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神國方向,一卷青色玉質卷軸跨空而來,快要到戰堡上空時,卷軸冉冉張開,無數淡金色的文字在卷軸上絡繹浮現。


    巫鐵眼尖,看到那赫然是一部頗為精妙的兵書。


    每一個金色文字從卷軸上浮現,淩空一旋,就化為一柄金色兵器唿嘯而出,當頭朝著左相令狐青青劈下。


    戰堡中,那些長袍高冠的修士布下的防禦陣法麵對這些文字所化的淡金色兵器,就好似豆腐皮一樣被輕鬆撕碎,一柄柄淡金色兵器無聲無息的就到了令狐青青頭頂。


    令狐青青頭上高冠突然噴出五彩神光,猶如一隻碩大的孔雀突然張開了尾羽。


    華美的五彩光芒左右飛旋,輕輕一卷,就將這些淡金色的兵器打成漫天金星。


    “孫不破,力道不夠嗬。”令狐青青輕笑著。


    隨後大武神國方向,一名身高十丈,身穿黑色鎖子甲,手持一柄蟠龍戟的魁梧老人淩空大踏步衝了過來。


    這老人氣勢雄渾驚人,一團狂熱的光影在他身後若隱若現,在那光影中可見日升月落,有萬條巨龍在那光影中扭動咆哮。


    巫鐵隻是朝那老人望了一眼,就雙眼劇痛,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薑平同樣流著熱淚,嘶聲尖叫起來:“大武……鎮國武王,武三羊,這老鬼,不是傳說他已經走火入魔,癱瘓多年了麽?果然,禁魔殿那邊漏出來的消息,就沒幾句靠譜的!”


    身軀魁梧如斯的武三羊‘哢哢’怪笑著,一步步向戰堡不斷逼近。


    距離戰堡還有數十裏,武三羊身上散發出的氣息已經震得城內無數大晉將士心頭亂跳,一口逆血直衝嗓子眼,好些人皮膚上冒出了星星點點的血斑,武三羊散發出的恐怖氣息,已經壓得這些修為不夠的將士毛細血管崩開。


    衝到戰堡外十裏左右,武三羊突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令狐青青好似知道武三羊要做什麽,武三羊剛剛一吸氣,他就連續三次震響了金龍鍾。


    ‘轟轟轟’三聲鍾鳴衝天而起,一圈圈祥光瑞氣向著四周猛地散開。


    武三羊突然張開嘴,發出一嗓子極其怪異的,‘咩咩咩’的羊叫聲。


    巫鐵差點沒笑出來,如此魁梧,氣息如此驚人的武三羊,他的叫聲,居然和他的名字一樣,和一頭老綿羊一模一樣?


    可是下一瞬間,巫鐵就眼前一黑,五髒六腑劇烈的震蕩著,他張開嘴,將胃裏所有的東西吐了出來。


    一隻無形的大手抓住了他的胃狠狠一捏,巫鐵瞬間吐幹了胃裏的所有東西,然後他嘴裏噴出了黃綠色的苦膽汁,緊接著就是大口大口的血噴了出來。


    不僅是巫鐵,城內的所有人,除了令狐青青,其他人都是一般模樣。


    包括第一軍和司馬閻,也都流著眼淚,張口大口大口的嘔吐著,隻不過,他們的臉色比起巫鐵等人好看了許多,他們甚至一邊吐,還有力氣大聲的問候武三羊的祖先。


    金龍鍾發出的巨響轟鳴在城外和武三羊的叫聲撞在一起。


    天崩地裂般一聲巨響,地麵上衝出了大股煙塵直衝高空,一根根黑氣衝起來數萬丈高,然後在高空中冉冉擴散開來。一道道羊角颶風急速衝起,尖銳的颶風劇烈的旋轉著,不斷發出‘嗖嗖’的尖嘯聲。


    武三羊過來的方向,無數大武神國的士卒沒有城牆防護,沒有血色旗幟放出的血光庇護,沒有強大陣法師布置的陣法禁製保護,他們直接暴露在金龍鍾和武三羊叫聲的衝擊餘波中。


    天知道有多少士卒一瞬間爆體,大武神國的軍陣中一片血色,大片大片的軍陣瞬間蕩然無存。


    “令狐青青,老子也等不了多久了。”武三羊嘶聲尖叫著:“這一次,這血旗,當是老子的!”


