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鐵扛著水桶粗細,四五丈長的一條大白蛇,腳踏風塵,不緊不慢的奔向了金花州城。


    在他身後,一座大山之巔,一名氣息冷厲的白衣秀士靜靜的站在那裏,眯著眼看著巫鐵。


    這是一條修為可怕的千年白花蛇,巫鐵扛著那條大白蛇一路招搖過市,很快就引起了白花蛇一族的注意,這秀士就一路緊跟著巫鐵,監視著他一路離開。


    但是對於被巫鐵抓走的白蛇,白花蛇一族沒有任何反應。


    不是自家族人,隻是一頭沒通靈智的野物,蛇類天性冷淡,他們可沒有那麽的古道熱腸,為非我族裔的倒黴蛋出頭。


    巫鐵扛著大蛇一路飛奔,他施展的遁法普通尋常,速度比起奔馬也就快了一倍有餘。


    足足耗費了兩三個時辰,第二天天中午的時候,他才迴到了金花州城門前,被守城的官兵一番盤詢後,這才雄赳赳氣昂昂的進了城。


    拎著大白蛇,巫鐵去了金花州城的商業區,在幾個店鋪轉了一圈,搗了一通鬼後,這才拎著大蛇來到了金雀樓。


    “小二,小二,叫你們的掌櫃的過來。千年白花蛇嘿,一百萬兩金子拿出來!”巫鐵‘咚’的一聲將大白蛇按在了一張大方桌上,扯著嗓子大吼了起來。


    ‘唉喲’一聲,金雀樓大門口的兩個小二想要攔著巫鐵,不讓他進樓裏,結果被他一人甩了一巴掌翻倒在地,等得巫鐵進樓了,他們才捂著臉,一路哭喊著衝了進來。


    幾個小二臉色難看的圍了上來。


    千年白花蛇?


    這廝真把千年白花蛇帶來了?


    可是就算是千年白花蛇,金雀樓是高檔酒樓,你弄這麽大一條白蛇進來,驚嚇了樓裏的客人算什麽?


    胡老爺又坐在了他平日裏慣坐的地方,笑嗬嗬的端著一盅冬瓜盅,一邊喝著美味的羹湯,一邊側過頭來看著巫鐵。以胡老爺的眼力,他自然看出來了,這就是一條普通大白蛇,哪裏是什麽千年白花蛇?


    四個家丁一字兒排開站在胡老爺身旁,一個個繃著臉,麵無表情的盯著巫鐵。


    “這位爺,咱們這裏是做買賣的地方,您手上的這條物件……您,能否……”一個小二冷著臉,盡量的和顏悅色的向巫鐵陪著小心意兒。


    “物件?什麽叫做物件啊?這裏是一百萬兩金子,一百萬兩金子!你們昨天的話,老子記得清清楚楚,一條千年白花蛇,一百萬兩金子是不是?”巫鐵甩動著手上已經被折騰得七葷八素幾乎昏厥的大白蛇,惡狠狠的咆哮著。


    “拿錢來,拿錢來,貨款兩清,咱轉身就走。”巫鐵一手抓著大白蛇,一手指著小二的鼻子,噴著吐沫叫囂著:“今天不把錢拿出來,嘿嘿,咱沒完!”


    金雀樓的大掌櫃帶著十幾個孔武有力的小二,從後麵的賬房裏急匆匆的跑了出來。


    大中午的,正是金雀樓買賣紅火的時候,可不能讓外來的蠻子驚擾了客人。尤其是,那麽大一條蛇,驚嚇了來來往往的貴賓,他們金雀樓還要不要做買賣了?


    他們金雀樓的後台東家可不是什麽心慈手軟的主兒,弄壞了金雀樓的買賣,大掌櫃的吃罪不起啊。


    “這位客官,客官,咱們是說了,您要是帶一條千年白花蛇來,咱金雀樓收了。”金雀樓大掌櫃的是一個長相團團圓圓,頗為福氣的男子。他笑嗬嗬的來到巫鐵麵前,向他點頭哈腰的陪著笑:“可是,您這是……白花蛇?”


    巫鐵用力的將大白蛇在大方桌上拉直了,然後指著它背上的一行暗銀色的大字大聲說道:“你眼瞎麽?千年白花蛇,這麽大的五個字,你看不清麽?”


