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謂之緊盯著禦風台的中央。那裏有個傳送法陣,正在微微發光。


    時間到了,不知道這一次的任務是否順利——


    光點在傳送法陣上聚集,已經開始凝聚傳送法力了,這說明,裏麵的爭鬥已經結束,他們開始試著傳送出來。


    朦朧如雨的光點裏,一個身影由虛轉實。


    第一個出現的,是青袍精幹的安小楓。他的樣子看起來不怎麽樣,青袍上全都是暗色的血跡,都已經凝固成了黑色,臉色蒼白得沒有半點血色,原來左臂的位置空空如也,竟然斷了一臂。


    於謂之吃了一驚,但他沒有貿然說話,因為現在正是傳送的關鍵時刻,他的第一任務是維持法陣的運轉。


    不過,他沒有上前,不代表別人也會袖手旁觀。等候在旁的幾名元嬰修士,已經衝上前,將搖搖欲墜的安小楓接住,扶到一旁休息。


    第二個出現的是青衫負劍的碎星真人,她的劍提在手中,衣衫上的血跡更多。


    然後出現在法陣裏的,是一抹紫色,於謂之原以為是佟飛雪。忽然覺得晃到的這抹紫色太深了一些,樣式也非衫裙的華麗飄逸,而偏向男式的深沉。


    他怔了怔,將目光投過去,發現這人確實不是佟飛雪。身上紫衣,手上提劍,傳送過來的是個男人,看模樣應是劍修。


    「於、於師叔?」守候在旁的元嬰修士看到傳送法陣上出現陌生修士,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處置。


    「這位是徐道友,我們能夠出來,多虧了他。」一旁的碎星真人張口解釋。


    其中一名元嬰修士才走過去,將他扶住。


    最後出現在法陣裏的是佟飛雪,她的樣子比安小楓好些,不過也是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


    佟飛雪出來後,法陣的光點慢慢散去,逐漸歸於寂黯。


    於謂之收了功,吃驚道:「阮師叔和德庸師叔呢?」難道這一趟這麽危險,竟然折了兩個人?