    一條身材枯瘦、高挑,形如竹竿的清臒老人一步三搖晃的從大魏神國的方向朝著戰堡這邊走來:“令狐青青,老夫也等不得了,這一次,不是你就是我,總有一個人要栽在這裏。”


    令狐青青抿著嘴笑了起來,他舉著金龍鍾,身體一晃就到了城門正上方的城牆上。


    他看看武三羊,再看看大魏方向走來的孫不破,輕聲笑道:“老夫也是一般,都到了極致了,壓製不得了,而且神魂開始有重歸天地的征兆,不突破,則必死無疑。”


    “不突破,終究是凡人,一旦突破,就是長生久視、神明之尊。”令狐青青輕歎道:“我令狐家,樹大招風,這些年,子孫們也不爭氣,也沒幾個成材的冒出來……不成器,卻偏偏喜歡攪和皇族的事情……老夫若是死了,令狐家有被滿門抄斬的風險。”


    “所以,還請兩位老朋友高抬貴手,讓老夫得了這次的機緣吧。”


    孫不破站在了那卷青色玉質卷軸下,他一臉愁苦的看著令狐青青:“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都難哪……高抬貴手,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哪……你令狐家在大晉神國樹大招風,我孫家在大魏,也是群狼環伺,個個都等著我重歸天地後瓜分我孫家的基業呢……”


    孫不破搖頭:“所以,老夫也死不得。”


    武三羊則是站在離城三裏的地方,大聲笑道:“老子沒你們這兩個酸貨這些矯情的屁話……老子不想死,老子還想活無數年,老子要喝酒,吃肉,玩-女人,老子要手掌重權,一聲令下,無數人頭落地……”


    “老子還沒痛快夠,怎麽舍得死?”武三羊嘶聲吼道:“老子不想死,所以,隻能請你們兩位去死了!”


    孫不破輕輕的咳嗽了一聲:“老羊啊,現在是令狐青青在城裏,我們得先聯手把他給做了,然後我們再分一個高下,決定這血旗的歸屬。”


    武三羊眯著眼,低聲咕噥道:“這話雖然有點道理,但是老子……不信你們的話!”


    舉起手中蟠龍戟,武三羊喃喃道:“你們太會算計,老子不會算計……還是把你們都砍死,這樣來得痛快一些。”


    ‘嘿嘿’一笑,武三羊狠狠的跺了跺腳:“老兄弟們,這可不是老子一人的事情,都出來,亮亮相!”


    大武神國方向,一聲聲沉重的腳步聲緩緩傳來。


    一名身軀粗壯的大漢背負著一座大山,突兀的從千裏之外出現。


    大漢雙手舉起一座萬丈大山,就好像一隻螞蟻舉起了一棟小房子,慢吞吞的,一步一步的朝著這邊走來。讓人駭然的是,這座大山的山頂上,孤零零的生長了一株高有數千丈的古木。


    這株古木形如柳樹,無數枝條淩空亂舞,蕩起了漫天颶風濃雲,遠遠的就能聽到枝條破空發出的‘唿唿’巨響,可想而知這條柳樹有多大的力道,他給這大漢帶來了多大的壓力和負擔。


    另外一名身高百丈的大漢,則是氣喘如牛的,慢悠悠拖拽著一條長有三千丈的巨型金屬樓船緩步行來。


    金屬樓船並沒有離地飛行,而是被這大漢用一根極粗的鎖鏈,硬生生拖拽著在地上滑行。


    長有三千丈的金屬樓船自身有多重且不提,這條樓船的甲板上,赫然擺放著五座用秘術凝煉、體積壓縮到極致的大山。


    五座高有百丈的小山分別呈五行屬性,在甲板上也是按照五行方位擺放。


    這五座小山組成的五行陣法玄妙異常,龐大的元磁之力在小山之間唿嘯奔湧,化為肉眼可見的七彩長龍在空中若隱若現。樓船被巨大的元磁之力牽引著,重量變得不可思議的巨大。


    大漢拉得鎖鏈‘鏘鏘’巨響,巨大的樓船行過地麵,就在地上壓出了深深的溝渠。


    第三位大漢身上沒有任何負擔。


    他同樣突兀的從千裏之外出現,他渾身上下幹幹淨淨的,一條最細小的輕紗都沒有。


    他袒露著身軀,渾身肌肉虯結,皮膚下的血管扭曲如龍,千丈高下的巨型身軀上,每一處要穴上都紮著一根細細的中空長針。


    大片血霧從數百根長針中不斷噴出,血霧噴出數千丈遠,高速噴出的血霧在空中發出了尖銳的哨子聲。


    這大漢就這麽一路噴灑著血霧,慢悠悠的,小心翼翼的從千裏外緩步走來。


    巫鐵駭然。


    這大漢顯然是體內氣血過於雄渾,以至於他的身體無法承受,他隻能用這種怪異的方式不斷的泄去體內多餘的血氣壓力。


    尋常人這樣放血,早就血液流盡而死。


    但是這大漢的身體機能強悍到了非人的程度,天地元能不斷被他身體吞噬,他的身體不斷將天地元能轉化為龐然血氣,所以他體內血氣源源不絕,他必須不斷的將多餘的血氣釋放出來。


