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戰場。


    決鬥戰場外,三國大軍對峙。


    滿山滿穀的士卒,滿山滿穀的充邊罪囚,空中懸浮著大大小小的戰艦,一座座皮粗肉厚的戰堡要麽懸浮在低空,要麽降落在山頂上,一根根閃耀著奇光的炮管不時的從左到右、從右到左的晃來晃去,透著一股子殺氣騰騰的味道。


    原本決鬥戰場長寬萬裏,稍稍隔開了三國大軍。


    驀然間,三國戰場從萬裏長寬,變成了百裏左右,三國的門閥貴族們立刻帶著精銳護衛,‘嘩啦啦’的湧到了決鬥戰場的結界外。


    雙方的距離,隔得很近很近。


    區區百裏的距離,對於胎藏境的修士來說,幾個唿吸的時間就能跨越。


    而且將門子弟,一個個都是體修,他們耳聰目明、五感極強,隔著百來裏地看清對麵人的麵龐,不要太容易。鼓起中氣,聲傳數百裏,那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最早是大武神國的一群粗胚開口,他們不幹不淨的,朝著大魏公孫氏的一群小娘子開了葷口。


    其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說,一旦大武神國最終獲勝,他們一定會將公孫家的小娘子如何如何,怎樣怎樣,更有一些厚臉皮不知道羞恥的,開始活靈活現的描述各種不可言喻的細節。


    公孫氏以劍道名動天下,公孫家的小娘子們,是大魏門閥貴族們人人追捧的天之嬌女,她們如何受得了這種麵對麵的羞辱?


    也不需要她們親自動手,她們隻是麵皮微微泛紅,目光稍稍流轉,當即就有一群大魏的兒郎昂首挺胸的對上了大武的粗胚。


    盜氏第一個出手,這些盜氏的子弟,一個個都學著他們老祖宗盜逍客的做派,每個人都以迎娶某位公孫氏的小娘子為人生目標,他們更是將公孫家的小娘子們當做了自家的禁臠。


    於是乎,大武神國的軍陣中,突然有幾個口沫四濺,最不積口德,說話最難聽的糙漢子,突然就血濺百步,被盜氏子弟刺殺當場。


    大武神國的好漢們如何受得了這個?


    當即就有數百漢子操起兵器,開始向大魏的門閥子弟們當麵挑戰。


    所幸是,就算是最粗魯的大武將領,他們也多少記得三國高層正在決戰中,真正決定三國命運的戰鬥,在那決鬥戰場內。


    所以,他們並沒有點起大軍結陣廝殺,隻是麵對麵的,單對單的出言挑戰。


    大魏的年輕人也不示弱,他們按照修為、年齡、輩分等等,一個接一個的蹦出來和大武的這群粗漢子廝殺成了一團。


    短短半個時辰的時間,雙方都倒下了數百人,多為重傷,也有百來個門閥子弟逃命不及,被敵人斬殺當場。


    青丘神國這邊,各家約束自家子弟,謹慎的不去摻和那邊的爭鬥。


    以令狐氏、公羊氏為首的青丘神國高層心知肚明,真正決定性的戰鬥在那決鬥戰場內。在外麵大打出手,輸了固然是難看,就算你贏了,又能如何?


    若是自家在外麵贏了,斬殺了大武和大魏的若幹子弟。要是自家老祖不爭氣,在那決鬥戰場內輸了……嗬嗬,若是大武,或者大魏,他們成了三國共主,偏偏自家在外麵斬殺了他們的後輩子孫……


    秋後算賬這種東西,輪到自己頭上可不舒服。


    大魏的門閥子弟,有著讀書人特有的倔強勁。


    而大武的那些粗糙漢子,就不要提了,那都是一群熱血上頭就不管一切的野蠻人。


    讓他們去打吧,青丘神國各家各戶約束自家子弟,隻是作壁上觀,靜靜的等待最終的結果,等待三國最終的命運。


    奈何,樹欲靜而風不止,一名渾身紅毛的大武皇族子弟突然蹦躂了出來,他手持一杆點鋼槍,目光掃過青丘神國在場的眾多將門子弟,突然指著軍陣中唯一的女子大笑了起來。


    “兀那小娘子,整個青丘神國,就你一個小娘兒……嘿嘿,看你持槍、披甲的模樣,老子看得有點心癢癢……來,下來,試試老子的這杆槍,好不好使?”


