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之一字,如驚雷炸響在林岐的腦海之中。


    楓,小楓,和那個彘麵衛的小楓難道是同一個人!


    想到此處,林岐麵色一白,同時也想到那個時候,那個小楓的身上的確是有一包草藥!


    所想此處林岐再問道。


    “你的兒子年紀是多大了?”


    大嬸指著林岐笑道:“倒是和你一個年紀,而且啊我看見你我就想起了我的兒子,你和我的兒子還有些像。”


    看著大嬸迴憶的神色,林岐心中一鎮絞痛。


    他的思緒迴到了那個時候,在紫冥族入口的平台之上,那個年輕的少年,在自己的劍下發出一聲聲絕望的喊叫。


    突然之間林岐感覺頭暈目眩,身體也變得無力,他的臉色一時間變得很白,神色也凝重非常。


    那個婦人見到林岐這種模樣還以為林岐的傷痛發作了。


    “唉呀小夥子,你看你臉色這麽差,一定是傷還沒有好,快你快到屋子裏去,好好的休息休息。我就說你身體還沒有好,就跑出門,你們散修啊一定是自由慣了,但是現在可不行,你可不能在隨便亂跑了,好好的休息休息調養啊。”


    說著便是將林岐扶著迴到了那間小屋之中,林岐迴到小屋那大嬸也離去了,林岐一時間坐在這小屋之內心虛複雜。


    “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這麽巧的事?”


    不願相信,林岐隻能希望這一切都是巧合而已。


    此時夜色慢慢的降臨了,林岐坐在床板上無法入睡,窗外的月光穿透窗紗照射在林岐的臉上。


    他思緒複雜,睡意也是全無,更沒有心情修持。


    “唉……”長歎一聲林岐苦惱不已,他打開窗戶翻身而去來到外麵。


    此時的林岐心虛複雜,懊悔,悲痛、自責各種痛苦的感覺堆在心中。


    這個時候的林岐隻想要喝酒,如同在許多年前的那個夜晚之後一般,酒都是最好的解愁良藥。


    他慢悠悠的走在小路上,感覺渾身都沒有力,不是那種有心無力的感覺,而是無心無力的感覺。


    一段時間之後他走到了鄉裏,此時月色漸濃泥濘的小路上濕氣漸起。


    這個時間小村內大部分的民居都關門了,想買酒還真是不容易,林岐慢慢的走著,不多時他嗅到了酒香的氣息。


    來到一個木屋前,那酒香就是從中散發的,林岐抬手叩門,片刻之後傳來一個老頭的聲音。


    “來了來了,這麽晚了是誰啊?”


    而後便聽門後門閂抽動的聲音,那木門之上開了一個小窗,一個老人探出頭來看見了林岐。


    此人居然正是村長。


    “誒,是小夥子,怎麽這麽晚了還沒有睡嗎?”


    林岐躬身道:“老先生你這裏賣酒嗎?”


    那老頭聞言一笑:“原來是想買酒啊,來來,進來看吧。”


    說著老頭打開一扇門讓林岐進入,那屋內放著幾個大酒缸,那缸上用紅紙分別寫著。


    高粱、汾酒、梅酒等。


    林岐聞著那濃鬱的酒香一時間忘卻了心中的煩惱,他叫村長打了一缸最好的大曲酒。


    付了酒錢林岐提著這一壇好酒辭別村長,他一人走在月光之下漸漸走出了村中。


    腳步緩踏靜謐的鄉間小路,雜草濕氣打濕了林岐的褲腳,耳邊隻有一兩聲蟲鳴。


    在這樣的夜晚,不斷的勾起林岐的心緒波瀾。


    短短時間師兄殞命,浮生逝去。


    自己僥幸活命,卻被慘死自己手中的少年母親所救。


    他無法麵對,那個善良的大嬸,他救助自己不求迴報,隻是以自己一片真心對自己,但是她卻不知,她救的這個人,卻是殺了她最期待的兒子。


    想到此處林岐心中煩悶,此時他聽見了不遠處傳來嘩嘩的水流聲,他順著這個聲音摸黑走到了一條小河旁邊。


    聽著耳邊嘩嘩流動的河水之聲,林岐的心緒被這個聲音衝淡一下,他索性在河邊找到一塊大石頭,他靠著石頭坐下。


    打開手中的曲酒,那一股醇香之氣襲來,林岐一隻手提起酒壇仰頭大口大口的灌下。


    酒順著林岐的嘴角流下,流淌在衣衫上又滴落在水中。


    灌了一大口,林岐也感覺頭有點昏沉沉的,不僅感慨自己的酒量何時變低了,便繼續仰頭灌酒。


    一口一口,烈酒灼喉,但是這種刺痛的感覺分散著林岐的注意力,他也隻有在這種時候才能忘卻。


    忘卻現在的處境,忘卻師兄已經隕落的事實,忘卻自己欠了浮生多少的命債,忘卻自己在暴怒之下殺掉的無辜之人。


    酒水下肚,林岐逐漸感覺手腳發麻,心跳也越加越快。


    不多時林岐手中烈酒飲盡,他的手一鬆,酒壇落地碎裂開來。


    林岐也暈暈乎乎的望著麵前映照出斑斕月光的河麵,他這個時候才感覺到了困意襲來,在一鎮的困意之中林岐閉上了雙目。


    忘卻了壓抑,沉沉睡去。


    ……


    與此同時,在紫冥族的皇城之內,彘牙老端坐在一個漆黑的房間之內,他的麵前隻有一張木桌。


    那木桌之上一朵小小的燭火便是此地唯一的光源。


    彘牙老的臉一半都淹沒在黑暗之中,而他的麵前是一枚玉簡。


    他麵色凝重仿佛是在苦惱著什麽,此時一個彘麵衛出現在燭光之中,他恭敬的對著彘牙老說道。


    “大人,您讓我查的事我查清楚了。”


