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


    萬家燈火掩映著夜空中一輪皎皎孤月,其周際星子璀璨,伴著入夜的縷縷清風,裹攜著荷香而來,倒不失為一幅靜謐美好的畫卷。


    司天監主事劉方府邸的荷園裏,帝王聖駕的突然駕臨,令劉方倍感受寵若驚的同時,手心裏也替自己捏了一把汗。


    商祁正襟危坐,目光陰寒,打坐下來便一言不發,令周遭的空氣都凜冽如寒冬臘月。


    隻見劉方朝服未褪,俯首貼地,心裏小心翼翼地暗自揣度著君王的心思。


    皇上的聖駕突然到他家裏,本就匪夷所思了,再加上皇上此刻的臉色極為不好,劉方的心裏直打鼓,想開口問上一句,卻也怕一個不小心惹怒君王,丟官事小,丟命事大。


    這樣緊張沉悶的氣氛僵持了近一盞茶的功夫,商祁才將方才裕王一事的怒氣消了幾分,但仍不改陰沉的麵色,冷冰冰地質問跪在地上的劉方:“金星淩日天象有異,你可知?”


    劉方聞聲,心裏頭猛地一“咯噔”,他近日觀天象,未發覺金星異動,更加不明白皇上此問是何意,故心虛地將頭伏得更低,顫聲迴到:“臣,不知。”


    商祁在聽到劉方迴答的瞬間,心底的怒氣像是爐火熱沸騰的水,不停往外撲騰著。


    下一刻,劉方還未來得及反應,商祁已經勃然大怒地將劉方一腳踹翻在地,並怒斥到:“身為司天監主事,天象有異,你竟告訴朕你不知?朕養你這個廢物何用?啊!”


    商祁的一腳不輕,踹在劉方的左肩上,沉悶的痛感教他眉頭一皺,卻不敢哼一聲,立馬從地上跪爬著迴到皇帝跟前,戰栗著身子到:“皇上息怒,臣近日夜觀天象,確實從未發現金星異動,此事司天監眾僚皆可證實啊!”


    商祁聽罷,劍眉一挑,盯著劉方的目光變得深邃起來。天象未變,那老樹上的字和神秘的白胡子老者的話又作何解釋?


    事出必有因,他才不信這一切都是空穴來風。


    那樹上的血字是他親眼所見,是生生同老樹合為一體的,斷不是認為加上去的,這一點,商祁篤定,若非天象有異,為何有如此詭異之象。


    再者,那白胡子老者神神秘秘,來無影去無蹤,想來是得道高人。而他說的話他就算不信十分,也信了七八分。


    他對裕王商恆並非不忌憚,隻要是先皇的子嗣,大商的皇子,哪一個不想坐上這九五之尊的位子,從前的商墨想,商恆更不用說。


    隻是商恆的城府深,表麵上對他這個皇兄畢恭畢敬,可實際上卻不是這麽一迴事。


    他背地裏做的事,他不是不知道,隻是念在他曾救過婉容一命,並且在二子奪嫡之時全力助他登上皇位的份上,他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而今日,就在他的王府門外出了這種事,如何教他能不起疑?


    薑承海在一旁看著跪地的劉方,深表同情。


    裕王府位處城南,而劉方的府邸在城北,南北兩端隔了數十條街巷,今日城南發生之事,位處城北的劉方未必知曉,所以無端端挨了天子罵,劉方確實也委屈。


    於是薑承海無奈地搖搖頭,上前了兩步。


    “皇上,可否聽老奴一言?”


    商祁睨了一眼薑承海,同時也看了一眼伏地戰栗的劉方,不耐煩地揮手示意薑承海直言。


    “皇上,裕王府一事,老奴覺得事出蹊蹺……”


    “薑承海,你的意思是朕冤枉了裕王不成?”商祁不等薑承海說完,便已怒聲斥責。


    薑承海抹了一把汗,趕緊往下解釋到:“皇上,老奴不是這個意思,隻是……這老樹顯象未免太巧合了些,偏偏不早不晚地趕在皇上您今日移駕裕王府。而且裕王府在城南,劉大人府邸在城北,事發突然,想必劉大人還不知情。”


    薑承海冒險講話說完,一邊仔細觀察著皇帝的麵部表情變化,見其隻是略微不悅地蹙眉,並沒有發怒時,這才暗暗鬆了一口氣。


    想來,皇上如此動怒,此時因為兩次大兇天象所指洵王,威脅江山社稷以及從前的雙紫薇天象所致,故而此次才令皇帝失了冷靜分寸。


    商祁被薑承海的一番話所提醒,這才冷靜下來,事情確實蹊蹺不假,但這也不代表他對商恆毫不起疑。


    商恆也是流著大商皇族血統的皇子,和他一樣也是皇後所出,若說商恆對皇位沒有一絲一毫的野心,打死他都不信。


    金星易主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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