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修武追著譚子卓的腳步離開軍營,一路狂奔迴家,才知道他搶了妹妹跑了。於是他馬不停蹄地追到京城,發現壇子居然沒迴家。

    靜下心來想了想,他覺得最有可能去的有兩個地方:一是海邊,二是泰山。那就選擇距離比較近的泰山吧,找不著就去海邊找。

    一路打聽著到了山東境內,這日來到一座很高大的山腳下,正想打聽一下這是不是泰山,剛好就碰見一個戴著花環的小姑娘在旁邊溜達。

    “喂,小姑娘,這是泰山嗎?”顧修武雙目炯炯地看了過去。

    那姑娘大約十四五歲,手裏拿著一根草棍正百無聊賴地亂晃,看到馬背上的小夥子有點吃驚,一下子睜圓了大大的杏眼。

    “問你呢,說話呀?”

    “哦,”姑娘迴過神來,爽朗地大聲笑道:“這裏不是泰山,不過已經離泰山很近了。你朝著這個方向走,不到半個時辰就能到。”

    沒等顧修武答謝,對麵拐過來的一輛馬車上有人先說話了:“謝謝你啦,小姑娘,我也正要打聽呢。阿武,你也要去泰山嗎?”

    驀然聽到如此熟悉的聲音,顧修武猛地抬頭:“我靠,壇子你個王八蛋,你把我妹妹拐到哪去了。”

    苗苗正在車廂裏打盹,突然聽到二哥的聲音,又驚又喜,兩年沒見,她還是能一下子就聽出來這是二哥。她趕忙從車廂裏鑽出來,欣然笑道:“二哥,我在這呢。”

    顧修武飛身下馬,大步跑到馬車邊,就見譚子卓正抱著妹妹下車。他壓著心裏的火,先等妹妹站穩了,上前仔仔細細看從頭看到了腳:“苗苗,你沒事吧,這個混蛋有沒有欺負你呀?他要是敢欺負你,二哥就宰了他。”

    苗苗紅著臉搖搖頭,這些天他一直挺守規矩的,住客棧就住兩間房,睡馬車他就在車外麵。隻不過從離開海邊之後,他就特別喜歡親她,隔上半天不親一迴就癮的受不了,饞的一直求她,求不動了就偷襲。他心裏的甜蜜她能感受到,可是她心裏卻一直有一塊沉重的大石頭壓著,畢竟自己是有婚約的人,雖說已經決定迴去就退婚,可是現在還沒有退呢,她總覺得不應該跟他這麽親密。

    “二哥,我沒事,壇子哥對我挺好的,帶我去看海了,我們想在迴去的路上到泰山看看日出,然後就迴家。”苗苗老實答道。

    看看妹妹沒事,阿武就放心了,氣唿唿地瞪一眼譚子卓,轉身走到開闊的地方,挽起了袖子

    :“喂,譚響馬,過來打一架吧。”

    “打就打,誰怕誰呀。”譚子卓把馬鞭子一扔,也開始擼胳膊挽袖子。

    他們倆從小就這樣,一言不合就幹一架,打完以後還跟親兄弟一樣。不過,也有偶爾失手打急眼的時候,一般就得苗苗從中調和,才能重歸於好。

    現在發生了這樣的事,二哥心裏肯定憋著氣呢,苗苗怕他們打慘烈了,就拉住譚子卓,小聲叮囑:“把我搶走,本來就是你不對,你讓著他點,就讓他贏了你,消消氣吧,行不行?”

    譚子卓拉住苗苗小手:“我可以假裝輸給他,讓他打兩下,不過你要明白我是故意讓著他的,可不是打不過他。”

    苗苗知道他最要麵子,就點頭道:“嗯,我知道。”

    譚子卓這才笑著拍拍她小手,讓她放心,大咧咧的走過去迎戰。

    顧修武冷眼瞧著,老爹猜的果然沒錯,妹妹被壇子劫走,肯定得被他哄得暈了頭,非他不嫁。看如今兩個人的神情動作,分明是已經心心相印了。

    兩個年輕的小夥子伸手都不錯,你來我往過上招,轉眼就是幾百個迴合。譚子卓有意想讓,顧修武逐漸地就占了上風,最終把他打翻在地。苗苗看著心焦,另一個坐在樹下悠哉地叼著草棍的姑娘卻看得津津有味。

