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凡盯著眼前之物。


    這看起來就像是塊普通的石頭,拳頭大小,灰撲撲的表麵,沒有任何的靈光。


    然而就在剛才,這塊石頭上,突然冒出一個符陣,險些將他卷進去。


    他之所以能完好地坐在這裏,一是因為,這個符陣殘缺大半,二是因為,他體內那幾道不屬於自己的真元。


    剛才的危急時刻,他及時放出一道靈玉給他的劍氣,將那個符陣推離。


    奇妙的是,他釋出劍氣的一刻,似乎感應到了什麽。符陣與劍氣微微震動,彼此應和,然後消散。


    卓凡想不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這符陣既與懷素有關係,自然與靈玉的劍氣應和。隻是卓凡的修為畢竟低了,理解不了。


    他很快把這件事拋到腦後去,想不通的事,就以後再想。他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從這個遺蹟裏,拿到自己需要的東西,然後安全離開。


    卓凡將自己事先準備的東西一一擺出來,列好陣,然後發動——


    耳邊傳來低低的嗡鳴聲,陣法逐漸轉到極致,力量也越來越大。眼看禁製即將被破除,沉穩如卓凡,也忍不住露出興奮的表情。


    如果他能夠破除此地的禁製,就能取走裏麵的寶物。這些寶物,那些大修士不看在眼裏,卻是他起家的資本。


    有了那些東西,他不必再留在嵐霧城,可以帶著母親離開這裏,到溫暖的清宜山居住,讓母親過上優渥的生活,不用再不計寒暑地辛勤紡織。而他自己,將會擁有光明的未來,成為高階修士,舉手間就能影響整個三台界的局勢……


    不管卓凡擁有多麽成熟的靈智,他自身也隻是個十六的少年。這個時候,不可避免地浮想聯翩。


    禁製動搖了,寶物即將現身——


    「不好!」靈玉突然低叫一聲。


    阿碧連忙站起來,做出戒備的姿勢:「什麽事?哪裏不好?」


    靈玉沒有管她,神念一動,打算收迴卓凡身上那一點意念。


    但,她還沒來得及,已經從卓凡的視野裏看到變化,先是一點波動,而後那個意念一定,被人壓製在卓凡身上。


    一名高冠寬袖的年輕公子,一身清霜月華,如同畫中走出一般,憑空出現在卓凡麵前。


    他用極清冷的聲音說道:「如此修為,何必藏頭露尾?不如現身一見。」


    隨後,靈玉悶哼一聲,隻覺得被道意念被抽離,迅速從卓凡身上離開。


    她當機立斷,直接一碾,那道意念就此消散。


    「唔……」識海一痛,靈玉皺了皺眉頭。


    「怎麽了?」遠處發生的事,阿碧懵然無知。


    片刻後,靈玉緩過來,搖了搖頭:「沒事,你管自己吧。」


    袖口一揮,水鏡消散。她留在卓凡身上的意念已經破滅,水鏡自然看不到任何東西了。


    「哦……」阿碧看她這樣子,好像受了點傷,當下也不敢打擾,乖乖走開了。


    靈玉默坐,靜靜想著剛才的事情。


    那位年輕公子,能夠感應到卓凡身上她那絲微弱的意念,還能將那絲意念抽離,必是化神修士無疑,而且修為可能還強過她。


    靈玉心知自家事。他們這些人,在滄溟界是萬中無一的天才,就連那些化神修士都及不上,放到外麵有多少份量,就不好說了。


    其一,他們每個人都太年輕了,千歲都不到,就算化神,也沒什麽積累。其二,滄溟界脫離人界太久,固步自封,許多東西,沒有交流,也就變得狹隘。其三,她在虛空遇到風暴時受了傷,現在也就保留了六成的實力。


    隻要在外麵的世界見識過,再憑藉著手中的大能傳承,他們很快就會成為同階修士中的翹楚。但,還不是現在。


    真是糟糕,她來三台界,隻是剛剛露了一小手,就遇到了同階修士,還被人家用這種手法破去埋伏,甚至於隻能自毀意念……


    靈玉感覺到深深的挫敗,剛剛試了試手,就被別人秒殺了……


    而且,更糟糕的是,意念一暴露,她自身也跟著暴露了。


    得了,她也不用想著弄什麽光明正大的身份,過不了多久,那個化神修士就會順著卓凡的線索,找到她這邊來。


    靈玉略微一想,放棄一遁了之的打算。


    反正都要來的,她何必要藏?就算現在有傷在身,實力不足,也不代表她沒有自保的能力。元嬰修士已經很難殺了,到了化神,更是難上加難。如此一想,她也無甚可懼,三台界與她無關聯,就算暴露了又如何?想殺她?化神修士恐怕不行,還是上煉虛修士吧。


