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的大雨並未令暑氣削減半分,反而今日越發酷熱難耐,竟是一絲兒風氣也沒有,院子裏的花草都蔫蔫的耷拉著腦袋,像是活脫脫被曬斷氣一般。


    扶桑和扶蘭兩個丫頭也不知去了哪裏躲懶,沐晚卿躺在葡萄架下的藤椅上一個勁搖著扇子,可覺得越扇越熱,心裏也越發煩起來。


    額頭上纏著的繃帶捂得她難受,想揭下來又突然想起扶桑死活說傷沒好不能揭,便咬牙忍住了。


    沐晚卿這一邊煩躁著,忽聽見院子外傳來了細碎的腳步聲,還不時聽見扶桑略喘的聲音。


    “陳大夫這邊請!”


    不多時,扶桑便領著一白發老者緩步拐進了迴廊,再一路蜿蜒行至了她的跟前。


    “小姐,陳大夫來看看你的傷。”


    沐晚卿坐直了身子,這陳姓老頭兒她見過,便是她初醒來的那一日,周氏急忙喚來他幫她診治。


    陳大夫一路行來,日頭毒辣,一張略黝黑精瘦的臉上掛滿了晶瑩的汗珠,經由眉上匯成一股,順著眼皮直下。


    陳大夫捋起袖子胡亂擦了把汗,便拱手喚到:“小小姐。”


    沐晚卿見大熱天的,陳大夫也是一把年紀了,不容易。於是做了個請的手勢,說到:“大熱天的辛苦陳大夫跑一趟,快請坐!”


    陳大夫也不推辭,和藹地一笑,道了謝,便大大方方地坐了下來。


    沐晚卿擱下手裏頭的扇子,親自倒了一盞茶遞到陳大夫跟前,“陳大夫,先喝口茶。”


    陳大夫見沐晚卿此舉動,先是下意識地驚了一下,但很快神色便恢複如常,會心一笑地點點頭接過沐晚卿手裏的茶盞小嘬了一口。


    擱下茶盞,陳大夫抬眸看了一眼沐晚卿纏著繃帶的額頭,說到:“今日,老夫是來看看小姐的傷勢如何了?請小姐讓老夫把把脈!”


    沐晚卿點頭,這幾日她頭上的傷口雖好了很多,但是她總是不時地覺得頭悶沉沉地疼,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額頭傷口的緣故。


    陳大夫仔細地替沐晚卿把著脈,一旁的扶桑見大夫一臉愁眉不展的樣子一顆心也跟著揪了起來,兩條清秀的眉毛因為緊張幾乎擰成了一條。


    沐晚卿也覺得陳大夫的表情古怪,像是她的身體又出現了什麽疑難雜症一般,可大夫正在把脈,她又不好開口問,隻好按下心中的好奇,靜靜等待陳大夫的答案。


    陳大夫時而挑起,時而揪著,臉上的表情也不是一般的嚴肅。


    他行醫大半輩子,可是頭一次遇到如此奇怪的脈象,時而沉穩有餘,時而脈若遊絲,按理說,這沐晚卿頭上的傷也有好些日子了,也該好得差不多了,不是說有十分,也該有個八九分。


    可就目前的脈象來看,著實古怪得緊。


    “小小姐,最近可覺得有何不適?”


    沐晚卿想了想,有何不適?她能吃能睡,除了操心她的隨身空間,也沒啥特別的,唯一不對的就是她最近時不時的會頭疼,她原以為是因為頭上的傷的緣故,也沒太往心裏去。


    “隻是有時候這腦袋會悶沉沉地疼,是否與傷口有關?”


    陳大夫仔細斟酌了一下沐晚卿的話,隨即搖搖頭,否定道:“應與頭上的傷口無關。小姐可否告知老夫,是何時開始疼的?”


    沐晚卿仔細迴憶了一下,之她剛醒的那一日頭疼是額頭的傷口扯著的疼,自從她從床鋪褥子下發現了隨身空間後,這腦袋就時不時的疼,悶沉沉地,像有什麽東西壓著一般。


    “大約四五日之前吧!悶沉沉的,像有東西壓著。”沐晚卿說罷,心底開始思索著,她的頭疼是否與空間有關?但她也隻是猜測,未敢下定論。


    陳大夫聽罷,撚著胡須陷入了沉思。


    按道理說,沐晚卿額頭上的傷勢雖重,如有什麽後遺症,卻也不該是如此,而脈象著實奇怪,他行醫數十載竟都摸不著頭腦。


    隱約中,他隻察覺到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存在,但到底是為何,他也說不出個一二三來。


    “陳大夫,可知是何原因?”沐晚卿看陳大夫麵色沉重,忍不住問。


    “其中原由,恕老夫才疏學淺,還得下去研究研究,或許,我那師兄玄道子可解。”提到玄道子陳大夫目光中隱隱有絲興奮,他當即決定,今日就登門去拜訪師兄。


    沐晚卿雖不知這玄道子是什麽人,但光聽這名字就覺得很厲害的樣子,便頷首道:“那就有勞陳大夫!”猶豫片刻,沐晚卿指指頭上的繃帶,問到:“既然傷已經好了,那這繃帶可否拆了去?捂著實在難受。”


    “哈哈!”陳大夫撚須一笑,道:“自然!”停頓片刻,接著說到:“隻是小姐頭上的疤,非是月餘難以除去了。”


    沐晚卿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額頭受傷處,女孩子家家的,誰不是個愛美的,若真留了疤,不就等於毀容了嗎?她心裏多少有些失落的。


    陳大夫眯著眼睛看了沐晚卿好一會兒,這才笑著懷裏摸除了一枚淺綠色的小瓷瓶遞到沐晚卿手裏:“這是我師兄特製的玉肌凝露膏,你且拿去用,不過這一瓶隻是半月的量,若要徹底根除,還得如此兩瓶才行!”


    沐晚卿見那淺綠的小瓷瓶生得小巧精致,上麵還雕刻著栩栩如生的花紋圖案,瞬間愛不釋手。


    “多謝陳大夫,隻是……您都給我一瓶了,不妨把剩下的都給我唄!”


    陳大夫聽罷,失笑地搖頭,倒真是個貪心的丫頭,他為沐府診病多年,這沐晚卿可以說是他看著長大的,這丫頭雖然混賬了些,好在心腸不壞,這番受難醒來,倒與從前有了幾分分別,有些地方,似乎不大一樣了。


    “丫頭莫要貪心,老夫我也隻有這一瓶,若想要,待你有機緣和我那師兄一見之時,自個兒問他要吧!”


    陳大夫說罷,沐晚卿謝過他,便由扶桑領著出了蘭苑。


    沐晚卿又躺迴了藤椅上,這迴也懶得扇扇子,兩個眼珠子巴巴地盯著淺綠的瓷瓶,心裏開始有些期待見上那玄道子一麵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晚晚如卿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離洛白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離洛白並收藏晚晚如卿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