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輪馬車後麵拉著一架重裝馬車,一路‘噠噠噠噠’的向前行進。


    不需要從車窗探出頭去眺望,巫鐵都能感受到有人跟在後麵,而且飽含著惡意。


    “一些,小嘍囉,不需要多搭理。”司馬幽笑著向巫鐵搖了搖頭:“他們,以後不會再出現,不會再蹦出來找你麻煩……但是,司馬侑,是不行的。”


    畢竟是修為精深的高手,司馬幽一口茶水噴了自己一身,用法力一卷,全身又幹幹淨淨。


    巫鐵就歎了一口氣,端起司馬幽麵前小茶幾上明顯為他準備的一杯茶,大口的連水帶茶葉的灌進了肚皮。


    後麵的大街上有輕微的喧嘩聲傳來。


    幾個賊頭賊腦跟著馬車的人,突然被一群身穿黑色戰袍,上半身襯著龍鱗軟甲的精悍漢子圍堵在了街角。這些精悍漢子手持繩索、短棒,一通亂棒打下,幾個賊頭賊腦的青年被打得鼻青臉腫昏厥當場,被繩索捆了,猶如死豬一樣扛著就走。


    馬車拐進了一條略窄的大道,行進了十幾裏,又拐進了一條略窄的大道……


    安陽城麵積極大,一條條最寬三百丈、最窄十丈的馬路縱橫交錯,密密麻麻的整齊街坊猶如棋盤格子一樣,不熟悉路的人,到了這裏肯定迷路。


    繞了不知道多少個彎,馬車終於拐進了一條綠蔭濃濃的小巷子。


    說是小巷子,路麵也有三丈寬,兩側的高牆大院內,一株株參天古木探出頭來,樹冠在小巷子上空交錯,濃密的樹蔭將巷子遮擋得密不透風。


    就算是在大白天,這巷子裏的光線也很昏暗,路邊的牆根下,一字兒排開,站著數十名身穿黑色長衫,雙手自然垂落身邊,微微低頭的壯漢。


    這些漢子個個氣息強橫,巫鐵掃了他們一眼,就知道他們修煉了一種不比神武軍九轉元功差的功法,而且修為起碼都到了命池境高階,其中領頭的兩個,悍然是胎藏境的修為。


    小巷長有三裏,馬車在巷子底部的一扇紅漆小門前停了下來。


    小門悄然開啟,司馬幽帶著巫鐵下了馬車,進了小門,門後一如巫鐵所料,是一座麵積極廣的花園。他們進門後就穿過一條假山環繞的小道,彎彎繞繞的走了百來丈,前方豁然開朗,一座小湖邊林木蔥蘢,湖心有一座小亭,一架九曲木橋從岸邊直通亭子。


    司馬幽帶著巫鐵順著木橋走了過去,一名生得清雋儒雅,頗有書卷氣的青衫中年笑著站在亭子入口處,向司馬幽和巫鐵拱手致意:“司馬幽大人,霍將軍。”


    “李先生。”司馬幽笑著向青衫中年迴了一禮,然後向巫鐵一指:“這就是霍雄將軍……原本,他當為厷江伯,在神武軍中的軍職,起碼當晉升為二品將軍,其他的各種封賞更不用提。奈何,烆王九世子……嗬嗬。”


    小小的涼亭不大,有茶幾,有小凳,青衫李先生、司馬幽和巫鐵分別落座後,幾頭高有一尺多的白色靈猴就捧著茶盤、果盤,順著小湖水麵上的睡蓮葉連蹦帶跳的竄了過來,將茶盤、果盤放在了小幾上。


    “閑話不說,霍將軍,你願意跟著司馬幽來此,你是願意加入禁魔殿?”李先生雙手放在膝蓋上,也不端茶,而是直勾勾的盯著巫鐵。


    “是。”巫鐵同樣直勾勾的看著李先生。


    “嗯,很好,我不管你為了什麽目的答應的,好好幹,虧待不了你。”李先生很滿意的點了點頭:“你這樣的人才,正是我家主人求賢若渴之人。”


    巫鐵看了看李先生,再看了看司馬幽。


    很好,難怪司馬幽又眼巴巴的找上門來,感情司馬幽身後有人。


    這李先生身後的主人,同樣是司馬幽效力的對象吧?


