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雀和謝霽剛離開不久,崔淩霜這兒就有女眷來訪。李修自覺地去了元寶的院子,並不知來訪者他也認識。


    “姑娘,得知你來了京城,奴婢一直盼著能與你見上一麵,今兒也算如願了。”


    說話的人是紅櫻,放出去幾年,模樣依舊妖嬈,眼睛裏的市儈掩都掩不住。


    崔淩霜瞧著她有些發福的身段,問:“怎麽,又懷上了?”


    紅櫻點點頭,有些得意的說“希望是個女兒,前頭那小子實在淘人,看都看不住……”


    崔淩霜對她的私生活並不關心,隻問:“有人看見你過來嗎?”


    “迴姑娘話,戲班今兒剛好給前頭那戶人家做壽,我得空過來見您一麵。”


    崔淩霜很早就把舞家班交給梁意打理,一直告訴紅櫻能不見就不見,省得惹人懷疑。


    她問:“有什麽要緊事兒不能在信裏說?”


    “姑娘,梁先生安排了一個女子來戲班賣藝。這人對外宣稱是陽哥的妹妹,取名叫玉煙……”


    崔淩霜不知道玉煙就是唿羅煙,隻記得謝霽對這女子愛惜的很。若不是她一直攔著,玉煙隻怕早進了侯府。


    當初接觸舞家班就為了找玉煙,人沒找著,陰差陽錯的將舞家班做成了今日的規模。聽說玉煙是梁意安排進來的,不禁暗自長歎,兜兜轉轉一圈,有些人怎麽都躲不掉!


    她打斷紅櫻的話,道:“梁先生怎麽說,你照著做就是了,沒必要專程告訴我。”


    “姑娘,玉煙生得極美,剛來沒幾日就把陽哥的魂給勾走了。我聽班裏的人講,玉煙和陽哥都來自魔族,如今西涼還在打戰,梁先生弄個魔族人在戲班,這不是惹事嗎?”


    “你特地跑到我這兒,是害怕魔族人惹事?還是擔心守不住自己丈夫?”


    “姑娘,你能讓梁先生把玉煙送走嗎?”


    崔淩霜本想勸紅櫻放心,那個叫玉煙的女子估計會到侯府。思忖片刻又覺沒有必要,隨口道:“我過幾日就給先生寫信。”


    紅櫻難得露出個真誠的笑容,眼見目的達成就想告辭,崔淩霜忍不住提醒道:“過幾日把你兒子送來伏牛山,元寶這兒差個玩伴。”


    “姑娘,玉野還小,前些日子才斷奶,一點兒不好帶,奴婢……”


    “紅櫻,你以為我在跟你商量嗎?元寶三歲就開始啟蒙,你兒子四歲才斷奶,誰的問題?”


    紅櫻知道崔淩霜想把她兒子當人質,舞家班這些年為梁先生打聽了那麽多消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們怎能如此?


    “姑娘,”她還想再說點什麽。


    崔淩霜懶洋洋地示意她可以走了,並道:“這兒是京城,以後記得喚我一聲侯夫人。”


    紅櫻知道這兒是京城,還知道舞家班能有今日靠的是誰。她收斂起班主夫人的驕傲,拿出平日伺候貴人的謙卑,道:“奴婢明兒就把孩子送上山來,他若淘氣,夫人盡管收拾。”


    崔淩霜道:“白芷嫁了,住在西市香寧門附近。你若得空就過去看看,好歹姐妹一場,見一麵少一麵,你說可是。”


    還在洛川時的幾個貼身丫鬟,紅櫻跟了舞家班班主玉陽,青桑被梁意留在身邊,白芷嫁了崔前,隻剩藍黛還在身邊。她不知道的是,藍黛很快也要離開,因為謝霽不希望彩雀分心。


    紅櫻走後,她想到玉煙在舞家班這個消息就心煩意亂,夜色已深,她卻喊人收拾東西趕迴了侯府。


    何伯著急的迎出來,問:“夫人,可是山上出事兒了?”


    崔淩霜搖搖頭,隻說不放心侯府,還是迴來好些……


    虎頭站一旁聽著,轉眼就把消息傳給謝霽。後者對此也很吃驚,記憶中的崔淩霜是個慢性子,甚少會想一出是一出。


    他問:“我走之後山上是不是又來了什麽人?”


    虎頭表示不知,莊子是崔淩霜的產業,裏麵的人全部來自崔氏,各個都是鋸嘴葫蘆,根本問不出任何消息。


    謝霽歎了口氣,京城這邊正著手清除天章閣叛徒,西涼那頭還等著他迴去坐鎮。崔淩霜這兒隻得先放放,有彩雀在她身邊,相信出不了大事。


    崔淩霜連夜迴府,好容易歇下,不等天亮就被鑼鼓聲鬧醒。


    她捂著頭道:“大楊嬤嬤,勞煩你出去看看,這是哪家在辦喜事,天不亮就開始迎親。”


    大楊嬤嬤去了足足一盞茶時間才迴來,道:“夫人,周家大郎帶著一群潑皮在門口鬧騰,說要侯府還她女兒……”


    大清早的,這消息聽得崔淩霜有些反胃,堂堂侯府居然被市井小民如此威脅!


    她問:“請鑼鼓手得花錢,你出去問問,周家大郎的銀子從何而來。”


    大楊嬤嬤站著不動,道:“老奴問了,周家大郎昨日來過,說周夫人若是不見,他就站侯府門口自殺,讓周家絕後。夫人見了,姐弟倆抱頭痛哭,銀子就是那時候給的。”


    良好的教養讓崔淩霜無法用語言發泄內心的憤懣,她把彩雀喊到跟前說,“趁著表哥還未上朝,你把侯府的事兒跟他說一聲,記得說我頭疼!”


    “哦!”彩雀說著要走,她又道:“等等。”趿拉著鞋子就往書房行去。


    前不久收到一塊上好的田黃石,她用來給李修刻了一方私印,今兒正好送出去。找私印的時候,她問:“我那盒木雕呢?”


    彩雀抬眼望天,“什麽木雕?”


    著手刻章之前,為鍛煉腕力,她閑來無事就雕刻一些小東西。比如:醉酒的謝霽,舞劍的謝霽,騎馬的謝霽。總之想這人的時候就雕刻一個,幾年下來居然攢足了整整一盒。


    她道:“一些形態各異的小木人。”


    彩雀知道木盒裏裝了什麽,也知道木盒去了哪裏。他道:“興許落在莊子裏了,昨日走的那麽急,墨韻她們忘了收拾。”


    眼見崔淩霜有些不信,又急忙補充說,“夫人,還是讓白芷迴來吧。反正崔前不在京城,她待在婆家也沒什麽意思。”


    “瞧你這話說的,嫁出去的女子就該在家侍奉公婆,哪能一天到晚跑迴主子這兒?如今崔前不在,她更該好好熟悉家中事物,將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條,安心等待夫君歸來,你說是不是?”


    彩雀再次望天,好想問問崔淩霜,你對奴才要求挺高,自己呢?有沒有將侯府打理的井井有條,安心等待夫君歸來啊!


    “大楊嬤嬤,你待會兒上山一趟,先去書房幫我找個木盒,之後等著紅櫻把孩子送過來……”


    彩雀意識到打岔沒有成功,崔淩霜還惦記著那個木盒,急忙說,“夫人,時間不早了,奴婢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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