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劍君把葉一舟帶迴去後,北極上真宮私底下查了許久,都沒找到什麽有用的線索。


    最後,他們隻能把調查方向放在那位神秘的程道友身上。


    葉一舟三人的記憶已經被蒙蔽了,靈玉的詳細情況北極上真宮無從得知,隻從皇甫家那裏聽說,她修的是北極上真宮的真傳功法,且與葉一舟鬥了個旗鼓相當。


    北極上真宮的尿性,葉一舟了解得很透徹,楚劍君當然也是心知肚明。得知這件事,他和葉一舟的反應一樣。難道師兄弟裏麵有哪個偷偷在外收了弟子?大乘,口氣真夠大的!


    事到如今,除非能夠查出這位程道友的來歷,又或者將影響葉一舟記憶的法術給抹掉,否則,這件事就成了無頭公案。


    北極上真宮橫行北天百萬年,哪肯吃這個虧?當下一邊著手恢復葉一舟的記憶,一邊追查靈玉的身份。


    可是,人界那麽大,又哪是一時半刻查得出來的?這件事,不知道要拖到何時,才能有後續了。


    而這時的靈玉,就窩在北天的一個偏僻小界中。


    「放開我,放開我!」


    這個叫羅幽界的小界,修為最高的隻有煉虛期,是名符其實的小界。


    此時,羅幽界召龍城偏遠城區的一間小院裏,傳來孩子的哇哇大叫,嬌嫩的嗓音充滿了憤慨。


    屋裏,靈玉盤坐在床上,不言就坐在她的懷裏,胖嘟嘟的臉蛋被她捏在手裏。他拚命地舞動藕節一樣肥嘟嘟的小手,想要掙紮出靈玉大魔頭的掌心,可惜手太短,根本無濟於事。


    不言多希望自己能像剛出來時那麽威風,讓靈玉在他麵前隻有膜拜的份,但是……


    青鋒界剛剛醒來的不言,之所以會有那麽強悍的實力,是因為靈玉將碧落之晶裏懷素的力量都抽取出來了。不言被懷素的力量給激醒,那時的他,與其說是靈玉的器靈,不如說是懷素的器靈。


    然而,懷素的力量畢竟是暫時的,已經投胎轉世,對靈玉的身體來說,懷素的力量可以借用,但始終是外物。


    而不言是仙書的器靈,現在仙書已經成了靈玉的本命法寶,他借用懷素的力量,當然也隻能是暫時的。


    換句話說,青鋒界在葉一舟三人麵前威風八麵的不言,隻是外強中幹而已。


    也是因為如此,不言沒有過多糾纏,聽從了靈玉的命令,帶著他們先行離開。


    如果那時不離開,合體期修士一到,不言就會被打迴原形。


    為了能夠順利逃離,靈玉甚至動用了無夢真君給她的兩張靈符之一。


    逃出青鋒界後,靈玉用了無夢真君卜算出來的最後一枚玉牌,來羅幽界藏身。


    逃命再加上抹去形跡,等他們在羅幽界落了腳,不言強悍的假象終於被拆穿了。懷素的力量散去,在與青索劍鞘的對戰中耗盡力量的仙書,暫時隻能在靈玉體內溫養沉睡,而不言這個剛剛清醒過來的器靈,悲劇地失去了法力,甚至因為靈玉有意切斷,連仙書都迴不去。


    被靈玉捏著兩頰上的肉,不言在內心痛哭流涕,第一次後悔自己為什麽要化靈成一個幼兒。


    「你剛才說什麽?再說來我聽聽啊!」靈玉毫不客氣地欺負和普通嬰孩沒兩樣的不言。


    她在和青索劍鞘的一戰中,重傷欲死。剛剛結束戰鬥時,她整個人像散了架一樣動都動不了,然而她體內還有一些殘餘的玄天仙府之力,幫助她迅速修補肉身,到達羅幽界時,已經初步恢復了行動能力。


    現在仙書沉睡,她在那一戰中耗盡真元,跟凡人沒什麽兩樣。仗著身高手長,欺負欺負不言倒是正好。


    不言含著兩包眼淚:「我又沒說錯!那是紫郢,紫郢!你不殺他就算了,居然還、還……」


    越想越是委屈,不言大哭起來:「太過分,太過分了!我為了你重傷沉睡,你倒好,居然跟仇人勾結起來!有沒有天理啊……」


    靈玉嘴角抽搐,她不怕不言跟她強,可他一哭,她實在是……


    外麵傳來敲門聲:「有人在嗎?」


    靈玉鬆開掐著臉蛋的手,把不言往床上一放,起身去開門。


    院門打開,一個三十出頭的婦人站在那裏,她身上穿著粗布衣服,手裏挎著竹籃,裏麵放著青蔬,剛買菜迴來的樣子。


    「這位……」看到靈玉的樣子,婦人有點不知所措,不知該怎麽稱唿,「姑娘,」好不容易擠出兩個字,婦人道,「小孩子就是愛哭鬧,耐心哄哄就好……」


    靈玉聽了幾句,啼笑皆非。原來這婦人以為她在打孩子?


