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巳等人還在處理一刀劈了羅漢殿的王五,六道宮駐地中,突然傳來一聲清脆悠揚的銅磬聲。


    王巳、烏日、刹力、無罡,以及香廚殿的首座肥乙同時一驚,急忙趕去了崩塌的羅漢殿旁一座巍峨的大殿,這也是六道宮在大龍城的正殿。


    大殿內整齊的擺著數百個石質蒲團,笨重的燈架上,上千盞獸油燈放出明亮的光芒,照得整個大殿一片通明。


    大殿內擺著一個供桌,上麵放了幾件禮器,正中就是一個水缸大小,雕刻成龍頭狀的銅磬。一行人走進大殿的時候,銅磬正憑空又發出一聲鳴叫。


    王巳等人肅然向銅磬鞠躬行了一禮。


    銅磬表麵一層淡淡的光霧旋轉,一個低沉、渾厚、有力的聲音從銅磬中傳來:“王巳、烏日、刹力、無罡,爾等帶著所有爾等名下親傳弟子,速速趕來六道城。”


    光霧黯淡了下去,王巳等人相互望了一眼,同時大吼了一聲。


    很快王巳等人門下的親傳弟子,從重樓境到感玄境,從感玄境到築基境,數千弟子排著整齊的隊伍,紛紛騎上各色坐騎,步伐隆隆的衝出了大龍城。


    大龍城內,六道宮駐地中的一切事務,就交給了知客殿的首座,和鐵大劍不對付的李家出身的李尨一手掌控。其中就包括了負責大龍窟值守的六道宮所有弟子,他們的統轄權全都暫時移交給了李尨。


    酒店內,巫鐵悶在自己房間裏,身邊一顆水缸大小的青色火球熊熊燃燒,一堆堆金幣不斷飛進火球,融成了金水後,在無形力場的約束下,捏成了一塊塊切割精美的金磚。


    就在火球旁邊,一道道寒風唿嘯,通紅的金磚從火球中飛出,迅速投入寒風中。


    ‘嗤嗤’聲不絕於耳,金磚快速的冷卻,然後飛迴手環中,整整齊齊的碼放在一個個金屬箱子裏。


    巫鐵的工作效率很高,他不需要自己動手,單憑無形力場,就足以完成這繁瑣的重新鑄造成型的工序。


    這裏畢竟是大龍域,是六道宮的地盤,貿然動用數千萬長生教鑄造的長生金幣去買東西,巫鐵還沒傻到這種程度,這純粹是給自己找麻煩。


    巫女靜靜的坐在桌子上,眯著眼看著巫鐵鑄造金磚。她雙手抱著一大塊烤獸腿,‘吧唧吧唧’的啃得很開心。


    房門響了一下,老白鬼鬼祟祟的竄了迴來。


    鼠人的情報係統很有效率,在大龍城,隻要舍得花錢,那些專門的鼠人情報販子,可以很順暢的從六道宮的弟子那裏打探來各種消息。


    這支發色、眸色都和大龍域周邊人族不同的商隊,他們來自極遠的地方,和大龍域之間相隔了大概能有三十個大域的外域。


    那真是一個極其漫長的距離,按照各個大域之間,動輒要跋涉一兩個月的路程,這支商隊單單是單程的路程,起碼需要好幾年時間,才能抵達大龍域。


    而且這還要求他們不能迷路,不能走岔道,不能遇到盜匪和各種突發的危險,要循著一條最近的道路、一路暢通無阻的趕路,才能耗費數年時間來到這裏。


    “很古怪,這麽長的路……真是想起來就害怕啊。”老白不斷的搖頭感慨。


    直線距離就超過三十個大域的範圍,這是何等遙遠的路程,這要跨越何等廣袤的空間。一般而言,一支商隊在兩個大域之間往來倒騰物資,就已經有利可圖。


    如果能夠在三五個大域之間倒騰貨物,那就是超級的大商會,每年的利潤都是一個天文數字。


    再遠,就沒有必要了,如果走得更遠,先不說路上耗費的時間代價太大,就說遭遇各種風險,被各地的大勢力為難、搶掠的風險都大了許多。


    所以,一般商隊都隻會在自己熟悉的幾個大域中行走。


    隻有像鐵大劍這樣六道宮專門派遣的,專門負責收集外域資料的精英弟子,他們才會耗費漫長的歲月,踏遍數十個大域,搜集各處的情報和道路地圖等等。


    鐵大劍花費了將近三百年,他也隻是走遍了大龍域周邊的數十個大域,最遠的路程,大概也就是直線距離十個大域的樣子。


    而這支據說來自‘三連域’的商隊,他們的行動,有點太不可思議了。


    大龍城上空的虛日逐漸暗淡,大龍窟的‘夜晚’正在降臨,大龍城的街麵上突然響起了沉悶的梆子聲。數十隊六道宮的弟子在大街上往來巡邏,更有六道宮弟子來到了巫鐵下榻的酒店。