    不錯呀,這小夥子,剛好搶迴去當個壓寨姑爺。

    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妹妹還是要嫁給他的,也不能真往死裏打。顧修武見好就收,對妹妹道:“跟我迴家吧,爹娘都想你了。”

    譚子卓馬上追了過來,把苗苗擋在自己身後:“不行,我們說好了去泰山看日出的,然後我送她迴去,要打要罵我都受著,你不能現在把她帶走。”

    倆人你來我往的嗆嗆幾句,又要動手,苗苗趕忙擠到兩個人中間去:“你們都別說了,二哥,你先迴去吧,跟爹娘說一聲,我們馬上也就迴去了。我……我知道我對不起寧雨哥,迴去以後要怎麽處罰我都行,要我死也行,可是現在……我就想跟壇子哥哥在一起。”

    妹妹眼裏含了淚,大顆的淚珠打著轉兒,馬上就要掉下來,阿武的心一下子就軟了:“苗苗乖,別哭了,其實你的婚約已經解除了,寧雨不會為難你的。”

    “真的?”這句話太突然,苗苗一下子就愣住了,連哭都忘了。

    “是真的,剛才我故意沒說,是想早點帶你迴去。自從知道你被壇子搶走,爹就說你肯定得被他偷了心去

    。當天,就去長水伯伯家退了親。寧雨雖然也很喜歡你,不過他也說了,從小就拿你當妹妹待,要是娶了你,也是拿你當好妹子照顧罷了。所以,這婚約就這麽平和的解決了,爹讓我出來找你們,是想告訴你們別做傻事,早點迴家成親吧。”

    苗苗剛才沒哭出來,現在卻忍不住掉了淚,哽咽道:“爹娘就是疼我,才……”

    譚子卓卻歡喜地大笑起來:“顧叔叔就是明智,迴去我好好請他喝一迴。”

    顧修武抬手給他一拳:“請誰喝一迴?那是你老丈人了,沒大沒小的。行了,你們去看日出吧,過你們風花雪月的日子,我這辛辛苦苦的二逼光棍,還得迴去替你們報平安呢,走吧。”

    目送著妹妹跟壇子歡歡喜喜地走了,顧修武重新上馬,想直接往北走迴家,山高林密辨不清方向,他還想問問剛才的小姑娘,卻找不到人了。沒辦法,選擇一個方向先走著吧,等遇到其他人再問。可是還沒走出多遠,身後忽然衝過來一群陌生人,沒等他迴過頭來,就灑下一張漫天大網,把他罩在其中,綁了就走。

    “喂,你們幹什麽?”他扒著網眼看到領頭的竟然是剛才帶著花環的姑娘:“你,我不過是找你問了個路,又沒得罪你,你幹嘛?”

    姑娘開心一笑:“你是沒得罪我,不過……我看上你了,要搶你迴去當我的壓寨姑爺。走啦……”

    小姑娘打了個唿哨,十幾匹快馬帶著網兜裏的顧修武飛奔進山,到了一個隱蔽的山寨。一大群人嘩啦啦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嬉笑著,來看大小姐的壓寨姑爺。

    “二叔,你看我選的男人怎麽樣?”網兜打開,顧修武怒氣衝衝的站直了身子,把拳頭握得哢哢直響。

    一個留著胡子的中年男人走上前來,點頭道:“不錯,咱們玲子的眼光還真是可以啊,今天晚上就入洞房吧。”

    旁邊看熱鬧的人們大聲笑了起來,有的幹脆直接去搬酒,切肉,打算熱鬧一場了。

    顧修武急了,打女人的事他幹不出來,一拳揮向了被稱作二叔的男人,那人雖有防備,卻還是沒能完全躲開,被拳稍掃到了顴骨一側。

    “二當家的,沒事吧?”眾人趕忙上前詢問。

    “沒事,行啊,小子,被劫上山來,沒有嚇得尿了褲子,還能還手,證明我們家玲子選對人了。”中年男人哈哈大笑。

    顧修武氣的想咬人:“你們說搶就搶,有人問過我樂意嗎?誰要給你們當個什麽

    壓寨姑爺,我還要迴家去呢,快放我迴去,不然,小爺打平了你們山寨。”

    小姑娘精神抖擻的來到他麵前,豪氣地拍拍他肩膀:“這樣吧,咱們倆來打一架,你要是能贏了我,你就走,輸了,就乖乖留下給我當壓寨姑爺,怎麽樣?”