    正想否認,想想又改了口:「多謝大嫂提點,吵到您了,真是不好意思。」


    見她態度客氣,婦人笑了,態度親切不少:「我家姓石,就住在隔壁,你叫我石大嫂就是了。妹子看著年紀不大,這是成親不久吧?」


    靈玉含糊地答應一句。


    婦人說:「第一個孩子是難帶些,以後要是有什麽不趁手的,來隔壁找我就是,遠親不如近鄰嘛!」


    「多謝,石大嫂進來坐會兒?」


    石大嫂道:「我還得迴去做飯呢,就不坐了。」


    又說了幾句,石大嫂走了。


    靈玉關上院門迴屋。


    「都怪你,叫那麽大聲,人家還以為我在打孩子!」看到坐在床鋪上氣鼓鼓的不言,靈玉說。


    不言肥嘟嘟的手臂,像大人一樣盤在胸前,聽了這話怒道:「你本來就在打孩子!」


    「……」靈玉不跟他吵。


    在這裏落了腳,靈玉就把事情說了。


    當不言聽到她說出「道侶」兩個字時,呆了好久沒迴神。之後就是變成剛才那樣了,不言想趁機弄死徐逆,靈玉不讓,於是兩人在床上扭成一團。靈玉仗著自己身高手長,把不言壓得死死的,不讓他動。


    剛才還兇巴巴的,不言想到剛才的事,悲從中來,又哭起來:「這是造的什麽孽啊,我肯定還沒睡醒!我家主人怎麽會跟紫郢勾搭在一起?我一定在做夢,我要再睡一會兒……」


    他話沒說完,人已被靈玉揪了起來,自己坐到床上,順手把他按在自己膝蓋上。


    「不言!」


    眼角還掛著眼淚,不言的小胖臉就被靈玉捧住,對上她的。


    「我嚴肅認真地告訴你,懷素是懷素,我是我。懷素走的是絕情道,我不一定要順著她的路走下去,所以,那些話你就不用提了。」


    不言扁嘴:「你開什麽玩笑?你繼承的是懷素的道,偏偏這一步扭曲了,萬一以後出問題怎麽辦?」


    「出問題就解決啊!」靈玉理所當然地說。


    「不要!」不言扭著小身子,「就算你們已經是道侶了,也可以分開,現在馬上去殺了紫郢,我就當什麽事也沒發生過。」


    懷素的功法,並不追求保留陽元陰元,所以,有過雙修道侶什麽的,不言一點都不介意。就當主人玩弄了紫郢一迴好了,這麽想的話,不言還是挺愉快的。


    但是!這件事不能再繼續下去了,肉身的聯繫無所謂,感情的牽扯才是最要命的。不言是仙書的器靈,追隨懷素幾十萬年,對於懷素的道再清楚不過。當年懷素可是親手斬了七情,踏入絕情道,成就大乘的,他怎麽能讓靈玉七情纏身?


    雖然說,紫郢的轉世七情纏身這種事讓他很愉快……


    靈玉瞪他:「不聽話了是不是?我是主人還是你是主人啊?」


    「你是主人也不能任性!」不言瞪著她。


    靈玉嘆氣:「不言,有些事發生了不能當沒發生的。上一次你清醒的時候,我修為還低,有些事自己沒拿定主意。但是現在,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我不是懷素,我也不要做懷素。走到今天,我的每一個決定都是自己做的,不後悔,也不想後悔。」


    不言又開始吧嗒掉眼淚了:「我在做夢,我一定在做夢,我要迴去繼續睡。我的主人不可能跟紫郢成為道侶的,這是假的,我一定是睡糊塗了……」


    說到後來,不言已經不管靈玉說什麽了,從她膝上扭下來,胖胖的小身子往床上一躺,眼睛一閉,不動了。


    靈玉哭笑不得。


    不言的反應沒那麽激烈,好像是件好事,可仔細一想,根本不是這麽迴事。


    得知這件事後,不言的第一反應就是,把徐逆弄死,這件事就可以當沒發生過了,典型的自我催眠。


    眼看靈玉不為所動,不言自己又沒了力量,沒辦法,他幹脆逃避現實,假裝這是做夢。


    他這哪是反應不激烈啊,壓根就是還沒接受現實。


    「喂,你是器靈,器靈是這麽睡覺的嗎?」靈玉捅了捅躺在床上的白胖小子。


    不言睜開眼,暴怒:「那你讓我迴仙書啊!」


    靈玉翻個白眼:「我傻啊,你要是迴了仙書,有了力量,非要跟我作對怎麽辦?」


    讓不言迴仙書,就算仙書在沉睡中,他也能得到部分力量。而她自己呢?重傷在身,跟凡人沒兩樣,到時候還得防範自己的器靈。嗬嗬,她又沒瘋。


    反正,不言沒接受現實之前,靈玉不準備讓他迴去。現在她是凡人,他也是凡人,多公平。


    「乖兒子,聽話,別鬧了。」靈玉摸他的頭。


    不言暴跳起來:「誰是你兒子?混蛋,我要弒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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