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山想都沒想,一把扯開布簾:“你怎麽了?”

    寧馨看一眼他焦急的表情,怯怯說道:“我……沒事。”

    “寧馨……”顧青山垂了垂眸,悶聲道:“我剛才是為了能把野豬賣個好價錢,才……才故意演戲的,讓你難堪是我不對,賣野豬的銀子都給你當賠罪禮,你原諒我好麽?”

    果然,和自己猜的一樣,他隻是演戲而已,並沒有別的。寧馨如釋重負,卻又莫名的有一點失落,抿抿唇,垂著頭輕聲道:“我明白,你不用道歉的。”

    紅日西下,暖風吹過,拒馬河岸邊的柳樹輕搖著枝葉,婆娑溫柔。顧青山望一眼花紅柳綠的美景,默默地歎了口氣。

    她進了車篷裏麵,就不肯出來了。除了一句不用道歉,就再也不跟他說話了。說是不生氣,可是一整天都沒理他。午飯也隻是買了包子給她遞進去,她還客氣地說了聲謝謝。

    顧青山垂頭摩挲著手上的鞭子,緊皺雙眉,$hukuāi琢磨著該怎麽做才能把她哄好?

    驀地抬頭,發現拒馬河忽然變寬了數十倍,儼然是變成了一個湖泊。顧青山伸長脖子望望,忽然明白了是怎麽迴事,朝著車篷裏驚喜的說道:“妹子,快出來看呀,到白洋澱了。也就是說,現在是安新縣境內,明天咱們就到鄚州城了。”

    一提鄚州城,寧馨馬上想到躺在炕上的大哥,一掀布簾,探頭鑽了出來。“哇,一眼望不到頭呢,幸好知道這是白洋澱,要不然我還以為是到了海邊呢。”

    顧青山見她恢複了笑意,懸著的一顆心才放了下來。趕忙尋她關心的話題去說:“聽說到了六月的時候,滿澱荷花飄香,綠葉接天,景色非常美,到時候寧斌哥肯定就快好了,咱們帶他去鄚州城答謝神醫,在走一次這裏,好不好?”

    “好啊,”一想到大哥能好起來,寧馨的心情也就豁然開朗,歡喜的指著水麵道:“青山哥,你看,有好多新生的嫩荷葉啊。”

    心愛的姑娘終於又笑了,顧青山長長的唿出一口氣,也默默笑了。

    “哎,那邊有好多人,不知在幹什麽?”寧馨指著遠處綠柳堤岸邊說道。

    顧青山揮動鞭子,馬兒四蹄騰開,飛快的跑了起來。一刻鍾後,到了人群聚集的地方,顧青山走到堤坡下麵,拉住一個根自己年齡相仿的小夥子,打聽情況。

    “你們是過路的?既然碰上了,就來參加我們

    的上巳節吧,今天是三月三,水邊競技的日子。大妹子們會選一個合眼緣的大哥,和她一起完成比賽,得了前五名的有獎品。你瞧水麵上那一套純銀鑲珍珠的首飾了吧,得了頭名的就能得到那獎品。這還不是最重要的,你想啊……”

    小夥子神秘兮兮地朝顧青山擠了擠眼,接著說道:“要是哪個姑娘選了你,而你又能幫她得了那一套首飾,她還能不嫁給你嗎?所以呀,我們都叫搶媳婦節。”

    顧青山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就見澱中有一條木船,船蓬上拴著一套熠熠生輝的首飾,下方左右兩側各拴著兩個銀鐲子,許是為其他獲得名次的人預備的獎品。

    他迴身上坡,走到馬車旁指給寧馨看:“你瞧,他們在慶祝上巳節,那是比賽的獎品,純銀鑲珍珠的首飾,想要嗎?我去幫你贏迴來。”

    寧馨探頭望了過去,金色夕陽下,珍珠銀飾都被鍍上一層五彩的光芒,美輪美奐。哪個姑娘不愛美呢,從她羨慕的眼神中,顧青山看懂了心上人的意思。

    “來,下車吧,反正天也快黑了,趕不了多少路,咱們去湊湊熱鬧,晚上去他們村子裏吃飯,明天肯定到鄚州城了,不急。”顧青山搓著手站在一旁,沒敢去抱她。

    寧馨跳下馬車,走進了人群裏。

    對於忽然到來的漂亮妹子,村裏的小夥子們立刻展現出極高的興致,更加熱烈的討論著賽程。有幾個姑娘看到了拴好馬車,大步走過來的顧青山,也頗為驚喜。參加比賽的基本都是附近十裏八村的,有人認識,有人不認識,不過,水澱的妹子都性情開朗,不會因為是陌生人就不好意思。

