的還是和剛才山道上說的差不多,想要驅趕孟瑤。


    孟瑤瞄了眾人一眼,無由來地一聲歎息,不過在眾人哪裏,這掃視一圈的威力就像是用利劍插入他們的心中。


    “路婆婆,奶奶她到底怎麽了?”孟瑤多麽希望聽到一個讓她高興的消息。


    路婆婆是一個十分神秘的人,韓家人也隻有幾個人知道這個老人的存在,他們是一個在山上伺候韓夫人的女仆,還有兩個隨著韓夫人學習武功的韓家女童,但是他們也不知道這個路婆婆到底是誰,偶爾見一麵,路婆婆對他們看也不看一眼。隻是知道韓夫人對這個老婆婆極為恭敬,大多數時間,這個路婆婆是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中的,就像不存在一樣。


    這次,路婆婆出現在這裏,是因為,韓夫人真的死了。


    前些天的一個早上,韓家學習武功的兩個女童,雖然夢想著成為韓家聖女,可是想到學習武功的那種痛苦,兩個人都有些無精打采,左等右等之下,韓夫人竟然沒有出現,這簡直匪夷所思。韓夫人給她們授課,是五天一次,除非韓夫人要離開,否則雷打不動。離開的話,韓夫人也會提前通知的,可這次到了中午,韓夫人都沒有過來,他們從太陽沒有出來,等到太陽曬得人渾身發熱,終於,踏出了一步,去了韓夫人的房間。


    房間中的床上,韓夫人靜靜地躺著,兩個人叫了幾聲,沒有反應,湊過去看了幾眼,又叫了幾聲,還是沒有反應,終於鼓起勇氣搖了搖韓夫人,依舊沒有反應。學著電視中看來的招數,試了試韓夫人的鼻息。兩個人相視一眼,瘋了一般地朝著外麵跑去。


    能作為韓家聖女來培養,自然不是蠢貨。韓夫人的離去代表著什麽?韓家的天塌了,從此以後,韓家和其他武門並列的擎天柱不在了,而韓家的後輩說好聽點是青黃不接,難聽點已經是後繼無人了。


    這下,韓家是炸開了窩,一個個趕緊封鎖消息,韓家人也都知道韓夫人的重要性,倒也沒有人在外麵胡說,不過終究是紙包不住火的,他們想來想去,都沒有一個好主意。有人提議讓孟瑤迴來,現在孟瑤是元實門的弟子,林笑又是新一代武門的傑出人物,應該保得住韓家無虞!


    可是孟瑤迴來自然要繼承韓夫人的位置,到時候韓家的一切資源都聽從孟瑤的調遣,讓他們把剛分到手的肉給退迴去,還有可能把自己的肉拿出來,這怎麽可以。


    這個提議,一出來,就被很粗暴的否決了。接下來呢,眾人就開始討論,一直到現在。更重要的是一個大問題擺在他們麵前,那就是有別的門派來拜山了,這夥人已經盯著韓家的產業許久了,每年都要來一次,韓夫人還在,大家你好我好,互相是一番交流,可韓夫人不在了,對方怎麽會放棄這個機會。


    現在韓夫人還沒有下葬,眾人已經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樣,開始想著怎麽突圍了。


    就在此時,他們忽然找到了一個依仗,那就是路婆婆,這個神秘的老人家,有著不遜於韓夫人的手段,而且,直言要保護韓家的周全。


    “瑤兒你來了,先進去看看你奶奶。”路婆婆蒼老的聲音響起,更給這座空蕩蕩的大殿增添了幾分淒涼的色彩,斜睨著看了看林笑,說道:“笑兒也來吧。”


    林笑迴頭看了看在場的韓家人,居然沒有一個人是吳淼淼的對手,對著吳淼淼說道:“看好宋瑞雯。”


    步入大殿裏麵,孟瑤早就對這裏極為熟悉,林笑卻是陌生,這裏和赤煉門的大殿完全是兩個樣子,那個充滿了原始的粗狂,而這個大殿裏麵精雕細琢,一個就像是男人的房間,一個像是女兒家的閨房。不過韓家一直是聖女做主,也就是女人做主。倒也沒有什麽其他的。


    一口青石的棺材擺放在大殿的盡頭,由於眾人都沒有心情治喪,所以沒有花圈之類的東西。


    孟瑤還沒有走進棺材就已經是泣不成聲,走進一看,那棺材裏麵躺著的人,又是淚如雨下。林笑在旁,也頗覺得傷感,孟瑤剛遇到母親,母親就去了,現在韓夫人也走了,對孟瑤來說,還有幾個親人。不過想到自己,他忽然想起王家的人,無奈又唏噓。


    “你奶奶和我說過,有些話讓我告訴你們。”路婆婆清清淡淡地聲音響起,看著孟瑤和林笑。


    孟瑤迴頭,摸了摸眼淚,問:“什麽事?”


    “她說啊,要你們看在她的份上,保住韓家,無論韓家的人怎麽沒用,但是宣南韓家傳承的一定要傳下去,還有……”說著目光已經落在林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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