    到了煉虛這個層次,又怎會理會這種小紛爭呢?修為越高的修士越冷漠,這基本就是修仙界的狀況,因為修為越高,能牽動其心念的東西越少,到了最後,基本隻關心自己的修為與前程了。


    已經被人打了臉,靈玉索性什麽也不幹,仍舊潛居在這小客棧裏,自顧自療傷。


    又是五六天過去,有人敲響了她的門。


    看到此人,靈玉有些意外,沒想到卓凡竟然迴來了。


    卓凡渾身浴血,滿身都是亂糟糟的傷,阿碧一開門,他直接摔進來。


    「喂喂喂,你幹嘛呢?」


    卓凡露出個虛弱的笑容,已經站不住的他,幹脆也沒起來。


    「抱歉,前輩,晚輩無法行禮了。」


    靈玉目光一掃,道:「傷勢頗重,正常情況,恐怕要養大半年,才能大致修復。」


    卓凡滿不在乎,從懷裏取出一物奉上:「晚輩幸不辱命。」


    靈玉一招手,將此物攝至手中。


    這是一本極簡薄的小冊,打開一看,卻是一名修士的手劄。不知這小冊的紙是什麽材質,經歷多年,仍然完好無損。


    靈玉靜靜地翻看著,沒有出聲的意思,卓凡也就這麽坐在地上,閉目休息。


    過了一會兒,靈玉看完內容,合上小冊。


    「你的傷不礙事,隻要有藥力足夠的靈藥,想必個把月就能復原如初。」


    卓凡睜開眼,眼睛裏閃過一絲驚異。


    他的《羅天禦血訣》是一本很特殊的功法,有血氣在身,療傷快得不可思議。他自己得出的結論,和靈玉一模一樣:隻要有足夠的藥,他隻需要個把月養傷。靈玉能夠說出這句話,說明他修煉的功法,早就被她看透了。


    「前輩……」在她麵前,卓凡第一次露出少年人的失措。


    靈玉微微一笑,對阿碧道:「給他一顆靈果。」


    「哦……」阿碧很是不舍,但還是取了顆靈果出來。


    卓凡看到這顆靈果,臉上風雲變幻,突然俯身下來:「小子無知,還請前輩指點迷津。」


    靈玉神色不動:「你心中迷津為何?我如何指點?」


    卓凡忍著全身的痛楚,保持著恭敬的姿態,沉聲道:「不瞞前輩,小子之前還以為,前輩隻是個結丹或元嬰修士,心中並無多少敬意,隻想迴報了之前的援手之情,再做一筆交易……」


    他倒是坦然,將自己之前的心態一五一十地道出。


    「小子身負機緣,這兩年來,修煉飛快,有了一點小成績,便生了自驕之心,小看天下修士……」看著靈玉平淡的神情,仿佛根本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中,卓凡咬咬牙,繼續道,「此次去小寒境,小子方知,是自己孤陋寡聞,真正的大能之士,根本不是小子所能想像……」


    他還想再說下去,靈玉已經抬起手:「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其實你心中並無迷津,隻是有欲。你雖有機緣在身,可機緣所得,終是外物,並非己身。少年人,難免一時衝動,此事你還是迴去細想想吧。」


    說完,她閉上了眼睛:「阿碧,送他迴去。」


    「是。」卓凡隻聽到阿碧清脆地應了一聲,而後,自己飛了起來。


    「前輩——」他驚喚。


    「省省力氣吧,想跟我搶位置嗎?」阿碧叉腰道,一揮手,卓凡已經摔下了樓。


    摔下來的卓凡倒抽一口涼氣。有沒有搞錯?他傷成這樣,居然把他丟下來?


    阿碧的身影在窗口一晃,窗戶「啪嗒」一聲,無情地關上了。


    卓凡隻能盡力忍住全身的傷痛,將那顆靈果往懷裏一揣,先迴家再說。


    屋內,阿碧問:「主人為什麽不收他?我可以像那個誰一樣,給他下個禁製呀,以後他就全聽我們的了。」


    靈玉橫了她一眼:「你趁早收收心,禁製是隨便下的嗎?給他下了禁製,就等於結下了因果,誰知道這是善緣還是惡緣?」


    「沒這麽嚴重吧?」阿碧不理解,「他就是個毛頭小子,能幹出什麽事來?」


    靈玉搖搖頭,沒再說下去。阿碧想得簡單,其實這事一點也不簡單。


    這少年的運勢比較古怪,而且,他到底身負什麽機緣,連她都看不出來。他身上那股潛伏的張力太明顯了,將來必不是凡物,伸手幫他一把就差不多了,牽扯太多,誰知道將來如何?


    再說,她現在麵臨的最麻煩的事,不是卓凡,而是那個未名修士。


    這都幾天時間了,他怎麽還不出現呢?她根本沒有隱藏自己的行蹤,如果決意來找她,應該早就找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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