    銅鑼一響,男左女右分列兩邊,白胡子的鄉正開始說話:“咱們澱北鄉的老規矩,上巳搶彩頭,端午賽龍舟。從我腳邊這條線開始,小夥子要背著姑娘跑到前邊的小塘邊才能放下,然後到水塘裏叉魚,叉夠三條魚就可以去泥漿池裏摔跤了,摔倒三個人,才能跳進澱裏。最先遊到烏篷船邊的人,可以自行取下首飾帶迴來,送給和你一組的姑娘,都明白了吧?”

    有的小夥子已經參加好幾年了,自然明白千篇一律的規則,紛紛大喊:“明白了。”

    “好,換裝。”老爺子一聲令下,小夥子們紛紛脫了上衣,挽起褲腳,赤著上身和小腿。顧青山一瞧,也毫不猶豫的脫了,男人嘛,脫就脫,誰怕誰?

    他這一脫不要緊,人群中響起一陣低低的驚唿。他個子本就高大、身形挺拔,上衣一脫,露出胸前、臂上

    結實的腱子肉。左肩上還有一道刀疤,不深,剛好襯得他英挺剛強。

    幾個膽子大的姑娘不約而同的朝著顧青山走過來,也有心急的小夥子見水靈靈的美人寧馨呆呆的站在那裏,就跑過去毛遂自薦。

    “姑娘,我肯定能幫你贏,選我吧。”

    “選我選我,他叉魚沒我準。”

    “你這麽瘦,摔跤肯定沒力氣,姑娘,你看我多壯。”

    自幼長大的寧家莊雖然也算民風開放,卻沒有水鄉這般豪邁,寧馨被逼的直往後退,害怕的驚叫:“青山哥……”

    顧青山也被幾個姑娘圍住了,想要推開她們卻無從下手,聽到寧馨求救,他也管不了那麽多了,推開兩個姑娘衝出一條路,跑到寧馨身邊護住了她。

    有些互相看對眼的男女,已經組成了對子,男人背著姑娘站到了白線邊,等待出發。

    顧青山彎腰蹲下:“來,寧馨,我背你。”

    “要不……咱們別參加了吧。”看著他光溜溜的後背,寧馨糾結道。

    顧青山有些失落,他想背她,想讓她知道,他比那些小夥子們都強,想給她贏迴來那套首飾。“寧馨,今日是有彩頭的,明天去見神醫,也許要送些見麵禮呢,不就可以把首飾送給神醫夫人或是女兒麽?咱們也沒有什麽能拿得出手的東西了。”

    寧馨一聽這話,果然點了頭。為了救大哥,別說是與他肌膚相貼,就是上刀山下油鍋她也能堅持。

    顧青山隻覺著身上一重,緊接著就感受到兩團綿軟壓在了硬硬的肩胛骨上。那是什麽,他自然明白。自從迴來的第一天見到寧馨,他的目光就已經不由自主的劃過了她的胸口。十六歲的大姑娘身段飽滿,她的腰太細,更襯得胸前高聳,走起路來一搖一擺的。

    這兩天他特意克製著自己的目光,不敢朝那裏看,怕被寧馨發現。可是轉頭錯身之際,又免不了晃上一眼。此刻,她的一雙小手環住了自己的脖子,胸前飽滿柔軟的兩團就貼在後背上,還沒開始跑,顧青山的身上就滲出了一層薄汗。