    “敢問……”


    巫鐵想要詢問李先生,他所謂的主人是誰。


    “莫問。”李先生笑著擺了擺手:“你現在,資格不夠,不夠知道我家主人名號。總之,你隻要明白,以後司馬幽和你單線聯係,你是大澤州的州軍主將,同樣你也是禁魔殿在大澤州的分殿司殿,你認真辦事,虧待不了你。”


    巫鐵點了點頭,看樣子,這李先生和司馬幽身後的人,還很有點想法。


    “那司馬侑,就這麽占了我的功勞。”巫鐵迅速轉變了話題。


    “這種事情,他們這些年,沒少幹過。”李先生很嚴肅的看著巫鐵:“如果不是因為你是神武軍的人,如果不是司馬閻多少為了維護神武軍的體麵,專門為你開口了……嗬嗬,你以為,你現在會怎樣?”


    巫鐵張了張嘴,愕然看著李先生。


    “如果不是,你這次立下大功,給神武軍掙了麵子,司馬閻必須為你開口……你現在,怕是已經……”


    李先生搖了搖頭,他沉聲道:“烆王,是當今神皇第二十四子,司馬侑,是烆王側妃所出,是庶子,不可能繼承烆王的王爵。若是不得功勳,不封貴爵,司馬侑未來堪憂,等到烆王世子繼承了王爵,司馬侑怕是會被趕出烆王府,就此變成一介平民。”


    “烆王側妃,是左相令狐青青族女,同樣是庶出。因為是庶女,所以隻能做烆王側妃。”李先生點破了其中的關節:“如果僅僅是烆王庶子,也就罷了,烆王平日裏行事頗為低調……隻是,左相的族女,她所生的王世子,令狐氏不可能讓他是一介白身。”


    “所以……是左相?”巫鐵看著李先生。


    “哪裏需要左相?”李先生笑得很含蓄:“左相何等人物?他手握大晉七成軍權,大晉將門,幾乎唯他馬首是瞻,大晉諸多臣公,左相大人可是一等一的人物,能夠和他對抗的朝中重臣寥寥無幾。”


    李先生看著巫鐵,輕聲道:“你在三國戰場,惡了司馬釁?那就對了。司馬釁一夥紈絝,和司馬侑交好,他們還沒迴安陽,就傳訊迴來開始操作。”


    “烆王府和令狐家同時運作,司馬閻也擋不住……雖然有薑氏、蔣氏的幾個小字輩幫你開口,可是他們……算得什麽?”李先生搖了搖頭:“這種事情,嘿。”


    巫鐵低下頭,端起茶盞,喝了一大口。


    “不過,不用在意。”李先生從袖子裏掏出了三枚精光四射,隱隱有煙雲纏繞,顯然品級極高的仙兵級的空間指環,慢悠悠的放在了巫鐵麵前。


    “你這等被人搶了功勞,受到不平待遇的軍中幹才,正是我家主人看重的。”


    “這裏麵,有我家主人給你準備的一些,軍部不可能給你的好東西,還有一部分軍資軍費,大概可供百萬將士使用十年之久。”李先生淡然道:“這些,你隻管拿去花費,大澤州,是一片大有作為之地,你在那裏,為我家主人養一隻強軍,你可能做到?”


    巫鐵愕然挑了挑眉頭,驚愕的看著李先生。


    這話說得……私自蓄養軍馬,這是要造反?


    看司馬幽和李先生的這等做派,天知道他們過往已經安排了多少人?


    “或許……”巫鐵皺起了眉頭:“養強軍,單有輜重、軍械、軍資,可不夠。”


    李先生就笑了,他向司馬幽笑道:“霍將軍,果然一如幽大人所言,是個可用之人。”


    點點頭,李先生從袖子裏掏出了十塊巴掌大小,流光溢彩的玉版。


    “這裏是十部不弱於九轉元功,甚至某些方麵,猶有超出的神功秘術。你去大澤州,可挑選精壯,將這些功法傳授下去,加上我家主人這裏不斷送去的修煉資源,如此,可得強軍否?”李先生笑得格外燦爛。


    巫鐵的心重重的抽了抽。


    好家夥。


    巫鐵對李先生身後的主人更感興趣了。


    大晉神國對各種修煉功法的監管極其森嚴,民間流傳的功法粗陋至極,軍中傳承的功法監管森嚴,任何人敢於泄露軍中功法,都是抄家滅族的罪名。


    神武軍,堂堂大晉神國主力軍團之一,最高也不過一本從九轉玄功衍化來的閹割版九轉元功罷了。


    而這李先生,出手就是十部比九轉元功更強的功法!


    肆無忌憚,喪心病狂……這種事情若是被禁魔殿發現……


    巫鐵突然拍了一下額頭,他看著李先生和司馬幽笑了起來:“我突然想起來,現在,我才是大澤州的禁魔殿分殿的司殿……而司馬幽大人,您是……中恆國的分殿司殿?”