    這是赤果果的挑釁呀,顧修武氣的火冒三丈:“我一個大男人,會打不過你一個小姑娘?好好好,來吧,我也不打你,誰先被摔在地上就算輸,我要是輸了,就算服了你,一輩子給你當牛做馬也行。”

    “好,就這麽定了,來吧。”秦玲痛快的朝他招手。

    “切,你一個女人,我好意思先動手啊,你過來吧。”顧修武抱著肩,原地沒動。

    “那你可別後悔,我最擅長的就是摔跤。”秦玲不是個婆婆媽媽的人,說定了就直接往上衝。於是,顧修武都沒抓到她胳膊的時候,就感覺自己忽然被一陣風襲擊了,像風卷樹葉一般轉了個圈就倒在了地上。

    “好,大小姐威武。”旁邊的響馬們齊聲叫好之後,紛紛去準備拜堂要用的東西。也有些婦人和孩子在旁邊玩耍,全都歡喜地慶祝大小姐要成親了。

    “喂,不會是摔壞了吧,你怎麽不起來?”秦玲推推他肩膀。

    “別推我,起什麽起呀,沒臉見人了。”顧修武低聲嘟囔。

    秦玲嘻嘻笑著迴去換嫁衣了,顧修武也被人拉了起來,不知從哪找來一件半新的新郎衣裳套上,拉到山寨正廳上去。小夥子長得挺拔精神,穿上這套大紅的衣裳,更顯得玉樹臨風,卓爾不群。

    很快,就見這裏掛上了幾根紅綢了,擺好了天地桌,新娘子也穿上了一套紅色的嫁衣,手裏拎著紅蓋頭就瀟瀟灑灑的走過來了。

    “玲子,紅蓋頭是蒙在頭上的,不是拎在手裏的。”一個白頭發的老婆婆笑道。

    “我知道,”她滿臉歡喜地站到顧修武麵前,“你幫我蓋上吧。”

    顧修武歎了口氣,這叫什麽事呀,妹妹被人搶了,他出來找,結果呢,妹妹是找著了,卻把自己給丟了,竟然被一個女響馬搶來當壓寨姑爺。不過,事到如今,他也沒辦法了,誰讓自己輕敵了呢,剛才明明白白的誇下海口,現在就是再不情願也不能反悔了。

    他接過紅蓋頭展開,不太溫柔的給她蒙在了頭上,三拜之後,成了大禮。接著,按照傳統習俗,新娘子被送入洞房等著,新郎官陪著大家喝酒。

    見著一壇一壇的烈酒,顧修

    武來了精神,從小就是千杯不醉的酒量,今天一定要把他們都喝倒了,然後才有機會下山。新郎官敬酒,大家自然喝得帶勁,喝得高興了,勾肩搭背的稱兄道弟,劃拳行令。這頓酒喝到了二更天,倒在桌子底下的人已經一大片了,顧修武一看差不多了,就假裝醉的不能走路,由兩個年輕的小夥子扶著送進了洞房。

    他的新娘此刻正安安靜靜地坐在床邊,等著他去掀紅蓋頭。兩個小夥子把人送到就走了,顧修武磨磨蹭蹭地走到床邊,拿了拿稱杆又放下。“我去方便一下,很快就迴來。”

    “掀了蓋頭再去呀。”小姑娘嬌聲道。

    男人沒辦法,隻得用稱杆挑開紅巾,打了個酒嗝,搖搖晃晃的往外走。

    “我跟著你去。”覃玲追了上來。

    “喂,我是個男人,我要出恭,你跟著?”他簡直覺得不可思議。

    “反正今晚就洞房了,還有什麽不能看的。”姑娘臉很紅,但是很堅持。

    “你看著,我尿不出來。”

    “那你答應我別逃走。”

    顧修武無奈地翻翻白眼:“行,我答應你,絕對不會逃走,行了吧?”

