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片刻,徐逆方才答道:「我答應藥王,行端真人轉世後,仍舊引他踏上劍修之路,收入門牆。」


    「他們知道你是誰?」


    徐逆道:「天命之說,已經傳遍西溟,高階修士心中都有數,隻是不知道我們與那些大乘修士到底什麽關係。」


    得了傳承也好,重新修煉的分身也罷,總之,他們與那些大乘前輩關係非常。藥王和行端真人見到了徐逆,就該清楚了,因為他手中的紫郢劍就是明證。


    如果行端真人的轉世能夠被徐逆收入門牆,那就是北極上真宮的嫡傳,這是劍修夢寐以求的仙緣。


    「那藥王自己呢?」


    徐逆搖搖頭:「她什麽也沒要求。」


    「……」靈玉道:「這是你的迴報,我也有我的迴報。」


    徐逆隻在太白宗留了一天就走了,他離開陵蒼數月,紫霄劍派還有許多事要處理。


    蔚無怏知道徐逆來太白宗,沒向他拜見就走了,勃然大怒。


    他算是迴過味來了,靈玉之前那些話,根本就是哄他的!那個臭小子,當初築基的時候就傲得沒邊,現在都元後了,怎麽可能向他低頭?要說起來,紫霄劍派的劍君都不是什麽好貨!


    師父大人生氣了,靈玉隻能迴頭賠小心,一副任打任罵的狗腿樣,結果蔚無怏更惱了!


    這叫什麽?娶了媳婦忘了娘!瞧瞧,還沒娶進門呢,就這麽遷就人家!


    ——呸呸呸!他才不是娘呢!


    蔚無怏一肚子氣,靈玉在他麵前胡說八道,結果把他也給帶歪了。


    「笑,有什麽好笑的?」洞府內,蔚無怏躺在樹下的躺椅上,對著靈玉橫挑鼻子豎挑眼。


    「我沒笑啊!」靈玉抬起頭,努力擺出一副「我很正經」的模樣,可惜,情不自禁挑起的嘴角泄露了她的真實情緒。


    蔚無怏看得心頭火起:「滾迴你的天池峰去,別在這礙我的眼!」


    「師父!」靈玉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睛,「徒兒現在沒有修為,飛不迴去呢!」


    蔚無怏瞪了她好一會兒,沖外麵喊:「把那個誰叫進來!」


    沒有指名道姓,不過,洞府裏的執事弟子們都知道蔚真人說的哪位。


    不多時,徐月進來了,畢恭畢敬地向蔚無怏行禮。


    她的態度,讓蔚無怏的心情疏解了許多,口中卻道:「你們都滾吧,以後觀雲峰不許姓徐的踏進來。」


    「師父……」


    靈玉正想控訴一下師父大人的霸道,就見蔚無怏甩袖起身,迴休息室去了。


    「唉!」她垂頭喪氣,讓徐逆來賠罪不是問題,可師父大人明顯是在鬧脾氣。


    那個臭小子竟然不向我低頭?那個臭小子居然不來討好我!


    她猜都能猜到,蔚無怏心裏肯定就是這麽想的。


    問題是,這是徐逆幹得出來的事嗎?她問過了,送她迴來的時候,徐逆對師父和師祖也是畢恭畢敬的,但那會兒,蔚無怏心裏被怒火填滿了,二話不說把他掃地出門。


    讓徐逆來道歉賠禮,隻是一句話的事,可是,徐逆根本不會討好別人。而蔚無怏,也不是真的在乎這個,他就是心裏不爽快,需要出氣。


    靈玉想,她要是把師父的態度告訴徐逆,他肯定摸不著頭腦。在他看來,蔚無怏不喜歡他,於是他離遠點不來礙他的眼,這不是皆大歡喜嗎?


    徐逆這是典型的男人思路,而蔚無怏……靈玉越想越覺得,師父大人好像還真是新媳婦進門的婆婆……


    算了,過段時間,等徐逆忙完了來賠罪,她再哄一哄,保管把師父哄順氣了。


    迴到天池峰,靈玉又上了那塊最高的石頭。


    不過,這一次的心情和上一次全然不同。


    她想起徐逆臨走前的情形。


    「給你。」徐逆狀似隨意地將一枚小巧的印信遞了過來。


    「這什麽?」靈玉接過,翻看著這枚印信。


    印信上,刻有紫霄劍派的標誌,紫氣盎然,無法作偽。


    靈玉看著很眼熟,這怎麽跟他的劍君印信那麽像?隻是小了些,上麵也沒有那麽繁複的禁製,徐逆的個人氣息更明顯,像是他的私印。


    徐逆輕咳一聲,說:「按紫霄劍派門規,你現在算是紫霄劍派的弟子,地位視同長老。不過,這種情況,沒有身份令牌,隻有印信為證……」


    靈玉眨眨眼,明白他的意思了。這算是劍君道侶的身份證明嗎?就這麽收了印信,她怎麽覺得自己好像真的私奔了似的?