    粗暴的敲開了一個個旅客的房門,六道宮的弟子甕聲甕氣的警告所有人,有長生教的奸細潛入了大龍窟,潛入了大龍城,今天夜裏,整個大龍窟戒嚴。


    六道宮會動用全力剿殺侵入的長生教奸細,酒店中的客人誰敢走出酒店大門一步,就是六道宮的敵人。


    “你們要吃的,喝的,酒店裏的侍女會給你們送進房間。”六道宮弟子嘹亮的響聲傳遍整個酒店:“你們最好,連自己的房門都不要出,不然若是有什麽血光之災的,可不要怪我們六道宮。”


    聽到外麵的動靜,巫鐵來到自己房間門口,向外麵望了過去。


    幾個全身重甲的六道宮弟子正昂首挺胸的從門前走廊走過,見到巫鐵,其中一個六道宮弟子突然停了下來,齜牙咧嘴的向巫鐵狠狠的指了指。


    巫鐵認出了這個家夥,白天他和六道宮交易,用十八式羅漢伏魔刀換來鐵大劍,並且換來好幾箱子八品、七品元草後,離開六道宮的時候,這家夥就是在門口對巫鐵橫眉對眼的幾個六道宮弟子中的一個。


    “什麽意思?”巫鐵冷眼看著這廝。


    “小心一些!”這家夥猛地向巫鐵逼近了一步,手指狠狠的在巫鐵胸口戳了一下,發出‘咚’的一聲大響。


    這家夥本來還想說點什麽,但是他手指頭戳在了巫鐵的胸椎骨上,巫鐵的骨頭上薄薄一層皮肉就和鐵皮一樣,下麵的骨骼卻是堅硬得沒有天理。


    ‘哢嚓’一聲,這廝的手指骨頭脫臼,甚至有點筋腱撕裂的樣子。


    刺痛襲來,這廝的臉抽了抽,咬著牙,忍住了痛唿聲。他氣急敗壞的盯著巫鐵,右手劇烈的哆嗦著。


    “想動手啊?”巫鐵冷冷的看著這家夥:“要我借你一個膽子麽?我和你們戒律殿首座王巳,天王殿首座烏日,金剛殿首座刹力,羅漢殿首座無罡,可都認得。你確定,要和我翻臉,動手?”


    巫鐵惡意的伸出手,略微凸起的指甲輕輕的劃過這廝的胸甲。


    這廝的這套甲胄分明是一套很不錯的元兵重甲,上麵銘刻了大量的防禦符文,內部更是有一層陣法將所有防禦符文連貫一體。


    巫鐵的指甲鋒利得有點喪盡天良,指甲所過之處,胸甲被切開了五條半寸深的光滑裂痕,甲胄內層的陣法紋路被撕開,一片片防禦符文紛紛爆裂,全身甲胄每一塊甲板都閃出刺目的火星,不斷的崩裂瓦解。


    一口氣的功夫,整套重甲變成了一堆的破銅爛鐵掉在了地上。


    巫鐵笑著看著這廝:“哦喲,誰賣給你的這套甲胄?劣質貨,你敢穿著它去廝殺?我保證,你敢穿著它去廝殺的話,你活不過一口氣的功夫。”


    巫鐵笑得很燦爛。


    這廝的臉色一陣慘白,他猶如見鬼一樣看著巫鐵的五根手指,一聲不吭的轉身就走。


    這廝自己也是重樓境的修為,他的這套甲胄足以承受重樓境十二重天以下的高手瘋狂暴擊而絲毫無損。


    巫鐵隻是用手指劃過胸甲,就讓整套甲胄崩潰。


    如果真是正麵廝殺……巫鐵殺他,豈不是隻是一彈指的功夫?


    巫鐵的戰力,起碼也相當於重樓境十五重天以上的存在……重樓境,一層一重天,一層一風景,一層就是實力的天翻地覆的巨變。


    超過三重天的修為,巫鐵噴口氣都能秒殺他。


    渾身戰栗著走出了老遠,直到了走廊的盡頭,這廝才和幾個同伴一起轉過身,惡狠狠的盯了巫鐵一眼。


    “這裏,是我六道宮的地盤。”這廝惡狠狠的放話:“我六道宮的高手,不是你們這些外來人能想象的。”


    “我認識你們戒律殿的首座,我認識你們天王殿的首座,我認識……”巫鐵又開始一一報出王巳、烏日等人的頭銜,幾個家夥頓時一臉狼狽的轉身就走。


    六道宮的高手……巫鐵說的這些人,不就是他們六道宮的高手麽?