    這武家子弟開口無狀,言語之中極度下流。


    站在四靈戰艦上,緊張的看著決鬥戰場的裴鳳呆了呆,然後雪白的麵皮上飛起一片血色,整個眼珠驟然變得漆黑一片,一縷縷黑色魔焰從她瞳孔中噴出,化為兩縷火光噴出數丈長短。


    裴鳳體內,小六壬生幻秘魔體的力量奔湧,她本身隻是胎藏境的修為,但是得了這件秘魔體後,日夜以本身精氣淬煉溝通,此刻已經能發揮一部分秘魔體的強悍力量。


    神明境五重天,這是在三國的神明境老祖中也屬於頂尖的戰力,裴鳳融合了秘魔體的力量,她能夠發揮的戰力,就達到了神明境五重天!


    手中長槍一抖,裴鳳正要出手,老鐵已經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小丫頭別衝動,收著點力氣……咳,咳,老子多少年沒活動了。”老鐵扛著陰陽神槍,一步一步的踏空而行,向著那遍體紅毛的武家子弟走了過去。


    “小家夥,你爺爺也是用槍的,嘿嘿。”老鐵也有點焦躁,雙眼中血光閃爍,直勾勾的盯著那武家子弟。


    巫鐵等人進入決鬥戰場也有好些時日了,一直到現在,決鬥戰場從萬裏方圓縮小到百裏長寬,很顯然,戰場內有巨變。


    三國加起來一萬多個神明境,二十幾萬的半步神明境,這麽多人擁擠在百裏長寬的戰場上,諸神這是在逼他們拚命啊。


    哪怕老鐵對巫鐵再有信心,知道巫鐵有不少底牌,也不由得心驚膽戰,隻覺底氣全無。


    他擔心巫鐵。


    他真的擔心,當年和他一起,相互扶持著,從那不見天日的地下世界掙紮出來的小家夥,就這麽死在了決鬥戰場內。


    老鐵是真的擔心了。


    當年,巫鐵還是那般小的一個小娃娃,是老鐵猶如保姆一樣,將他一手帶大,而且將自己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了巫鐵的身上,將《元始經》傳授給了他。


    巫鐵不負所托,一路狼狽的掙紮著,被動的、主動的,被迫的、自願的,終於掙紮到了地麵世界,還打下了這麽一片小有規模的基業,甚至還讓老鐵順利的化身為人,成就了老鐵當年夢寐以求的‘混沌變’,擁有了真正的血肉之軀。


    在老鐵心中,巫鐵和自家的孩子無異。


    雖然老鐵的根本,隻是一尊人造的巨神兵,但是他擁有的感情,和生靈無異。


    等待了這麽些天,老鐵已經焦慮不安,有人主動跳出來找死,老鐵自然樂得成全他。


    至於裴鳳,老鐵怎可能讓她出戰?


    老鐵落在了那武家子弟的麵前,兩人對視了一眼,然後一言不發,手中長槍同時刺出。


    老鐵手中長槍發出極其燦烈的一聲破空聲響,分明是一槍刺出,卻給人一種漫天黃沙、億萬將士齊齊出槍的慘烈和悲壯。


    那武家子弟手中的槍隻是出了三寸,就再也無法前進半點。


    老鐵的槍刺出,槍尖距離這巫家子弟還有三尺遠,無堅不摧的槍意就轟碎了他的身體,連同神胎一並碾成了粉碎。


    “武家的小崽子們,欺負小姑娘可不是什麽本事……有種,朝老子來。”老鐵的眸子裏,奇異的幽光閃爍。


    他的根本是巨神兵,他是殺戮之器,他是太古神話時代,那些太古人族製造的最強的殺戮機器。他存在的意義,是戰爭,是殺戮,是收割一切敵人的生命。


    這麽多年了,他一直在做保姆一樣,小心的維護巫鐵,小心的維護巫鐵的基業。


    這完全有背他被製造出來的初衷。


    今天,老鐵想痛痛快快、酣暢淋漓的殺一場。


    手中陰陽長槍劇烈震蕩,發出低沉如龍的長吟聲。老鐵手中長槍直指大武神國的軍陣,低沉的喝道:“來一個活的、帶喘氣的……兩個三個也可以,十個二十個,爺爺我一並收下了。”