    那一行暗銀色的大字,筆畫粗陋,結構歪斜,就好像狗刨一樣,分明出自粗人之手。


    隻是,不知道這幾個暗銀色的大字是用了什麽法子,端的好像是這條大白蛇自身鱗片生成,不像是用別的手段書寫上去的。


    大掌櫃的呆了呆,然後緩緩抬起頭來,看著比自己高出了一大截的巫鐵。


    “客官,不要說笑了,這哪裏是千年白花蛇?”大掌櫃的眯了眯眼睛。


    “睜大你的狗眼,這就是千年白花蛇!你識字麽?看,跟老子一起讀,千,年,白,花,蛇!這麽大的五個字,你看不懂麽?”巫鐵一拳打在大白蛇的腦袋上,將它硬生生打暈了過去,然後一把抓住了大掌櫃的衣領,將他提了起來。


    “這就是一條貨真價實、童叟無欺的千年白花蛇。你們說的,隻要有,一百萬兩金子,你們收的!”巫鐵咧開嘴,朝著大掌櫃的大笑著。


    大掌櫃的臉色很難看。


    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昨天調侃巫鐵的那兩夥計,這種禍害啊,等今天的事情過了,就要把他們兩個給開了。金雀樓是做買賣的地方,大掌櫃的可不想每天都有這樣的麻煩,還要不要開門做生意麽?


    微微一笑,大掌櫃的輕聲道:“客官,若是手頭一時不方便,我金雀樓,願意奉上一筆盤纏,還請客官盡早離開金雀樓才是。這,不是真正的千年白花蛇,咱們明眼人,就不要說瞎話了?”


    伸手拍了拍巫鐵幾乎有自己腰身粗的小臂,大掌櫃的擺出一副洞庭湖上老麻雀的氣度,淡然道:“我金雀樓,在這金花州城中,也是數一數二的樓子,咱們東家,也是跺跺腳,整個州城晃三晃的人物……您出門在外,可不要……”


    巫鐵一拳悶在了大掌櫃的臉上,他獰笑道:“和我擺江湖套路?嘿,老子混江湖的時候,你還是一灘汁水呢?要麽給錢,收了這條千年白花蛇,要麽……”


    巫鐵張開左手,掌心一團三色烈焰‘轟’的一聲噴起來三尺多高,金雀樓內的溫度頓時直線上升。


    胡老爺麵前的一盤龜苓膏迅速融化,變成了一灘黑色的汁水。


    胡老爺抓起一條絲巾,用力的擦了擦嘴角,斜眼看向了巫鐵掌心噴出的三色火焰。


    三昧真火,而且是極其純正,走了正路子的三昧真火。尋常的江湖草莽,根本不可能得到太高的功法,他們就算修煉火屬性的神通秘術,也就是普通的草木之火,這種精氣神天人合一,感觸天地大道而生的三昧真火,尋常江湖人根本得不到真傳。


    能施展三昧真火,就證明,巫鐵修煉的功法不弱。


    巫鐵頭頂一縷靈光衝起來,紅色、黑色的光芒混雜在一起,紅色是火焰之力,烈焰升騰,高溫襲人;黑色居然是一道雷霆之力,雷鳴陣陣,震得金雀樓內的鍋碗瓢盆都直震顫,相互撞擊發出‘叮叮’聲響。


    這是神胎異象,從這神胎異象中,外人可以觀察到修士修煉的功法、參悟的大道。


    巫鐵修煉《元始經》,三千大道、八萬四千旁門盡數融入神胎,他可以隨心所欲的顯露神胎異象,外人根本無法通過他的神胎異象判斷他的來曆,反而很容易會因為他的神胎異象被引進坑裏。


    就好像現在,他顯露出的火、雷之力……誰會將他和大晉東苑校尉‘霍雄’聯係起來?


    有心人都知道,‘霍雄’的神胎融入的是陰陽五行大道,根本不可能是如今站在金花州城金雀樓中的這條威猛漢子麽。


    身形、容貌都可以幻化,唯有神胎異象,想要遮掩的話,就太艱難了。


    “有點意思。”胡老爺笑著點了點頭,他淡然道:“勿那漢子,金花州城,是有王法的地方,你這麽胡作非為,小心你拿到了金子,也出不了城咯!”


    巫鐵笑得很燦爛:“我憑本事得來的金子,誰能把我怎的?”


    大笑一聲,巫鐵一掌按在了那條大白蛇身上,三昧真火‘唿’的一下,將大白蛇燒成了一縷灰燼,隨後巫鐵大袖一揮,這一縷灰燼也被丟得無影無蹤。


    “好了,大家給老子作證,這金雀樓毀了我抓來的千年白花蛇……這筆賬該怎麽算呢?”巫鐵惡狠狠的盯著大掌櫃的,他厲聲喝道:“要麽給錢,要麽……嘿嘿……”


    胡老爺呆了呆,然後笑著搖了搖頭。


    剛開始,他以為這是一場暴力訛詐。


    但是現在看來,暴力訛詐已經演變成了碰瓷兒。


    都是江湖手段,不過,真是有趣啊,這金雀樓真正的幕後大東家,就是他胡老爺,這金雀樓,隻是他在金花州的無數產業中微不足道的一丁點兒。


    巫鐵敲詐勒索到了他狐老爺的頭上……這樣的人才,他很感興趣啊!