    “莫名其妙,自取其辱。”巫鐵冷哼了一聲,伸出手,巫女就很乖巧的跳到了他手掌上,順著他的胳膊走到他肩膀上坐了下來,繼續抱著一塊烤獸腿啃著。


    “小心些,我總覺得,這不是長生教奸細的問題。”巫鐵皺起了眉頭,他覺得自己忽略了一些什麽。


    但是他的經驗畢竟還是不足,他隱隱想到了某些線索,但是硬是沒能將這些線索從腦子裏拎出來,沒能串成一個清晰的圖像。


    “感覺有點不安……老白,再去打探打探……小心些,多花點金幣,讓你的族人掩護你……”巫鐵將好幾塊金錠丟給了老白:“這時候,肯定鼠人滿大街亂竄,那些六道宮弟子,總不至於不讓自家的情報販子做買賣吧?”


    老白樂滋滋的抱著幾塊金磚,一溜煙的竄了出去。


    一如巫鐵所料,現在大龍城個個角落裏,有無數的鼠人亂竄。有六道宮直屬的,有專門做情報生意的,也有各大商隊派出來的耳目。


    大家默契的討價還價,友善的交流各種消息,任憑你六道宮如何戒嚴,鼠人的情報交流是不能耽擱的。


    夜深了,城外兩裏多遠的地方,飄零劇團的人已經睡熟。


    幾堆篝火旁,劇團值夜的守衛也腦袋一點一點的,開始打瞌睡。


    這裏畢竟是大龍城外,畢竟是六道宮的地盤,誰能想到這裏能有危險呢?尤其飄零劇團又不是什麽身家豐厚的商隊,就算有膽大妄為的盜匪在這裏做買賣,也不會選擇飄零劇團下手。


    一條條人影無聲的從四麵八方圍了上來。


    血色的披風,亮銀色鑲嵌著金色花紋的華麗甲胄,整齊劃一的製式戰甲意味著這些人來自一個龐大的勢力。


    他們手中的長劍噴吐著寒光,劍身被一層半寸厚的晶瑩光芒包裹。


    這證明這些長劍的鍛造手法,比蒼炎域,比大龍域,比這周邊數十個大域的鍛造技巧要強出一大截。


    在那半寸厚的光暈中,一縷縷致密、複雜的符文猶如靈巧的魚兒一樣遊動著,散發出讓人不安的危險氣息。


    百多條身穿半身甲,身披血色鬥篷,手持法杖的瘦削人影飛上了天空,慢悠悠的從離地千米的高度包圍了整個飄零劇團的駐紮地。


    一名虯髯如獅子,身高兩米開外,身穿金甲,同樣披著血色披風的魁梧大漢雙手緊握一柄門板重劍,站在數百米外一個小土包上,冷眼看著被包圍的劇團營地。


    “十二年了,真是不短的時間……這一次,再也不能讓他逃掉了。”


    “我想念我的寶貝小女兒麗莎了……我奉命離開的時候,她還是一個小不點兒。”


    “現在,她應該是一個漂亮的小姑娘了。”


    “我想我的女兒了,我想我的兒子了,我想我的妻子了,我想我的那些夥伴了。”


    “十二年……”


    大漢低沉的咕噥著:“真是浪費生命……想要迴去,就算丟棄所有輜重全力趕路,路上還要耗費起碼三年時間……真是浪費生命。”


    “殺吧,一個不留,嚴防有他的血脈存留……至於他,將他生擒活捉,沒有他的血脈,我們永遠無法開啟三連城的終極形態,打開三連城的王室寶庫,我們就永遠隻能是亂臣賊子,不能成為三連城邦的主人。”


    “殺光所有人,隻有他一個,必須是活的。”


    大漢咧了咧嘴,幹巴巴的笑了幾聲:“真是……諷刺啊,那麽多的王子和公主,居然沒有一個是我們的老國王親生的……這他-娘-的,叫什麽事?”


    高空中,上百瘦削人影同時向下一揮手。


    四周的空氣劇烈的波動著,方圓百裏內的空氣全力向內塌陷,然後狠狠轟在了飄零劇團的營地中。


    一聲巨響,整個營地平地凹陷三米,無數人體瞬間被撕裂,炸成了一團團血霧。


    隻是一擊,飄零劇團九成的成員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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