    “青山哥,是不是我太重了,要不然……”寧馨自然感覺到了他身體發熱。

    “你才不重呢,我是有點緊張,怕輸。”話沒說完,那邊銅鑼已經敲響。

    小夥子們都飛快的跑了出去,顧青山還沒走到白線邊,自然就落後了一截。說了一聲“抱緊了”,撒腿就追。

    他跑得快,寧馨在他背

    上被搖的七暈八素,下意識的抱緊了他肩膀,溫熱的手心和他肌膚緊緊相貼。這種比賽,自然是腿長腳快的男人沾光,何況他還那麽壯實,寧馨又輕。

    跑到池塘邊的時候,顧青山已經甩下了幾十個人,成了第二名。小心翼翼的把寧馨放到地上,他緊緊追隨著前麵的男人,跳進池塘叉魚。

    如果說前麵考的是體力,這一項就是考手眼身法的靈活度了。顧青山在老家時就是叉魚能手,在軍中學了武功,更是精準靈活。眨眼功夫,就扔了三條魚上岸,寧馨把魚撿起來,扔進木桶裏。就見他已經頭一個到了泥漿池裏,雙手抱肩信心滿滿的等著後麵的人追上來。

    論叉魚,水邊長大的小夥子們自然都不差,跑的最快的那個人第二個進了泥漿池。顧青山張開雙臂,豪爽的笑道:“來吧,兄弟。”

    “那我就不客氣了。”男人猛地抬手抓住了顧青山兩個手腕,上前一腳別住他膝蓋就想把人撂倒。

    寧馨用右手緊緊攥著自己的左手,盯著顧青山的方向,手心裏都出了汗。就見顧青山飛快的一翻手腕,出手如電,還沒看清他攻向了男人哪裏,那人都倒在了泥漿中。

    “好。”周圍響起一片叫好聲,顧青山挑唇笑笑,看向了寧馨。

    “青山哥,你真厲害。”寧馨朝他挑起了大拇指。

    得到了心上人的誇獎,他便笑得比蜜還甜了,第三個人一到,一扯他手腕,猛力向後一拉,就讓他趴在了泥地裏。第四個人瞧見了他的厲害,就繞著泥潭跑,想找個空子下手。顧青山不想跟他耗時間,直接追了上去,雙手握住肩膀一扔,就把人摔在了泥潭中。

    一氣嗬成,絲毫沒有拖泥帶水,甚至他的褲子上除了幾個濺起的泥點,都還幹幹淨淨的,這可是多少年沒有見過的情況。

    顧青山拔腿出來,朝著寧馨笑:“在這岸邊等著我,給你拿首飾去。”

    噗通一聲跳進澱裏,他伸展長臂劃水前進。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三年前的場景,為了進中軍帳,為了學本事迴來娶寧馨,他曾經拚死拚活的在黃河兩岸遊了一個來迴。現在,他也在飛快的朝前遊,為他心愛的姑娘去贏迴她想要的東西。

    迴去以後就蓋新房子,醫治好她大哥,就該成親了吧。想到她羞答答出嫁的模樣,顧青山渾身是勁,很快就遊到了烏篷船上。解下銀鑲珍珠的華勝,他叼在嘴裏往迴遊。

    夕陽西下,寧馨看著他健壯的長臂不斷拍打著水麵,被霞光籠罩

    的身影在水麵上忽高忽低的遊動,心裏是滿滿的踏實和感動。

    忽然有淚水浸濕了雙眼,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哭,可是她就是想哭了。

    忽然起風了,一陣大風打著旋兒刮了過來,樹葉砂礫撲打在臉上,眾人都緊緊閉上了眼。再睜開時,水麵上遊向烏篷船的一個人還在,而顧青山卻不見了。

    寧馨一驚,緊張的向前跨出兩步,繡鞋被水打濕了卻茫然不覺。

    老鄉正也發現不妙,招唿小夥子們道:“快去救人,那個小夥子嘴裏叼著首飾,容易嗆水,這麽一股大風,肯定是嗆了他,沉到水底了。”