    “講。”彘牙老開口隻說了一個字。


    那彘麵衛便是身體一抖說道。


    “最新的戰事之中,因為龍虎山殘殺浮生等幾百人的緣故,我們戰士憤慨殺敵已經取得一部分的勝利。”


    聽著這個好消息彘牙老麵無表情隻是淡淡的說道。


    “這是玄尊該高興的事情,並不是我的。”


    那個彘麵衛繼續說道:“大人讓查的斷生崖下,並沒有發現那小子存在,甚至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仿佛那小子從斷崖飛走了一般。”


    聽著這個消息那彘牙老麵色一沉說道:“不可能,那小子當時的情況已經無法在遁走,這之中隻怕有人出手了。”


    彘牙老的眉頭漸漸的壓低,顯得十分的煩悶。


    “現在老夫被五將之一的吹雪與落櫻所疑,暫時不能出手,這件事還是需要你去辦才行啊。”


    彘牙老說著從他的身後傳來幾聲沉重的腳步聲,那一步步緩緩走來的腳步震動地麵,彘牙老麵前的燭光都被震得一抖一抖的。


    之前那個彘麵衛看著彘牙老身後高大魁梧的身影雙目露出懼色,身體不自覺的退後幾步。


    那身影走入燭光之中,赫然是一個巨大的鯤首人身怪物。


    此人便是那彘麵衛首領所化的鯤首衛。


    “大……人。”


    那鯤首衛的口中發出模糊粗重的聲音,而彘牙老則是緩緩的說道。


    “殺死小楓的兇手,還沒有沒死。”


    一聽到彘牙老的話,那鯤首衛的魚眼一下通紅起來,同時他發出一聲長嘯,渾然之力震動四下。


    那彘麵衛被這股氣浪衝擊後退幾步站定。


    “報仇,報仇,殺了他,殺了他!”


    彘牙老卻是在此時說道:“不能殺了他,殺了他是便宜了他,要讓他親身經曆這個世界最痛苦的遭遇,如此才能償還對小楓的債!”


    “對,不能殺他,讓他生不如死。”


    “殺人誅心,把他給老夫抓來!”彘牙老喝一聲。


    那鯤首衛當即身形一轉化為一股黑風奪門而出。


    看著離去的鯤首衛,彘牙老背負雙手輕笑而後又對著那彘麵衛說道。


    “對了,之前讓你們去跟蹤段淵,現在如何了?”


    那彘麵衛聞一時麵露難色,半晌之後才顫顫巍巍的說道:“對不起大人,是屬下們無能,那段淵在離去之後殘殺了所有的追蹤弟子,之後消失了蹤跡。”


    那彘麵衛原以為會麵對彘牙老的暴怒,但沒想到彘牙老隻是平淡的說道。


    “不願受我控製嗎?你到底想要幹什麽,段淵?”


    猜測著那段淵的一舉一動,彘牙老一時也覺得現在的段淵不同了,他變得危險了,但是利益卻使得彘牙老還不能對他出手。


    ……


    而在此時那斷生崖下,之前林岐掉落的地點,已經發生了一些變化。


    原本被林岐砸斷的樹枝與墜落的痕跡都消失不見,此地如同其他任何一處一樣普通,這也使得那些彘麵衛無法發現林岐的行蹤。


    抹除了這一切痕跡的人,正站在一顆古樹之下,他頭戴鬥笠提著一個魚簍,正是五將之一的悲念。


    悲念抬頭透過樹蔭的間隙,遙望那月色之中的斷生崖。


    “好在之前便抹除了此地的痕跡,不然彘麵衛一定已經追查而來了,倒是浮生倒是你,帶了怎樣的人物,引得彘牙老如此蠢蠢欲動。”


    疑惑在悲念的心中叢生,他隱隱有些猜測,無論如何既然浮生已逝,自己便必須擔負起,他未能做完的事。


    悲念想著,便將目光投向了紫冥族的群山之間。


    ……


    同樣的月色之下,不同的人無法入眠,就在距離紫冥族尚遠的無常宗內。


    在那個冷清的劍堂之中,傳來一陣陣寂寥的琴聲,琴聲低迷蘊含著那彈琴之人思念牽掛之情。


    琴聲慢慢由劍堂之中的荷花亭傳來,那飛舞的輕紗映月,隱隱可見那輕紗之後一個絕美麵容。


    絕美的少女望月輕歎。


    “林岐你到底在什麽地方?”


    隨著她飽含思念的聲音傳來,那琴聲也停了下來,而她正是應秋


    此時天際之上一道遁光落下,落在了此院中,那遁光散去出現的人赫然是孤獨寂。


    應秋見了孤獨寂便說道。


    “師尊你迴來了,可有林岐與師兄的消息?”


    孤獨寂也滿臉疲憊的說道:“我派人找遍了那個虎嶺國卻是沒有兩人的消息,而且傳音玉簡也失去了作用,想來他們一定是困在接近紫冥一族的地方了。”


    聽到這個消息應秋麵色凝重,她擔憂的說道。


    “現在紫冥族正在對龍虎山發動攻擊,那邊境所在皆是險地,我不能等在這裏。”


    說著應秋站起,她身體上蔓延出一層犀利之氣,而慢慢透露出的修為也比之前更高。


    對此孤獨寂卻忙道:“不行,你不能去,且不說那前線危險,光說你的身子也不允許你去。你老是在這裏呆著,這幾個月之內都不許你出門,林岐與蘇劍心,老夫定要找迴。”


    說罷孤獨寂不顧疲憊再此化作遁光消失。


    應秋無奈隻好等候,她望著孤獨寂離去的放心,心中滿是牽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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