    又聽徐逆道:「我聽說,你當年想入紫霄劍派,可是被拒絕了。」


    這件事,靈玉的好友都知道。想起來她就鬱悶:「紫霄劍派那次招收弟子,就是你負責的。報名的時候,那個弟子不接我的報名單,還嘲笑我!」


    徐逆臉上露出笑意:「我知道,所以,你現在可以揚眉吐氣了。當年他笑話你沒機會進入紫霄劍派,現在我把這枚印信給你,告訴天下人,你不但能夠進入紫霄劍派,還是劍君夫人。」


    雖然這件事靈玉並沒有放在心上,可是,聽著他這番話,怎麽就覺得那麽爽快呢?


    兩人擁抱了一會兒,徐逆又道:「你好好養傷,我迴去之後,要對紫霄劍派進行整頓,恐怕短時間內沒空來看你。」


    「知道了。」


    徐逆低頭看著她,說:「事實證明,性別對修劍的影響並不大,倘若當初你能進紫霄劍派,今日也許是另一番情景。這條門規,沒有存在的必要,還是廢除了吧。」


    他指的是紫霄劍派不收女弟子的門規,在靈玉看來,這條門規確實很別扭。男修是比女修適合修劍,但女修中,亦有天資縱橫之輩,比那些資質平庸的男修強多了。紫霄劍派想剔除那些不適合修劍的人,不如提高標準,而不是將女修拒之門外。


    這條門規在紫霄劍派實施多年,想要廢除並不容易。靈玉想像得到,徐逆這次迴去,將會麵臨怎樣的阻力。


    不過,不破不立,紫霄劍派到了應該改變的時候了。


    徐逆走後,靈玉隔了數日,將端木澄請過來,說了自己的打算。


    聽完她的要求,端木澄思量了好一會兒,才道:「程師妹的意思是,選五名資質過得去的築基弟子,為你種藥?」


    靈玉點點頭:「這五名弟子,我可以收為記名弟子。」


    「確定不會有危害嗎?」


    靈玉老實迴答:「徐逆是這樣說的,我並沒有親眼見過。」


    端木澄思索:「以丹鼎道來說,人的肉身,確實就是最完美的鼎爐,用來種藥,以結成丹果,原理上說得通。隻是,這法子有些古怪,一定要萬般小心……」


    靈玉不假思索:「如果此法害人,我會提前結束。」


    端木澄笑道:「並非不相信程師妹,隻是,一旦涉及邪法,於我太白宗名譽有損。既然程師妹這麽說了,這件事我會吩咐弟子去辦。這種藥之人,程師妹可有要求?」


    靈玉將那三點要求說了,又補充了一條:「端木師兄,最好挑選那些資質普通、運道也一般的弟子。如果資質太好,循序漸進結丹對前途更好,給我種藥未免糟蹋了。資質、運道都尋常的弟子,自身結丹希望不大,這麽做也算是給他們一份結丹的機緣。」


    就算她不這麽說,端木澄也會這麽做。他是掌門,任何時候都要把宗門利益放在最前麵。


    靈玉是太白宗的支柱,為了修復她的傷勢,太白宗付出再多也值得。


    可是,資質普通的弟子就能做到的事,端木澄不會拿那些優秀弟子來冒險。再說,那些優秀弟子明明前程遠大,卻被拿來種藥,心中也會積存怨氣,這可不是好事。


    端木澄細細思索了一番,問:「程師妹,種藥的話,需要多長時間?」


    「以築基中期而論,大概需要五十年。」


    端木澄吐出一口氣:「還好,隻要五十年。」


    五十年時間,顯化真人和楊真人都能撐過去。雖說他們壓下了靈玉受傷之事,可她不出現在人前,總會有風聲傳出來,宗門沒有元後修士坐鎮,著實心虛。


    端木澄想想又不放心:「荒廢五十年,會不會對你更進一步有影響?」


    靈玉笑道:「這些丹果,不但能修復我的傷勢,還能增長修為,助我化神。端木師兄,你就放心吧。」


    「那就好。」端木澄了解完,起身告辭,「那我先迴去了,早點找到合適的人選,你也能早日痊癒。」


    靈玉起身相送:「有勞師兄了。」


    端木澄離開後,靈玉眼角掃到一片綠裙,揚聲喊:「阿碧!」


    過了一會兒,阿碧磨磨蹭蹭地出來,對她露出無辜的笑:「主人……」


    偷吃了生死果後,阿碧經過幾十年沉睡,結成了金丹。


    結丹而已,對如今的靈玉來說,這修為一點也不高。可是,阿碧的情況有些特殊,她清醒之後,身上明顯多了一些不屬於她的東西。


    本來她隻是個小藤妖,血統尋常,化形早都是因為運氣好。可結丹之後,她多了一項奇特的天賦。她身上有兩道氣息,生氣和死氣,就像生死樹一樣。當她調動生氣的時候,可以迅速讓花草樹木開花結果,調動死氣時,立時枯萎凋零。


    這生死氣對人也管用,隻是效果不如對植物那麽明顯。


    靈玉決定趁著這五十年,好好管教阿碧。這些年來,她忙於修煉晉階,對阿碧放任不管。以前還罷,阿碧吃吃喝喝、玩玩鬧鬧,不用她操心,現在有了這項特殊的天賦,必須對她嚴加管教。


    「明天開始,由你隨侍,知道了嗎?」


    「啊?」阿碧眨眼,「不是有冬兒嗎?」


    靈玉道:「冬兒要準備結丹,沒有時間——怎麽,我的話不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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