    李先生笑著搖了搖頭:“不,不,不,幽大人前番立了大功,徹底鏟除了中恆國的大魏巡天秘衛潛伏組織,所以現在,幽大人已經是禁魔殿總殿的三十六大殿監之一,大晉西南地帶的禁魔殿分殿,一應事務,盡歸他掌握。”


    司馬幽笑看著巫鐵:“所以,盡可放心,盡可放心。”


    巫鐵‘駭然’看著司馬幽。


    禁魔殿總殿的三十六殿監之一,這是從禁魔殿的地方基層,直入禁魔殿中樞了。


    司馬幽和李先生身後的那位,真個算得上是手腕通天的人物。


    “如此,末將也就,放心了。”巫鐵將三枚戒指納入袖中,然後將十塊玉版整整齊齊的碼放起來,小心翼翼的收入自己的手鐲中。


    “嗯,很好。”李先生又笑著推出了一枚空間戒指。


    “這裏,是我家主人專門給霍將軍準備的。”李先生笑道:“霍將軍這次受委屈了,軍部也不會給霍將軍什麽好東西。這裏有一些裝備,算是我家主人對霍將軍的一番慰勞。”


    巫鐵呆了呆,然後他接過戒指。


    裏麵是一大堆的金玉珠寶,一箱一箱的金幣,比起軍部給出的十萬士卒一年的軍餉要多出不知道多少。


    除了這些浮財,最吸引巫鐵的,是一整套仙兵甲胄,一杆仙兵長槍,一柄仙兵長劍,以及一張仙兵長弓,還有一根流光溢彩的仙兵繩索。


    一水兒,六煉仙兵,那條仙兵繩索,悍然是一件九煉仙兵。


    巫鐵的嘴角劇烈的抽搐了起來,這李先生身後的主人,好大的手筆!


    巫鐵‘唰’的一下站起來,肅然一拳重重的砸在了自己的胸口:“霍雄,願為……願為……那位大人效死!”


    李先生和司馬幽滿意的點了點頭,他們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


    “很好,非常好。”李先生笑著連連點頭:“你的這片忠心赤膽,我會向我家主人奏明!唔,在大澤州,好好幹,我家主人最是知人善用,最是重視人才,隻要建立足夠的功勞,區區一個厷江伯的貴爵,也不算什麽。”


    李先生眯著眼睛,輕聲說道:“霍將軍隻要記得,你的功勞,是如何被人奪走的。”


    巫鐵深深的看了李先生一眼:“先生放心,從今日起,令狐氏,還有司馬釁他們,就是我的生死仇敵。”


    李先生笑了,司馬幽也笑了。


    區區‘霍雄’,哪裏有資格充當令狐氏的生死仇敵?


    但是巫鐵的這種表態,是他們需要的,正是他們急需的。一個‘霍雄’不足成為令狐氏的敵人,那麽一百個,一千個,一萬個……十萬百萬個‘霍雄’加在一起,這股力量就很可怕了。


    李先生似乎是身上的事情很多,他也沒有多留巫鐵說話。


    話,帶到了就夠了。


    東西,交到巫鐵手上也就夠了。


    巫鐵是否能成為他們真正的心腹班底,就要看巫鐵未來的表現,看他在大澤州作出的成績。


    反正現在,巫鐵算是李先生身後的那位主人的人了,未來巫鐵能有多大成績,還是要看他的本領。


    其他的廢話,多說無益。


    一刻鍾後,巫鐵坐在那架裝了一堆空間手鐲的重裝馬車上,兩個青衣小帽的小廝趕著馬車,一路‘噠噠噠噠’的從一條小巷子裏拐了出來,朝著安陽城西南角的軍部軍城行去。


    大晉軍部在安陽城的外沿,分別設了八座軍城。


    這八座軍城,也可以視為軍用的大型驛館,每天都有無數樓船飛舟在此起降,專門為各方軍中將官提供最為快捷的交通服務。


    巫鐵想要去西南地帶的大澤州,就要從西南方的這座軍城搭乘超遠程的樓船飛舟前往。


    為了安陽城的安全,整個安陽城除了皇城內有一座專供皇族高層使用的傳送陣,其他任何機構、任何部門、任何家族嚴禁設立傳送陣,違者以謀反罪抄家滅族。


    在軍城中出示了自己的調撥公文,等候了大概一刻鍾後,巫鐵登上了一條小型樓船。


    樓船衝天飛起,向著西南方化為一道流光急速飛去。


    等巫鐵帶著隨行輜重離開了兩個時辰後,一隊車馬氣急敗壞的闖入了西南軍城,領頭的正是司馬釁。


    “混蛋東西,有沒有一個叫做霍雄的家夥來此?”


    “混蛋,混蛋,他把本少爺的家仆弄去哪裏了?”


    “他,他敢對本少爺的仆人下手……”


    “霍雄,本少爺不會放過你的……你在大澤州,等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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