    「德庸師叔在這裏。」安小楓說,白色布兜一展,德庸的身體露了出來。立刻有元嬰修士上前查看,還好,氣息還在。


    「咳咳,阮師叔……隕落了。」佟飛雪神色黯然道。


    禦風台被哀痛的氛圍籠罩,就連於謂之都露出了悲傷之色。


    法陣關閉,於謂之終於能抽出手來。


    一行人下了禦風台,迴到下麵的宮殿。


    安小楓三人已經服過了療傷丹藥,就連徐逆也分到了一份。


    於謂之看了看安小楓的左臂,道:「你的傷太重了,手臂要花些時間才能長出來。」


    安小楓很淡定:「能活著出來就不錯了,多花點時間養傷算什麽?反正下一次任務輪不到我,修養百年,怎麽也該長出來了。」


    阮師叔的修為和實力比他高多了,卻隕落在冰雪世界裏,經過這一趟歷險,安小楓深覺活著不容易。


    於謂之盯著他看了幾眼,緩緩道:「看來吃了不少苦,連話都少說了。」


    安小楓聞言浮出怒色:「於謂之!」


    於謂之沒理他,轉而麵對徐逆:「這位道友,怎麽稱唿?」


    「徐逆。」


    「外界修士?」


    「是。」


    於謂之點點頭。徐逆出現的時候,他已經有了聯想,現在聽到徐逆確認,差不多已經證實了。


    他已經約了對方今日過去拜訪,沒想到去之前就見到了對方所說的同伴。


    「這位道友,知道在下?」徐逆從於謂之的神色裏看出了什麽。


    這事沒什麽好瞞的,於謂之道:「******就在天都山,原本約好明日前去拜訪……」


    徐逆大喜,於謂之話未說完,便搶先問:「她在哪裏?」


    於謂之看了眼玉泉。


    玉泉答道:「程真人目前住在仙居山。」


    「仙居山在何處?」


    玉泉一一答了。


    確定了方向,徐逆起身,對碎星真人等行了一禮:「諸位道友,既已尋到拙荊,在下先行告辭。」


    「等等。」碎星真人還沒出聲,於謂之道,「徐道友,我已上門知會,晚些時候會過去拜訪,你何妨等等,與我一同過去。」


    「好意心領。」好不容易有了消息,徐逆哪裏等得住,「我們意外失散,她定然心中焦急,就不在此叨擾了。再會。」


    說完,不等他們挽留,舉步便走。


    看得出他歸心似箭,挽留也沒有用,佟飛雪忙道:「徐道友執意如此,我們不必多勸。玉泉,你去引路吧,仙居山不小,找起來不容易。」


    「是。」


    ……


    出了修煉室,靈玉發現今天的洞府不大一樣。


    她住進來之後,虛池將洞府全部修整了一遍,力求讓她住得舒心。而這會兒,洞府又收拾了一遍,各處越發精緻。


    虛池還在指揮僕從,修剪花叢,挪動假山,打理得清爽雅致。


    別看虛池自身就是個老騙子,眼光倒是挺好的,這麽一整,那叫一個仙氣飄飄。


    「虛池。」


    「主人!」虛池屁顛屁顛地跑過來,一臉殷勤。


    靈玉掃一眼四周:「你這是做什麽?」


    「打掃洞府啊!」


    「不是天天打掃嗎?」


    「今天不一樣,」虛池拍著胸脯道,「今日有同階修士上門拜訪,洞府就是主人的門麵,小的怎麽能讓主人的門麵不好看呢!」


    「……」


    「主人不喜歡這樣?」虛池察言觀色,「要不,換個風格?」


    「不必,你隨意就好。」靈玉心裏嘀咕,真是閑的……


    虛池這哪是給她做門麵啊,分明是自己要見到天道盟的化神修士,激動的。他這個老騙子,以往連元嬰修士都沒幾個把他看在眼裏,天道盟的化神修士,哪會多看他一眼?這會兒聽說自己能見到天道盟的化神修士,激動得坐都坐不住了。


    靈玉正要出去逛一會兒,反正約好的時間還沒到。


    忽聽虛池那個徒弟的喊聲:「師父,師父!」


    他一邊喊一邊往裏跑,慌慌張張的樣子,好像發生了什麽大事。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虛池一看他這樣,急道,「快說!」客人馬上就來了,這會兒要是出事……


    「客、客人來了!」他的徒弟指著外頭,「天道盟……」


    「怎麽這就來了?」虛池一邊鬆了口氣,一邊也有點緊張起來,洞府還沒打掃完呢,不是說下午才來嗎?


    「來了就來了,慌什麽?」靈玉難以理解這師徒倆,搖搖頭,往門口走去。


    聽說今日來拜訪的化神修士姓於,也不知道在天道盟是什麽地位……


    還沒走到,就見門口進來兩個人。為首那人身穿紫衣,高大挺拔。


    靈玉吃了一驚,還以為自己看錯了,伸手去揉眼睛。


    下一刻,她發現自己連耳朵都出現了幻覺:「靈玉!」


    然後是觸覺……


    虛池帶著徒弟一出來,正好看到一名紫衣男子將主人抱在懷裏,不由「啊」地叫了一聲。這是什麽情況?天道盟的修士怎麽這麽無禮?主人……好像聽阿碧姑娘說過,主人有道侶的!


    靈玉張開嘴,用力一咬。


    「……沒聲音,果然是幻覺嗎?」她喃喃道。


    徐逆氣笑了:「什麽幻覺?」


    「咬你都不疼,能不是幻覺?」


    「……」徐逆抓起她的手,在她手臂上也咬了一口。


    「啊!」


    「疼了?迴到現實了?」


    靈玉總算相信自己沒看錯了,她瞪了徐逆一眼:「疼你不出聲!」


    「……」


    花有溪從裏麵出來,看到徐逆,大喜過望,飛奔而來:「徐師兄!」


    徐逆這才放開靈玉,拍了拍花有溪的手臂:「花師弟,還好吧?」


    這樣的動作,對徐逆來說堪稱親密,花有溪喜滋滋道:「還好,我的傷不重。」


    被風暴刮中的時候,靈玉和徐逆及時用自身真元護住了他們,反正自己受的傷更重些。


    「咳咳!」


    聽到咳嗽聲,靈玉才發現,玉泉就站在後麵。她一派自然地對玉泉笑道:「玉泉道友,是你們替我尋到了人?」


    「不敢居功,」玉泉中規中矩地答道,「反倒是徐前輩幫了我們的忙。」


    「哦?」


    玉泉看看她,又看看徐逆,非常識相地道:「賢伉儷剛剛重逢,我這個外人就不在此打擾了。晚些時候,於師叔自會上門拜訪,告辭。」


    靈玉沒有留他,她現在確實非常需要時間:「好,多謝了。虛池,送客。」


    「喲,徐小子,你總算出現了!」仙娥出來,對徐逆揮了揮手。


    「婆婆。」徐逆向她見禮。


    靈玉有一肚子的問題想問:「你落到哪裏去了?怎麽幾個月都沒有消息?是天道盟找到你的?」說著嗅了嗅,嫌棄地道,「好重的血腥味,打架去了?受傷沒有?」


    徐逆一邊往裏走,一邊迴答:「一言難盡,等會兒再與你們細說。其他人都在這裏了嗎?還有誰沒找到?」


    他們離開滄溟界的時候,徐逆帶了段飛羽、袁復、花有溪三人,靈玉帶了徐月和仙娥,阿碧在靈獸袋裏。段飛羽還沒有大好,修為也低,出結界前徐逆將他留在了上真宮,繼續修復肉身。現在仙娥和花有溪找到了,剩下徐月和袁復沒找到。


    「你看到了,徐月和袁復不在。這都幾個月了,也不知道他們掉到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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