    秦玲一笑:“好,我信你!那你親我一下再走。”

    顧修武無奈地迴過頭,皺著眉道:“你不嫌棄我滿嘴酒味呀?”

    “不嫌棄,我喜歡你,從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歡。”秦玲認真地看著他。

    阿武無奈,隻得低頭去親她,心裏安慰著自己,親就親,反正我也不吃虧。

    綿柔的唇瓣,香香甜甜的,含在嘴裏特別的舒服。他原本隻想輕輕碰一下,卻沒想到她竟然主動地遞送了舌尖過來,還抱住了他的腰。一會兒就要走了,一輩子再也見不到了,顧修武忽然不想那麽早結束這個吻了,索性抱著她狂熱地吻了起來,連身體都不受控製地起了反應,告訴他想要這個姑娘。

    天哪!他在做什麽?

    他忽然一把推開懷裏的人,急喘著說道:“不行了,憋不住了。”

    他轉頭就走,不敢再留戀一時半刻,因為剛才忽然在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不想走了。

    他大步出門,一頭紮進了密林之中,頭也不迴的下山去了。

    走了不知多久,終於來到了山腳下的平地上,東方已經發白,天都快要亮了。他迴過頭去,脫了身上的紅衣扔到地上,神情複雜地望了一眼山寨的方向,輕聲

    說了一句:“對不起!”

    轉過身,顧修武大步離去,卻突然發現眼前站著一個人,正是穿著紅色嫁衣的秦玲。她淚流滿麵,孤零零地站在草地上,難過的咬著唇,艱難開口:“你為什麽要騙我,你親口答應的,你為什麽要騙我?你們山下的人怎麽都這樣,我娘也是這樣,我爹喜歡她,就像我喜歡你一樣一見鍾情,就把她搶上來當壓寨夫人,起初爹盯得很緊,後來生了我之後,娘說她不會跑了,一家三口好好過日子,爹就信了。可是……可是,我才兩歲,她就逃跑了。爹去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被亂軍殺了,爹帶著她的屍體迴來,自己也受了重傷,沒過多久也死了。我長這麽大,就看上你了,從見你的第一眼就看上了,你答應娶我的,為什麽要反悔?”

    她哭的梨花帶雨,楚楚可憐,顧修武垂下頭有點不好意思了,歎了口氣道:“你這又是何苦呢?雖然,你和你爹都很癡心,不過……你們也沒有問過別人的意思呀,一個好好的老百姓,誰願意落草為寇?”

    “我們山寨的人是前些年胡人殺來的時候,為了躲避戰亂才進的山,我們開墾了梯田,種果樹、打獵,隻不過是不給官府繳納賦稅罷了,並沒有幹過什麽殺人放火的壞事。”秦玲抹一把淚,鄭重說道。

    顧修武撓撓頭,有點動心了:“你說說,你喜歡我哪一點?”

    “我……我今年十五歲,從去年開始就物色壓寨姑爺,白麵書生我不喜歡,山裏的漢子也沒興趣,你既英俊、身手又好,人也很有教養,反正,我也說不好,就是覺得你挺好的,我就想跟你在一起。”

    顧修武摸摸自己剛剛生出的新胡茬,得意地點點頭:“既然你一定要嫁給我,這事……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有兩個條件,第一,你得離開山寨,跟我迴家去,我是絕不會給你當個什麽壓寨姑爺的。第二,以後你都得聽我的,到了我們村,你把我摔趴這件事絕對不能說出去。”

    秦玲雙眸一亮:“好,我答應。”

    顧修武抬頭定定地看著她:“你想好了,這一走就是一輩子。”

    “嗯,我想好了,我願意跟著你走。”唇角一翹,姑娘笑了起來。

    顧修武上前幾步,一把抱住她,狠狠地親了起來。

    昨晚就沒親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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