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徐晚晚便叫頭痛給鬧醒了。


    她眼神渙散地躺在床上,錦被淩亂地橫在腳邊,貼身的裏衣濕了一半,而香汗依舊涔涔,順著她略顯蒼白的小臉一路向下滑。


    徐晚晚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此時頭痛雖鬆解了幾分,腦袋卻依舊沉悶悶地,像是有什麽東西壓在裏麵一般。


    頭痛最烈之時,有那麽一瞬間,她覺得自己似乎不是自己了,好似成了另一個人,一些細碎的畫麵在腦海中沉沉浮浮的,她想要仔細去抓,卻像是這漂浮不定的影子怎麽也撲不到。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疼痛沉悶之感逐漸散去,徐晚晚才從頭痛中緩過神來。


    素手本能地摸向了枕頭底下的空間玉鐲,觸手一片冰涼。


    徐晚晚將其從枕下取出,盯著看了片刻之後,閉上了眼睛,聚集精力頷首空間手鐲中蘊藏的和魔法師相通的氣息。


    隻是那氣息微弱,不及上一世的五分之一。


    徐晚晚再次睜眼,眼中一片迷茫。


    她究竟要用什麽辦法才能打開空間手鐲呢?


    就在她沉思之際,屋外傳來了叩門的聲音。


    “小姐,您起了嗎?”是扶桑的聲音。


    徐晚晚將空間手鐲套進晧腕間,拉衣袖遮了遮,這才慢騰騰地從床上坐起來,衝外麵柔聲道:“你進來吧!”


    扶桑聞聲而入,推開門的刹那間,陽光也順勢踱步進了屋內,在地麵投下一片光影。


    人影晃動,帶動衣裙翩翩。


    扶桑進了屋,徐晚晚已經起身走到了妝台前,她怔怔地看著鏡中略有些蒼白而陌生的臉,額頭上纏了厚厚的繃帶,卻掩飾不住那傾城之姿,閉月之貌。


    扶桑走近,見徐晚晚裏衣濕了大片,臉色也極差,嚇得急忙焦聲問到:“小姐,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奴婢這去請陳大夫過來!”


    說著,就要往門外而入,徐晚晚趕緊叫住了她:“等等,扶桑,我沒事,隻是沒睡好做了噩夢。”


    扶桑一聽,籲了一口氣,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歸了位。


    她拍著胸脯,“嚇死我了,我還以小姐的傷口又複發了呢!”這要是要老太爺知道了,又要心疼孫女一番,她們這些伺候的丫頭也得跟著遭殃了。


    “三個哥今日如何了?”徐晚晚任由扶桑替她梳洗,一邊詢問沐風那邊的情況,畢竟昨日的那陣仗,確實是嚇到她了。


    扶桑一邊替徐晚晚梳頭,一邊答:“聽的阿彌說三公子今日晨起喝了陳大夫的藥,氣色已經好多了,隻要好生休養,不礙事的。”


    聽扶桑如此說,徐晚晚才安心了許多。


    她低低地“嗯”了一聲,便陷入了沉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扶桑也沒在吱聲。


    梳洗完畢,徐晚晚本打算去看看沐風的,可誰知她還沒出院子,周氏便來了,帶來了早膳。


    一見她,周氏又開始抹淚。


    “晚兒,你臉色怎麽這麽差?是不是頭又痛了?”周氏輕輕撫著徐晚晚的額頭,眼裏的晶瑩淚花快要決堤而下。


    徐晚晚有些不適應這樣的親昵,僵著身子,不知所措。


    她知道周氏待她好,心疼她,可她畢竟是徐晚晚,不是沐晚卿,一時間還有些難以接受這樣突如其來的親情。


    “我沒事,隻是沒睡好。”徐晚晚不敢告訴周氏她晨起頭疼的事,隻怕她聽了,又該是一枝梨花春帶雨的模樣,她總是見不得她哭的。


    周氏拉著徐晚晚在葡萄架下坐了下來,略顯擔憂地問她:“是擔心你三哥的身體嗎?”


    周氏的眸子低垂,裏麵藏了些神色,是徐晚晚沒有看到的。


    她知道她的女兒打小便被寵慣了的,雖然混賬不服管束,卻待她的三哥沐風極好,兄妹二人的關係也最親近。


    隻是,沐風到底……


    他對晚兒的情愫,她不是看不出來,隻是沐風這個人,對晚兒的這份情,從一開始便是錯的,她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晚兒和沐風,總歸要斷了才好。如今,晚兒即將成為洵王妃,便更不是能容沐風可以覬覦遐想的人了。


    想到女兒即將嫁給洵王,周氏的心像針紮著一樣的疼。可憐天下父母心,誰不想自己的女兒嫁與良人一生安,舉案齊眉共白頭呢?


    可晚兒要嫁的這個洵王偏是一個傻子。皇親國戚也罷,身份尊貴又如何?他都無法成為能與晚兒舉案齊眉的良人。


    徐晚晚不知周氏在想些什麽,但隱隱猜到,她是擔憂她和沐風的事情。


    “聽她們說三哥的身體已無大礙,我便放心了,隻是三哥是在我院子裏發病的,多少,我也有責任。”


    周氏抬眸複雜地看了徐晚晚一眼,嘴唇動了動,終是說了一句:“晚兒,你聽娘一句勸,從今以後不要再掛念著你三哥,和他保持距離,好嗎?”


    周氏的話聽得徐晚晚一陣莫名,這沐風說到底是沐晚卿的親三哥,雖不是一母同胞,也不至於不準掛念,保持距離吧!


    她隱約中察覺到,原主沐晚卿和沐風間的關係遠遠不止兄妹那麽簡單,再聯想到昨日沐風對她異樣的情愫和舉動,徐晚晚不禁打了個寒噤。


    總之,她重生到沐晚卿的身上,不是為她再續前緣的,於她而言,沐風便隻是三哥,再無其他,她對他,隻是愧疚和憐憫而已。


    “晚兒知道了,日後少去三哥院子裏便是。”


    “不是少去,而是不去!”周氏鄭重地糾正。


    徐晚晚點點頭,應下。不去便不去罷,她也不喜歡沐風看她的神情,叫她難受得緊。


    見女兒乖巧聽話,周氏展顏一笑,親自盛了一碗粥,寵溺地道:“你的傷剛好,不能吃得太油膩,娘給你做了些清淡的,都是你喜歡吃的,你嚐嚐。”


    徐晚晚乖乖地接過來,看著手裏捧著的熱粥,鼻子微酸。


    一旁立著的張媽趕緊插了句嘴:“小小姐,夫人可是特意起了個大早專程給你做的早膳呢!”


    徐晚晚抬眼看著周氏,她一臉慈愛的笑,催促她:“快嚐嚐看,喜歡的話明天娘再給你做。”


    徐晚晚點頭,一口一口地往嘴裏送著粥,強忍住淚意,而周氏不停地給她夾菜,這種溫暖,讓徐晚晚有些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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