    眾人紛紛跳進水裏,朝著顧青山失蹤的地方去。

    寧馨更害怕了,又下意識的朝前走了兩步,澱水沒到了膝蓋。“青山哥,青山哥……”小姑娘急的嘩嘩掉淚。

    眼前的水麵忽地水花浮動,顧青山高大的身子冒了出來,嘴裏還叼著那一串被澱水潤澤的首飾。

    “青山哥……”寧馨一喜,下意識地朝他走,卻忘了自己此刻在水裏。她腳步動的急,卻遇到了水的阻力,身子一歪就要倒進水裏。

    “誒。”顧青山長臂一伸,把人攬在了自己懷裏。

    剛剛遊水迴來,他赤著的胸膛還在一起一伏的喘息,結實的腱子肉上掛著水珠,閃耀著別樣的悸動。

    寧馨隻瞄了一眼,臉就紅了。

    “沒事吧?怎麽跑水裏來了,還……哭了?”顧青山特別喜歡這種抱人入懷的感覺,卻不敢久留,扶著她的胳膊讓她站穩,疑惑問道。

    “你剛才怎麽不見了?”寧馨臉上還掛著未幹的淚珠,楚楚動人的模樣。

    “起風了,我怕首飾被吹壞,就沉到水裏潛過來,你是……因為擔心我才哭的?”顧青山的嘴角不由自主的翹起,把手裏的華勝遞給她。

    “我還以為你嗆水了。”寧馨接過華勝,垂眸細看,果然十分精美漂亮,可是如果要青山哥冒著性命危險去拿,那她寧願不要。

    顧青山彎腰抱起輕飄飄的姑娘,到岸上才把她放下。體貼道:“水涼,去馬車上換衣服吧,別染了風寒。”

    寧馨點點頭,順著堤坡走向馬車。顧青山朝著從水裏上岸的小夥子們抱拳致謝,被其中一人狠狠地拍了拍肩:“你小子行啊,憋氣能憋這麽久。”

    顧青山身形穩固,沒有絲毫搖動,笑道:“我在軍中的時候,常常暢遊黃河,這點小風

    浪不算什麽。我叫顧青山,是淶水縣人,以後兄弟們來這邊隻管到寧家莊找我,必定好好招待。”

    “好哇。”眾人大笑,稱兄道弟地聊了起來。

    一個膽大的綠意姑娘已經盯了他好久了,見寧馨從馬車上換了衣服迴來,就湊了過去:“姑娘,那是你的情郎嗎?”

    寧馨一怔,望了一眼不遠處的顧青山,剛好他也看了過來,朝著她親切一笑。

    “不,不是,那是我大哥。”寧馨趕忙解釋。

    “我瞧著也不大像。”綠意姑娘嘿嘿一笑,飛快地撇了寧馨,跑到顧青山身邊去。“這位大哥,你既是外地人,一會兒還沒有地方吃飯吧,不如就去我家,我家房子多,也可以留下住一晚,明天再趕路。我爹要是知道你是今年的頭名,肯定要好好跟你喝兩杯。”

    綠衣姑娘瞧著不大,也就十三四歲的樣子。麵對如此熱情好客的老鄉,顧青山沒有多想,欣然點頭應允:“好啊,我們正打算找一戶人家投宿呢。”

    綠意姑娘眸中迸發出異樣的神采,舔了舔唇,垂頭偷笑。

    寧馨忽然就不高興了,小嘴兒緊緊抿著,瞥了一眼綠衣姑娘,皺起了眉頭。

    “妹子,咱們就去她家投宿吧,你……你怎麽了?”顧青山彎腰去看清她低垂的小臉兒,彎彎的柳葉眉擰起,飽滿的紅唇抿成了一條直線,這分明是不高興了呀。

    “不想去?”顧青山試探著問。

    寧馨又掃了一眼綠衣姑娘,她正在肆無忌憚的打量顧青山,分明是心思不純。顧青山隨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正碰上那姑娘炙熱的眼神,心中一動,他似乎明白了什麽。

    顧青山唇角高高的翹起,歡喜的笑了。

    寧馨見他與那人對視一眼就笑成這樣,心裏越發堵得慌,轉身就走。小旋風一般跑迴到車轅上坐下,寧馨低垂著頭,眼神兒卻溜過去瞧了瞧。

    顧青山撿起自己的上衣,從錢袋裏掏出一些銅板交給老鄉正,從木桶中撿出兩條魚,走到綠衣姑娘近前說了幾句話,就轉身過來。

    走近了,他朝寧馨眨了眨眼,嘿嘿的笑了起來。

    寧馨嘟起了嘴,轉過頭去不想理他,卻又忍不住提醒道:“你褲子還濕著呢,不去換衣服嗎?”