    “這家夥……”巫鐵莫名的生出了極其古怪的念頭:“若是他開個飯店,絕對不缺毛血旺的材料了。”


    雖然是說笑,但是巫鐵都無法想象,這廝的肉體力量強悍到了何等程度,以至於他要用這樣的方式宣泄多餘的血氣。


    薑平低聲的哼哼了起來:“大武神國天武三王,這是多少年不露麵的老怪物了?”


    孫不破輕歎了一聲:“老羊,你們看樣子是勢在必得?還好,老夫也有些許準備……老友們,真真拚命的時候到了。不要藏著掖著了,都出來,打個招唿吧。”


    一團極其刺目的電流。


    一團極其狂躁的岩漿。


    一座冰冷刺骨的冰山。


    一團唿嘯翻滾的陰風。


    四道異象同時在孫不破身邊出現,每一道異象中都有一條若隱若現的人影。


    “來了,來了……”冰山中那條扭曲的人影低沉的嘶吼道:“等了這麽多天,小崽子們,總算是將這血旗喂飽了……這一次,能有幾多名額?不過,想來夠我們五人使用了。”


    陰風中同樣傳來了飄忽的聲音:“足夠了,足夠了……諸神在上,隻要能突破神明境,讓我做什麽都可以……哪怕是,屠淨爾等又如何?令狐青青,武三羊,你們為何要攔住我們的生路?”


    武三羊咧嘴狂笑。


    令狐青青輕聲道:“你們的生路?可是,這也是我們的生路啊……這路,就這麽一條,給你們走了,我們就無路可行……所以,是你們想要搶我們的生路。”


    令狐青青厲聲喝道:“廢話少說,各憑手段罷!”


    戰堡南方,千裏之外,幾條氣息莫測的人影憑空出現。


    他們剛剛出現,戰堡南方聚集的大魏、大武的精銳將士就突然身體一僵,然後不知道多少將士就這麽無聲無息的倒在了地上。


    渾身飄著血霧的千丈大漢冷哼了一聲,他一步邁出,虛空震動了一下,他憑空出現在那幾條人影麵前,然後一拳打了出去。


    那一方虛空頓時變成了黑色,徹底的、沒有任何光亮反射的黑色,黑漆漆的宛如黑洞一般。


    令狐青青深吸了一口氣,他敲了一聲金龍鍾,然後抖手打出了一支造型精美絕倫的飛鳳簪。


    美輪美奐的飛鳳簪淩空一劃,就是一條萬裏長短的銀河憑空出現,漫天星光從陰河中飛旋落下,伴隨著刺耳的破空聲向孫不破、武三羊等人打了下去。


    孫不破長嘯一聲,他手一指頭頂的青色卷軸,玉質卷軸一片片的散開,隨後化為一柄柄青色長劍,化為一道道青色長虹無聲無息的向頭頂的銀河衝了過去。


    血色的光柱發出沉悶的巨響,高空中的血色旗幟慢悠悠的,一點點的向地麵飄落。


    血色光柱也就一段段的崩潰碎裂,整個戰堡都被血色光芒淹沒。


    巫鐵等人隻覺身體四周一陣陣的巨大壓力襲來,隨後一陣的天旋地轉,恐怖的力道震蕩全身,他們哼都沒哼一聲,就全部昏厥了過去。


    整個戰堡被言語無法形容的光和熱包裹,方圓萬裏的戰場徹底被強光覆蓋。


    虛空扭曲,震蕩,不斷有可怕至極的聲響從戰堡的方向傳來。


    誰也不知道戰堡的方向究竟發生了什麽。


    隻知道,大晉、大魏、大武在戰堡外的軍隊,都猶如受驚的蜂群一樣,狼狽的向自家老巢方向逃竄。


    光和熱覆蓋的範圍越來越廣袤。


    等巫鐵睜開眼醒過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很幹淨的房間內,兩名嬌俏的少女正守候在他的床榻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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