    所以,胡老爺揮了揮手,他身邊的四個家丁就衝了上去,張開手臂朝著巫鐵抱了上去。


    巫鐵呆了呆,然後一聲大吼,身體猛地一晃,他丟開大掌櫃的,兩條胳膊驟然帶起道道殘影,帶著恐怖的破風聲朝著四個家丁砸了過去。


    四個家丁絲毫不懼的施展身法和巫鐵打成了一團。


    五個人都是胎藏境的高手,胎藏境的氣息剛剛湧出,整個金花州城的城防禁製就轟然發動,一股絕大的禁錮力量襲來,將五個人的力量牢牢的壓迫在了方圓丈許之內,沒有一絲氣勁餘波能夠外泄。


    ‘咚咚咚’三聲巨響,三個家丁一人挨了巫鐵一拳,鼻血長流的向後飛出。


    胡老爺呆了呆,猛地站起身來。


    他身邊的這四個家丁,在他的麾下也是一等一的好手,四人聯手,居然還會被巫鐵揍飛三個?


    好得很哪,果然是過江的強龍,不是尋常走江湖的蠻子。


    難怪敢在金花州城,用這種強買強賣的手段訛詐、碰瓷。


    金雀樓外傳來沉悶的腳步聲,金花州城的城防官兵出動了,上萬衣甲鮮明的士兵結成軍陣,從高空冉冉降落,十二名胎藏境將領配合軍陣,所有人的法力連為一體,隨後一根手腕粗細的銀色鎖鏈‘鏗鏘’有聲的從軍陣中落下,一下子就將巫鐵纏得猶如粽子一般。


    四名胡老爺的家丁撲了上去,衝著巫鐵就是一通爆錘。


    巫鐵站在原地紋絲不動,咬牙切齒的看著胡老爺,八個拳頭在他身上亂揍了一通,很快打得他鼻青臉腫,兩個眼眶腫起來,很快變得黑漆漆的。


    “好,好,好,你們金花州城鄉黨相互,包庇本土人,好,好,好,老子記住了!”


    “拿下,拿下!”高空中,金花州城的城防官兵一聲呐喊,一群軍官湧了進來,三下五除二的將巫鐵捆得結結實實,在他身上加持了好幾件禁錮的秘寶。


    金花州城是繁華富饒之地,有錢就有資源,有資源就能培養出高手來。


    一座金花州城,城衛軍中的胎藏境高手都有上百人,州城的監獄修得無比牢固,更每日三班,每一班都有胎藏境的高手坐鎮。


    巫鐵被拉拉扯扯的送進了監獄中,直接送到了監獄最下方第九層的地下黑牢,扣在了一根粗大的金屬柱子上。


    巫鐵被禁錮得動彈不得,然後就有幾個獄卒走了上來,拎著鞭子衝著巫鐵就是一通亂打。


    也沒有人問話,先是鞭子,然後是烙鐵,緊接著是各種歹毒的刑具,接下來的小半天功夫和整個夜裏,巫鐵將金花州城內的各種酷刑挨個的試了一遍。


    第二天天剛亮的時候,一名身穿淺綠色官袍的小吏慢悠悠的來到了巫鐵的麵前。


    上下端詳了一陣遍體鱗傷的巫鐵,小吏笑著搖了搖頭:“熊狂,又叫熊魔王?極北瀚漠州人士?積年的大盜,擅長敲詐勒索,偶爾也綁票人質?怎的,在瀚漠州逍遙了數百年,怎麽跑來我金花州找死?”


    巫鐵睜開眼睛,冷冷的看著小吏:“你們,倒是厲害,老子的來曆,居然打聽出來了?瀚漠州離這邊,可不近。”


    小吏笑著點頭:“隻要我們想知道,就一定能知道。半年前,瀚漠州換了一位刑殿司殿,你被通緝得好狼狽罷?雖然沒有你的具體畫像,但是,據我們判斷,你當是熊狂不會差了。”


    巫鐵陰沉著臉看著小吏。


    熊狂這個身份,是李先生給他的眾多備用身份中的一個。


    巫鐵使用的雖然是吳金的長相、模樣,但是這體型、體態,恰恰和傳說中的熊狂頗有相似,所以很直接的,就讓某些有心人查到了熊狂這個身份上。


    隻是,他們的效率真的有點嚇人。


    “老子在金花州,可沒犯事。”巫鐵昂著頭,冷哼著。


    “我們不管瀚漠州的事情,該如何處置你,那是瀚漠州刑殿分殿的勾當。”小吏笑嗬嗬的看著巫鐵:“有沒有興趣,為貴人做事?”


    “投靠那貴人,包你吃香的喝辣的,享受無窮。”


    “不投靠的話,之前的酷刑挨個著來,就算你是一尊金剛,也把你給生生的打殺了。”


    巫鐵耷拉著眼皮,陰沉沉的說道:“有多少好處?”


    小吏頓時眉開眼笑的笑了起來:“這,就要看你熊魔王自己有多大的能耐了。在那貴人手下,每個月能弄多少好處,可全靠自己本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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