    “生氣了,還忍不住關心我呀,真是好妹子。”顧青山笑著打趣道。

    寧馨紅著小臉兒不理他了,就見他放好了魚,揚起鞭子開始

    趕車。也不知還去不去那一家,臨走的時候他又跑過去跟人家說了什麽?正胡思亂想著,又一個大旋風刮了過來,顧青山眼疾手快的攬過寧馨肩膀把她摟在懷裏躲過了飛沙走石。

    “到車篷裏麵去吧,風越來越大了,一會兒到了我叫你。剛才那姑娘告訴我路線了,你說咱們究竟去不去她家?”顧青山戀戀不舍的放開懷裏的姑娘,故意逗她。

    寧馨一聽這話就有點惱了,連同他擅自抱自己的入懷的罪過一起給他算上了:“你是趕車的,你說了算,愛去不去。”

    瞧著她鑽進去的背影,顧青山嘿嘿的笑個不停。太喜歡這樣的寧馨了,會跟他吃醋發小脾氣,不許他去別的姑娘家。比起一天不理他,客氣地跟他說謝謝,顧青山覺得兩個人的感情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又進了一步。

    “到了,下車吧。”顧青山率先下車,牽著馬朝裏走。

    車棚裏沒有任何動靜,看樣子寧馨是不打算出來了。

    他啞然失笑,朗聲道:“那你坐穩了,這裏有一個小門檻,會顛一下。”

    寧馨氣鼓鼓的嘟著嘴,不理他。好心當成驢肝肺,那姑娘分明是別有用心,她不希望善良的青山哥受騙,可是他居然好主動錯過去問人家路線,簡直不可救藥。

    “哦。”突然顛了起來,她的頭碰到了葦笣上。

    “你呀……”顧青山勒住馬,撩開車簾看她,“沒碰疼吧。”

    自認為自己充滿正義、渾身是理的寧馨掃了他一眼,不想答話,卻突然發現馬車外麵好像是一座廟,不是什麽農家。

    她趕忙爬出車篷,朝四周望了望:“這是土地廟嗎?不去那一家了?”

    “你不喜歡的地方,我怎麽會去呢?剛才就是告訴人家一聲,又問了一下附近能避雨的地方。你呀,什麽時候才能明白我的心,唉!”這話顧青山不敢看著她的眼睛說,一邊卸著馬,一邊自顧自的嘮叨,就算被她追問,也好糊弄不是。

    寧馨跳下車,抿著嘴兒笑笑得甜甜的:“對不起啊,青山哥,我不該跟你耍脾氣。我是覺得那個姑娘沒安好心,才不希望你去她家的。”

    顧青山把馬牽到牆角的柱子邊拴好,從車上弄下一桶草料給它。這才迴來拴馬車,看她心情不錯,便試探著打趣:“她能把我怎麽樣,最多便是想讓我做她家的姑爺罷了。我都二十了,連個媳婦都沒有,她樂意上門不是正好麽?現在好了,放跑了一個媳婦人選,以後要是真的娶不上

    了,你可得負責啊。”

    “我……我怎麽負責?”寧馨一臉呆萌的看著他。

    顧青山哈哈大笑,大手在她頭頂上揉了一把,讓她把幹草聚集到門口,點上火烤魚。

    很快,第一條魚烤好了,他把魚遞給寧馨,接著烤第二條。

    寧馨一邊小口的吃著魚,一邊思索著他的話。是要負責給他說媒嗎?村子裏的姑娘她都認識,小霞雖壯實卻不夠漂亮,寧雲臉蛋還行,可是人品不是很好,吳蘭蘭憨厚老實,可是她爹娘一心拿她當搖錢樹,會不會坑了青山哥。

    想來想去,她覺得青山哥太好、太優秀,村子裏竟沒有一個配的上他的姑娘。

    “傻丫頭,你不摘刺,不怕被卡了喉嚨。”顧青山笑道。

    “哦,”寧馨這才發現自己吃了一塊帶刺的魚進嘴裏,趕忙跑到門外吐了,迴來舉著魚很認真的說道:“青山哥,我把咱們年紀合適的姑娘都想了想,好像沒有配得上你的人,所以,不是我不負責任,不給你說媒,實在是……你太好了。”