    一絲絲黑白靈光從老鐵體內湧出,他身邊方圓百丈的虛空變得半黑半白,黑白變幻之中,充滿了一種無法言喻的玄機和殺意。


    兩名大武子弟低沉的咆哮著,揮動著大斧、鐵棒朝老鐵殺了過來。


    他們蹦竄如飛,一步就能衝出數十裏,彈指間到了老鐵麵前,大斧、鐵棒一個橫劈、一個豎劈,兇狠無比的砸了下來。


    老鐵手中長槍猶如鬼魅,沒有半點兒聲音的化為兩條槍影一閃。


    兩個大武胎藏境巔峰的精英將領身體一顫,眉心破開拳頭大小的透明窟窿,神胎被一槍擊毀。


    “來,來,來,爺爺鐵大爺,給你們這群大武的小崽子好好的見見顏色。兩個不夠,多來幾個。”老鐵周身煞氣大盛,他好似,又迴到了當年的戰場上。


    漫長的歲月,並沒有磨滅他的根本,沒能磨滅他骨子裏的烙印。


    他依舊是那可怕的殺戮機器。


    歲月隻是讓他的爪牙藏匿了起來,可是他的爪牙,一直都在。


    一名大武皇族的長輩低沉的唿喝了一聲,十名武家子弟同時大吼,瞬間從軍陣中躍出,大踏步的衝向了老鐵。


    十人結陣,一尊若隱若現的巨人軍魂身影在他們頭頂浮現。


    可是沒用。


    老鐵一陣旋風一樣衝了過去,他也沒有動用任何法力神通,隻是手中一杆長槍看似隨意的揮動著。


    幹淨,直接,長槍循著最短的軌跡,筆直的,好似開玩笑一樣,輕鬆洞穿了十個大武子弟的頭顱。


    “十個不行,來一百個!”老鐵咧嘴笑著,身上的甲胄炸開,戰袍斬碎,袒露出肌肉虯結的上半身,他的發冠也炸成了粉碎,滿頭長發筆直的豎起,一根根猶如鋼絲一樣在空氣中震蕩著,發出‘嚶嚶’聲響。


    不是一百個,而是一名白發蒼蒼的大武老將飛出了軍陣。


    這老將一邊向老鐵疾飛,一邊脫下身上的甲胄,和老鐵一樣袒露上身。老將手持一杆長槍,厲聲喝道:“好槍法,隻是在老夫麵前,還不夠看。”


    三國眼力足夠的高手都看出來了,老鐵剛才擊殺大武的將領們,沒有動用法力,沒有催動神通秘術,完全是依靠肉體力量,依靠近乎於道的槍法,幹淨利落的擊殺了十個高手。


    白發蒼蒼的,向老鐵飛來的老將,是大武將門出身,在大武軍中,他的槍術堪稱絕頂。


    隻是大武將門,就是大武皇族的奴隸。


    作為將門出身的將領,極少有人能夠獲取足夠的資源,突破半步神明境或者神明境界。


    這白發蒼蒼的老將,也就是胎藏境巔峰極致的修為,他手持長槍衝向老鐵,就是要用槍術和老鐵分一個勝負。


    “殺你者,大武羅……”


    老鐵身體向前一傾,槍尖一點寒芒激射,白發老將身體崩碎。


    所有人隻聽到他姓羅,但是究竟叫‘羅’什麽,沒能說出口。


    老鐵大踏步的向大武的軍陣衝去,他大聲笑著:“來,來,來,大武的狗崽子們,你們隻會開口調戲小丫頭麽?是真爺們的,和老子真刀真槍的幹上一場。”


    大武留守的高層按捺不住了,幾名身份尊崇的親王厲聲咆哮。


    數十名大武將領越陣而出,殺向了老鐵。


    隻是一個唿吸,槍影閃爍,數十大武將領齊齊倒地。


    百來名大武將領結陣衝出了龐大的軍陣,他們配合熟稔的殺向了老鐵。


    同樣是一個唿吸的時間,百來個大武將領不甘倒地。


    三國將士震驚,青丘神國方麵戰鼓聲、號角聲響聲震天,無數士卒嘶聲呐喊,為老鐵鼓勁加油。


    大魏諸多門閥的高層個個色變,一個個飛上了高空,眺望著這邊的動靜。


    大武高層厲聲怒吼,終於一支由一千名胎藏境將領組成的軍陣衝了出來。


    老鐵袒露上身,一步一步的走向那支千人軍陣。


    手中長槍抖動,點點槍影迸射,之前殺數十人的軍陣,隻是一個唿吸的時間;殺百多人的軍陣,也隻是一個唿吸;這千人軍陣,居然也隻是一個唿吸,整整一千名胎藏境將領同時倒在了地上。


    老鐵在核心,千人在四周,一千人整整齊齊的向後倒下,原地好似盛開了一朵血色的葵花。


    老鐵通體煞氣比之前強大了百倍以上,他手持長槍,狠狠的朝著大武軍陣一指:“可敢一戰?”


    大魏軍陣鴉雀無聲。


    大武軍陣啞口無言。


    就連青丘神國的軍陣,擂鼓的、吹號的士卒,也都嚇得停了下來。


    一個唿吸,殺死一千名胎藏境將領。


    老鐵使用的力量,分明隻是胎藏境。


    同樣是胎藏境,戰力差距怎可能如此巨大?


    “非人……”過了許久,許久,令狐氏的一名族老低聲的咕噥了一句。


    老鐵一戰,三國軍心齊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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