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侑元年發生何事!


    吳公公給出的信息很明確,崔淩霜幾乎可以肯定他是天章閣閣老。


    問題來了:歸寧侯府做過什麽引起了天章閣的注意?顧家的屋契到底是和衛柏有關,還是和歸寧侯府有關?


    照李修的說法,母錢案已經了解。吳公公究竟在查侯府,還是在查衛柏?


    更令她好奇的是,祖母怎麽會認識天章閣閣老,兩人之間關係如何?


    若有天章閣相助,要拿到崔氏族長之位豈不是易如反掌?可她瞧著吳公公的模樣卻不像是想要幫忙的……


    重生以後的日子還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李成思的事兒懸而未決,轉眼就得知長房與三房的關係如履薄冰,岌岌可危。


    這樣也好,起碼從吳公公提示的母錢案嗅出幾分對歸寧侯府不利的味道。假如能想出如何對付崔鵠,吳公公還會幫個小忙。


    天章閣的小忙,她覺得自己很需要。


    崔淩星一晚上都挺高興,看到自己夾給崔淩霜的菜肴被其統統吃掉。她忽然覺得崔氏嫡女也不是那麽高不可攀,淩霜妹妹就挺可愛!


    李修把一桌人的反應看在眼底,知道崔淩霜心中有事兒,根本不在意把什麽吃進肚裏。


    他也有些食不知味,好奇崔淩霜為何會關心起發生在文侑年間的母錢案?這與其在容華堂提到的歸寧侯府的醜事兒有沒有關係?


    崔元翰是個細心人,沒多長時間就看出今日這兩位客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食畢,他沒留客,還讓李修幫忙送崔淩霜一程。


    清冷的月光拖長了李修的背影,崔淩霜隨他走了一段,才問:“表哥,你與元培可熟?”


    李修停下腳步,等著崔淩霜與他比肩,才道:“尚可,不知妹妹想打聽什麽?”


    崔淩霜有些遲疑地問:“崔元培可是好賭?”


    京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李修與崔元培是兩個圈子的人,素日裏並沒有交往。隻有逢年過節,他去崔鵠府中拜訪時偶爾能遇到。


    這些日子兩人走得比較近,他已經多次看到崔元培參與賭博。好比今日觀鬥狗,感興趣的人是高涵,推波助瀾的卻是崔元培。


    他把自己的觀察和結論對崔淩霜說了。這人麵露喜色的帶著丫鬟就走,連句謝謝都忘了說,獨留他站在原地悵然若失。


    離開長房那會兒,他將藏在袖裏的梔子花拿出來揉撚,仔細體會這是種什麽樣的感覺。


    梔子花瓣柔軟卻沒有太多汁液,要用很大的手勁兒才能將其揉撚成花泥。


    他攤開手掌,看著不成形的花瓣暗自長歎:表妹對歸寧侯府的事情在乎的很,不知不覺便將心事泄露在了花朵上。


    崔淩霜腳步不停地往惠暖閣行去,白芷追上她的腳步小聲提醒道:“姑娘,你今兒逾越了,若是對三房修哥沒有意思,千萬別像今日這樣單獨相處……對女子而言,規矩名節可是比性命還重要的東西。”


    “恩,”她隨口應了一聲,根本沒把白芷的話往心裏去。為了複仇,她可以做很多事情,更出格的都會有。至於李修,有意還是無意,全看這人日後的發展。


    老夫人剛吃過,正在小院裏踩著鵝卵石溜達。見到崔淩霜不經通報就闖到後院,自語道:鴛鴦去了牡丹小築,我這兒居然沒一個能攔住你的丫鬟。


    崔淩霜覥著臉把從崔元翰那兒得來的藥材往老夫人麵前一送,“祖母,這些都是林西那邊上好的藥材,孫女拿來給你補身子。”


    老夫人瞟了一眼,問:“你給了淩星多少添妝。”


    崔淩霜把送出去的物件如數說了。


    “你倒是舍得。”


    “海貨原本不值錢,也就禁海之後漲了些。”


    老夫人感慨的說,“嫁錯毀一生,娶錯毀三代。你大伯娶的那位沒什麽野心,養出來的也就那樣了。”


    崔淩霜沒有搭腔,崔元翰與崔淩星看起來確實屬於那種小富即安,沒什麽野心的人。


    她道:“祖母,孫女方便找吳公公打聽些事兒嗎?”


    老夫人用審視的目光將她重新打量了一遍,忽然問:“最近還有夢到河神嗎?”


    她垂下頭輕聲迴答,“不曾。”


    老夫人道:“你母親還不知道蘭考決堤的事兒。你父親心眼兒實,知道了也不會多想,權當你蒙對了。能說說這事兒和修哥兒有何關係,為何你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同他聯係?”


    一個多月過去了,崔淩霜以為鬼神之說快被淡忘的時候,老夫人居然問起了此事兒。


    她又拿出欺騙顧氏那套說辭,一切都和王嬤嬤偷換屋契有關,她想讓李修迴京的時候幫忙查證等等。


    說這些時,她承認蘭考決堤是猜的,河神並未托夢,李修也不是什麽有緣人……


    老夫人默默地聽著,沒說信,也沒說不信,隻道:“這事兒到此為止,以後不要再提。”說罷指了個方向,讓崔淩霜自己去尋吳七婆。


    崔淩霜忐忑地離開後院,總覺得和祖母的距離似乎是近了一些。或許因為她知道了事情真相,並猜到了祖母即將要做的事情。


    至於祖母對她的態度,上次已經說的很清楚了。祖母不需要她為家族犧牲,但她也不能再給長房添亂。


    吳公公正在房間裏織補衣裳,蘭花指翹得很漂亮,一根朱釵隨著他的頭輕微搖晃。


    崔淩霜真覺得走錯了房間,這位公公假扮女子簡直神了。她尷尬的站在門前忘了進屋,直到吳公公抬頭看來,才鬼使神差的問了句,“要我幫忙嗎?”


    吳公公“噗嗤”一聲掩口而笑,“窮人家的孩子才會入宮做太監,縫補衣裳這活計打小就會。”


    太監都不是正常人,這話茬該怎麽往下接?為他的窮苦出身感慨萬分,還是恭喜他混成了可以自由出入禁宮的天章閣閣老?


    重生並未改變崔淩霜口拙的事實,與其憋出句不中聽的客套話,倒不如直奔主題有什麽說什麽。


    “崔元培好賭,常言道:十賭九輸。四叔為了給他填窟窿才想著成為族長,方便貪錢……族長清廉,張氏貪財,四叔想要的又太多,想搞垮三房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們窩裏鬥。”


    吳公公放下針線,笑眯眯的給自己斟了杯茶,“有點兒道理,你說說如何才能讓他們窩裏鬥?”


    崔淩霜頗為無賴的迴答,“不知道,我相信祖母已經著手在辦了。”


    吳公公道:“這麽說你是過來討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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