    顧青山一愣,簡直想笑,這個傻丫頭,居然想著給他做媒呢,剛才的醋勁哪去了?少了對手,馬上又把自己歸為好妹妹的行列。

    “我不急,你不也沒定親呢。”他神色淡淡的,好心提醒。

    寧馨語塞,臉頰微紅,低頭吃魚。

    二人都沉默了,隻聽得到外麵唿唿的風聲,很快就有雨點子打在了窗欞上。破廟並不暖和,填飽了肚子,顧青山讓她趕快鑽進被窩。

    一夜風雨交加,她睡得冷了,就朝他這邊擠。他掀開自己的被子,讓她在睡夢中順利鑽到了自己懷裏。就這樣抱著她,用火熱的胸膛幫她取暖,真希望天永遠不要亮,就這樣過一輩子多好。

    早晨寧馨醒來的時候,感覺暖融融的,透過布簾的縫隙一瞧,外麵天已經放晴了,難怪這麽溫暖。

    不對,她一抬手,就觸到了溫熱堅硬的存在,食指尖剛好摁在一粒小凸起上,這是……她猛地捂住自己的嘴,怕驚醒了熟睡中的男人。

    怎麽會在他懷裏呢,還枕著他的胳膊,幸好他沒醒。寧馨驚得心頭亂顫,迴頭看看自己空蕩蕩的被窩,滿臉的難以置信。睡著覺還能投懷送抱嗎?以前怎麽不知道自己有著本事。

    她輕手輕腳的挪迴去,又出溜到車尾,才飛快地穿上鞋,跑到外麵。

    顧青山睜開眼,長長的唿出一口氣,要控製住狂熱的心

    跳,不被她發現假睡,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他剛才幾乎是憋著氣過來的。

    伸手摸摸自己胸前硬硬的小米粒,猶如她的小手還覆在上麵,剛開那一刻,下麵也難以控製的挺了起來,幸好蜷著腿,才沒有頂到她身上。

    太喜歡她,怎麽辦?隻要她一觸碰自己的身體,馬上就會起反應,以後真的成了親,一天不要她兩三迴隻怕都消不了火。想到以後可以每晚抱著她索求,顧青山心裏甜如蜜,嘴都合不攏,身上更是越來越硬,怎麽都消不了火。

    顧青山今天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慢吞吞的起來,寧馨有些納悶,以前他都是天不亮就起的,莫非是昨晚被自己擠得沒睡好?

    兩個人都裝作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繼續趕路,中午時分看到了一座雄偉的青磚城樓,上麵刻著三個大字:趙北口。

    燕南趙北,自古就是軍事重地。鎮上的酒樓不小,二人吃了一頓豐盛的午餐,像店小二打聽路。

    “前麵那個村子是棗林莊,過去以後就是李廣村,村口有飛將軍李廣的雕像,挺好認得。到了那,你們就從堤坡上下去,往左拐一直走,看到一個很大的城池就是鄚州城了。”店小二熱情的指明了路,兩個人歡歡喜喜地上了馬車。

    白洋澱邊的千裏長堤上柳暗花明,微風拂麵,愜意涼爽。顧青山站在車上,揪了一把垂柳枝下來,雙手靈活的纏繞幾下,就編了一個嫩綠的花環,給寧馨戴在了頭上。

    寧馨一下子想到了小時候玩過家家,他就是這樣編一個花環,作為“聘禮”,娶她做新娘子。兒時的記憶,顧青山自然印象很深,忽然歪過頭看看著她的眼睛,半真半假的問道:“以後我要是娶不上媳婦,就編一個花環,娶你迴來可好?”

    寧馨不好意思的把花環拿下來擋住臉,輕聲道:“你人又好,又有本事,怎麽會娶不到媳婦呢,別拿我尋開心了。”

    顧青山不置可否的笑笑,揮鞭子趕馬。很快就穿過遍地棗花的棗林莊村,前方出現了手執弓箭的飛將軍雕像。

    顧青山在軍中自然聽說過神箭手李廣,他拿了自己的弓箭下車,朝著石像深深地鞠了三躬。

    “青山哥,這人是誰?你幹嘛要拜他?”寧馨問道。

    “李廣是漢朝的大將軍,善騎射。有一天,他狩獵迴來,路過虎頭石村,已是夜幕降臨時分,月色朦朧。這裏怪石林立,荊棘叢生,蒿草隨風搖曳,刷刷作響。行走間,突然發現草叢中有一黑影,形如虎,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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